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籠山青石臺階上,朱弘昭聽了原委,挑眉揮手:“召集1營淨軍,開啓武庫再取3千哨棒出來發予監生、學子。”
“君父的意思是?”
“擋了路,9讓淨軍打出1條路,驗驗彼此成色。”
頓了頓,朱弘昭繼續說:“再取3千副竹盔來,免得出了人命,爲人所詬病。”
曹化淳應下,轉身趨步下山,帶着憐憫神情看着山下還在羣毆打的難捨難分的人羣。
竹藤柳條質地的盔、甲、盾具有良好的韌性,也取材方便利於加工,已經成爲警役操訓固定用具,地方上的後備役也特許自備這類民用輕型盔甲。
南京諸軍操訓時也採用這類輕便防具,故而消耗極大,城中各處武庫自然擁有極高的儲存數量,9連國子監內部集訓時也會領取這類竹藤甲具。
雞籠山臺城守將是李成棟,也急忙忙趕下來:“君父,要不讓末將率百餘健兒,驅散這些小兔崽子?”
雙手負在背後,朱弘昭半仰着下巴,目光盯在遠處繁華街道:“天下太平,不與小兒遊戲,又能做什麼?”
真的,只要內部沒有大的隱患,只有大明欺負人的份兒,沒有人能欺負大明的說法。
今年沒有什麼大的天災,夏收安穩,若秋收再平平安安渡過,那國庫各處有了積存,足以應對來年的災害。
只要手裡有糧,人心也9安穩了,西北各路邊軍打他們的,邊塞以內可謂是4海昇平,除了流竄的陰軍是不是的殺1些人外,真的是盛世之基已顯。
監生、學子被禁軍強行鎮壓後,排在寬達6丈的成賢大街兩側,路中1輛輛的牛車經過,1捆捆的竹藤頭盔,哨棒丟下來,按着人頭髮放。
他們的北面,從西苑緊急調來的1營淨軍摩拳擦掌,人人身披竹藤盔甲,或執木棒,或者手握竹刀、藤盾,組成陣線等待着。
混在監生隊伍裡看熱鬧的劉若宰也被拉了壯丁,禁軍可不管你是不是看熱鬧的無辜羣衆,只要在成賢大街,還是青壯年士子打扮,1律扣留發放頭盔、哨棒。
李成棟手握赤旗,站在牛車上向南走,左右環視大吼:“5淨軍9在那裡,只要你們打贏淨軍,今夜君父於西苑武場賜宴!若打不贏,鄉試之後,京中各書院增強軍訓力度!”
1切9緒後,朱弘昭登上6馬齊驅的車駕,面前5旗手持旗,兩側宿衛、宦官、女官緊隨,曹化淳對着1旁1堆太監使了個眼色,1聲鑼響。
“爲主子萬歲爺開道!”
“打死閹狗!”
兩幫人撞在了1起,朱弘昭面南,看着士子隊伍雜亂的衝鋒,不忍心便閉上了眼睛,簡直是慘不忍睹。
論打架,大明的士子真的是行家,皇帝都允許了,打的又是宦官,自然是有多少力氣使多少力氣。
可無組織的衝鋒,1開始9前後脫節,跑得快的在前,跑得慢的在後,不小心被撞翻的立刻弄翻1幫人。
密密麻麻的青衫或白衫士子撞在盾牆上,前面的進不去,被擠在中間兩頭受氣,後面的使勁的推,成賢大街上兩幫人9那麼頂牛。
盾陣後面,握着棍棒的淨軍不斷敲打,招招到肉;盾陣下面,蹲在地上的淨軍手握竹刀對着密密麻麻的人腿見縫插針。
唔,江湖門派滾地刀的來源9是軍中盾陣下面這夥人的專屬武技。
前排的士子隔着盾陣別說攻擊,握着哨棒前後左右人擠人,根本使不上力氣也週轉不開,只能在上下攻擊中1排排倒地。
曹化淳緊繃着麪皮,他想笑,從皇帝給士子配發頭盔、棍棒的時候,他9知道了眼前的這種情況。哪怕給士子隊伍發下1百面藤盾,也不會變成這幅模樣。
“頂!進!”
淨軍軍官尖聲厲喝,持盾淨軍齊呼:“噫呵!噫呵!噫呵!!”
第3次齊呼,齊齊使勁壓垮士子邁了1步,第1步邁開便勢如破竹踩着士子不斷向南推進,5淨軍後面的錦衣禁軍從兩側涌上來,將1名名痛呼叫罵閹狗的士子拉到兩側,將街道收拾的近乎1塵不染,皇帝的儀仗隊伍緩緩壓過來,9這麼1路推了過去,成賢大街兩側全是痛呼,謾罵的士子,1個個鼻青臉腫。
朱弘昭側頭,曹化淳躬着身子上前做聽命模樣:“士子乃國朝之未來,多言辭慷慨而無能戰陣者。君子有6藝,弓、劍、騎御也是6藝之屬,今年進士2甲以上,務必會這3者之1。宣達下去,朕給舉子們十月時間熟悉熟悉。”
“主子爺,舉子們待考,時間本9緊張;若增這麼1條規矩,恐橫生非議,徒惹主子爺清修。”
朱弘昭側頭向東笑笑:“取貢士,在於相府、學政;進士排名,可在於朕。朕要考校新進士才能是否全面,誰敢說不是的話?”
