陳圓圓眼見此事不能善了,眼神一寒:“龐姑娘,咱們也算是同道中人,這紅顏易老的道理不用我多說吧,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那你問問她當初在明月樓的時候有沒有留一線?”說到這裡,龐迎夏眼光一寒:“你們還等什麼呢?還不動手?”
四個隨從立刻就伸手向前,八個田府的護衛攔不是不攔也不是,愣在那裡,很快就被人推到了一邊。
陳圓圓見狀立刻高聲喊道:“光天化日,天子腳下,有人強搶民女了,難道這京師沒有王法了麼?”
路人見狀紛紛退避,既然敢在京師城內做這等事,家中必然有過硬的後臺,自己一個普通人還是不要趟這趟渾水了。
也有熱心人立刻去叫巡街的衙役,巡街的衙役是一老一小,應該是師傅帶徒弟。
年輕的衙役來到現場,張嘴就要喊道,年長的衙役立刻拉住了他:“臭小子,你找死啊?”
“師父,那裡有人搶人啊!”
“屁話,我眼睛又不瞎,難道看不見?你看到那個指揮搶人的女子了麼?”
“看到了。”
“那是天香樓的頭牌,和朝廷的許多大人都有交情,更是錦衣衛指揮使的認下的義妹,你上去捱揍也是白挨,這神仙打架,咱們這些凡人就不要摻合了。”
“可是那個女子就要被他們搶走了。”
“若是那個女子家裡有後臺,就讓他們自己處理,若是沒有就自認倒黴吧,誰讓她惹了不該惹的人呢。”
年輕的衙役脖子和臉憋得通紅,年長的衙役拍拍他的肩膀:“等以後你就會知道了,有些事我們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我不想知道..”話音未落,年輕的衙役就衝了出去。
“臭小子,你別犯驢脾氣!”年長的衙役一把沒有拉住他,年輕的衙役已經衝了出去。
“住手,我是順天府快班衙役司小平,你們正在擾亂京師治安,快點住手,不然我就要拘你們回去論罪!”
龐迎夏笑呵呵走了過來:“小子,你是不是第一天當衙役啊?”
“不是,我已經幹了第三天了。”
“那你師父沒有告訴你閒事莫管麼?”
這個時候他的師父也跑了過來:“對不住對不住,我沒看好徒弟,給你添麻煩了,我這就把他拉走。”
這個時候周圍圍觀的人頓時響起一陣陣鬨笑聲,年長的衙役被羞得滿臉通紅,手卻不肯放開年輕的衙役。
“小平子,你聽我說,你爹爲了讓你當捕快,求了多少人,送了多少銀子,你這要是得罪了這個女人,能扒了這身皮回家算是好的,要是進了大牢,我怎麼跟你爹交代?”
司小平猶豫了一下,立刻掙扎道:“我當這個衙役,就是想着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要是當不了爲民除害的衙役我寧可回家跟我爹去做木匠!”
年長的衙役一把沒抓住,司小平迅速轉身跑了回來:“我剛纔說的話你們沒聽到麼?趕緊住手,不然我抓人了!”
龐迎夏笑眯眯地看着他:“這位小哥,看你生氣的樣子還是蠻可愛的,不過你要搞清楚,這裡是京師,能捏死你的人比天上的星星還多。”
“你現在不僅擾亂京師治安,還試圖殺害官府執法人員,如果你再不停止強搶民女,我可就不客氣了。”
龐迎夏徹底被他激怒了,在京師待了這麼長時間,還沒遇到過如此不識好歹的人。
“既然你找死,可就別怪我了!”說到這裡,龐迎夏一揮手:“給我把他的腿打折,我倒要看看誰還敢攔路!”
兩個大漢可不管這個衙役的身份,既然接到了命令,擼起袖子就要上前。
司小平不甘示弱,伸手拔出了腰間的佩刀:“爾等膽敢蔑視王法,今日刀劍無眼,定要讓你們血濺五步!”
兩個大漢頓時遲疑了,他們雖然勇猛,但是也不能赤手空拳跟人家拿刀的打,他們回頭看了看龐迎夏。
龐迎夏惡狠狠地說道:“給我上,受傷了我出銀子給你們治傷,他今天砍了你們一刀,來日必將讓他三刀奉還!”
兩個大漢一聽,沒辦法了,只能上了。若是今天不上,以後在這個行業裡就沒辦法混了。想到這裡兩個大漢立刻迎上前去。
司小平才第三天當衙役,哪裡見過這等情況,就算剛纔說要砍人也是嚇唬人的,他就沒有砍過人,甚至連刀都不會用。
兩個大漢一近身心裡邊有底了,這小子絕對是個雛兒,出了愣頭愣腦的一腔熱血,什麼都沒有。
司小平還沒出刀呢,就被一個大漢將刀搶了過去,另一個大漢順勢將他按在了地上。
莫秋蝶這個時候連忙開口:“這不關她的事,你放他走,我跟你走。”
“莫妹妹這都自身難保了,還有空替別人擔心呢,還真菩薩心腸。不過你要做的事我偏偏不讓你如願,給我動手!”
年長的衙役趕緊衝過來:“幾位幾位,小孩子不懂事,高擡貴手,高擡貴手。”
兩個大漢回頭看了一眼龐迎夏,龐迎夏冷哼一聲,兩個大漢懂了她的意思。伸手搭在了司小平的左腿上往上使勁一掰。
司小平慘叫一聲,暈了過去,年長的衙役嘆了口氣,心中默唸道:“這算是給你長個記性吧,傷筋動骨一百天的事,等你好了就不會惹出這等禍事了。”
“你們在做什麼?”一位將軍騎着馬路過這裡,正好見到這幅慘劇,心中憤怒不已,不禁開口問道。
龐迎夏轉過頭,見到一位白袍駿馬的青年,面容冷峻,英武異常,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於是開口答道:“這小衙役不懂事,我替他們大人教訓教訓他!”
那位將軍冷哼一聲:“官府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女子做主了?”
龐迎夏被激起了心中的傲氣:“你是何人,敢來管我的閒事,你知道我是誰麼?”
“我是大明山海關總兵吳三桂,你是何人我並沒有興趣,不過你今天撞見我算是你不走運了!”
卻說昨日大戰,吳三桂手下的關寧騎兵損失了近三成的兵力,所以今日大戰陳奇瑜將吳三桂放在了後備軍的隊列。
陳奇瑜的天策軍發揮威力的時候,吳三桂接到了京師老父親讓人帶來的口信,說是京師有急事,速速回家。
吳三桂立刻向陳奇瑜稟報,將軍隊指揮權交給了陳奇瑜,帶着幾名親兵火速趕回城內,還未到家便看到了這樁慘劇,忍不住開口。
龐迎夏一聽是大明山海關總兵,可就不敢託大了,這關外的軍隊可不會怕錦衣衛指揮使,再加上如今城外正在大戰,皇上也要讓他們幾分。
“吳將軍萬福,我本是錦衣衛指揮使吳孟明認下的義妹,今日在買花布時與她們發生口角,想不到他們竟然勾結衙役想要把我關進大牢,我一時生氣這才讓人動了手。”
莫秋蝶可不能容忍她:“你胡說八道,明明是你要搶我回去做你的侍女,這位衙役小哥看不過去出面制止你,想不到你兇殘如斯,竟然讓人折斷了他的右腿!”
吳三桂擡頭望去,只見莫秋蝶眼似琉璃,脣若丹果,膚若凝脂,臉色秀麗端莊。心中不禁嘆道:世間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眼見吳三桂發了呆,莫秋蝶臉色一紅,咳嗽一聲,吳三桂這才緩過神了。
龐迎夏暗道不好,看這將軍的神色,分明是看上了莫秋蝶,自己的處境可是頗爲不妙了。
吳三桂冷冷地說道:“本將軍家中現在還有急事,先把這兩名女子帶走了,你倘若是心中不服,可叫你義兄吳孟明來府上找我!”
說完不等龐迎夏答應,回頭對幾名親兵說道:“你們護送兩位姑娘,我先回府。”
莫秋蝶連忙說道:“多謝將軍大恩,只是還有這個受傷的衙役還望將軍搭救。”
吳三桂點點頭,伸手一指:“將他也帶回去。”說完頭也不回,縱馬而去。
龐迎夏如蒙大赫,所幸吳三桂沒時間計較,既然這莫秋蝶在京師,不愁沒有機會報仇,今日時機不對,暫且不與她一般計較。
幾名親兵拉起司小平要走,那位年長的衙役連忙走過來:“不勞幾位費心了,我帶他回去醫治便是。”
一個親兵冷冷地說道:“我們接到的軍令是將他帶回府中,你難道要我們違抗軍令?”
一股殺氣撲面而來,年長的衙役立刻閃到一旁,心說看樣子小平子也不會有什麼危險,還是不要激怒這幾位軍爺好。
幾個親兵將司小平放在馬上,護送着莫秋蝶三人向吳府走去。
幾名田府的護衛可慌了神,這出門一趟把人給弄丟了回去可怎麼跟老爺交代,那個將軍明顯是個狠角色,連錦衣衛指揮使都不放在眼裡,自己幾個人就更不夠看的了。
想到這裡幾個人連忙跑回府去,向田弘遇報告此事。
再說吳三桂回到府中,見到父親吳襄,開口問道:“父親,戰事緊急,叫我回來做什麼?”
“此番叫你回來,是爲了咱們吳家的大計,長伯,你跟爲父說實話,京師能保得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