曹化淳眼皮子1擡,順着皇帝目光所及,看到了背倚上元縣學青磚牆壁,躺坐着喘大氣的劉若宰,心中似乎明白了皇帝的考校所在。
“是,奴婢明白了,9是放風下去,學武與否在於舉子個人,非朝廷所強令。”
“明白了9好,今夜朕9不回宮了,轉到山川壇,朕爲蒼生祈福數日。”
歷來的貢士,基本上經過殿試9是進士,說是殿試歸皇帝派裁決名次,也不盡如此。比如每科前十名,基本上是考官團隊綜合選出,所謂的1甲3人,9是皇帝在這十人裡選出來,其他7人即2甲前7人。
這都是非常深厚的政治資歷,然而給出這些資歷的是考官,間接的纔是皇帝。
朱弘昭想收回這項本該屬於他的權力,將以後進士排名的大權握在自己手裡。這樣排序在前的進士,感激的將是他,而不是考官團隊。
所謂的增加武藝考覈,只不過是扯着君子6藝的旗號,藉着眼前的事情做文章罷了,爲的還是拿回屬於自己的大權。
上1科朱弘昭不滿意劉若宰這個考官團隊推出來的殿試排序第1人,以可能通賊的嫌疑,硬是將劉若宰的狀元郎給剝了。故而以5經中《春秋》試題第1的餘煌爲狀元郎,餘煌感激他,自然而然的放棄傳統走翰林清養路線,毅然投奔到侍從司。
當時的國政並不安穩,誰都不知道皇帝和相府能撐多久。
1朝天子1朝臣的傳統觀念裡,進了侍從司等於與皇帝共存亡;若是去翰林院當預備役幹部,不管以後國朝形勢怎麼變,都不會影響到翰林,尤其是1位狀元郎的前途。
唔,曹化淳儘可能的將皇帝的佈置往高大上的方面去想,努力認爲這是高瞻遠矚的體現。可怎麼總是覺得,皇帝要收回殿試進士排名大權,爲的是,繼續給劉若宰添堵?
皇帝出宮,歷來都不是什麼小事。
3司都緊密關注着,前腳得知皇帝賜了崔呈秀御用玉器,相府內部認爲崔呈秀極有可能成爲第3代國相,1陣推敲後又得知縣學學子與監生羣毆衝撞天子車駕的事情,做着補救方案,忙的手腳朝天。
法司系統9簡單了,爲接受張獻忠的述職做文案准備工作。
毫無疑問,張獻忠的軍功已經夠得上功勳3轉,降爲兩轉是1件大事,必須要嚇住張獻忠,然後讓他恐懼法司的時候,心懷慶幸的接受功勳2轉的待遇。
至於將府,毫無動作。整個南京城,連街頭青皮混子都被廠衛收編了,臺城守將李成棟、駐軍又是飛熊軍,臺城、國子監1線自開春起9因爲科考而增強治安,誰能做出危害皇帝的逆事?
皇城,坤寧宮。
張嫣帶着做好的小鞋子小衣裳來送禮,陪着李家姐妹聊天,講述生頭胎的緊要之處。
坤寧宮4周,由秦良玉從重慶周邊徵召的山野女子組成的衛隊崗哨嚴明,1切送進來的飯菜,都是這些身材普遍嬌小、性格強悍的女子伴同,監督着膳房取材、加工、運輸,非常的嚴密。
“啓稟2位娘娘,懿安皇后,主子爺視察江岸工事,有感百姓艱難。故,祈福于山川壇。”
談話的3人,臉色都是微變,張嫣揮退着太監,微微1嘆也不知該說什麼。
坤寧宮這邊的壓力的確不小,尤其是對皇帝來說,來什麼不好,1來9是兩姐妹同時懷孕,分身乏術該伺候哪個是1個問題。
更大的問題是,臨盆在即選擇帶來的壓力,這是誰先誰1步登天,誰後落入凡間的差別。未來的位置只能允許1個人,若同時生出兩個男嬰,真的是1場災難。
按着檔案說話,李幼娘纔是正妻,理應加封爲皇后。當初沒有裁決下來,拖到現在看肚皮來裁決,壓力都不小。
當初李秀娘是選中的秀女假死逃脫,不敢拋頭露面才把機會讓給妹妹,李秀娘吃虧;可現在若她先生出兒子那9嫡長子,自然也會加冠爲皇后。可曾經有正妻名分的李幼娘怎麼想,未來李幼孃的孩子怎麼想?
若繼續李幼娘佔得先機,那對李秀娘來說又是極大的不公平。
3個人都想維持和睦親情,可選擇太殘酷,她們3人可以努力維持,未來的孩子能剋制住?
住在1起,9會想未來,越是臨近臨盆期限,朱弘昭的壓力9越大,所以9逃了。
宮裡的雜務,1直是張嫣代爲掌管,她自然有足夠的途徑知道1些事情。皇帝跑到山川壇,隔着秦淮河,還能幹什麼?
心中失落的同時,又是好氣,又覺得可笑以及1點點可恥。
偌大的皇宮,竟然連個讓皇帝留戀的女子都無,還去秦淮上。她似乎能看到,秦淮上那些下賤女人滿足之後,是以如何鄙夷的目光看宮裡女人的。
這已經涉及到了宮裡女子顏面,張嫣覺得皇后冊封事情完畢後,應該即刻開啓選秀活動,選秀活動已經拖了快5年。儘管心中不情願,可這麼拖着,事情進1步暴露後,必然滿城風雨,有損宮中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