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艦船,出現了!”
武宗朱厚照之音,剎那響起,衆人之目光,頃刻間皆是朝着前方所在望去。
只見在那一片月色浪濤中,隱隱綽約之間,可見有着大批艦船出現,其艦船的樣式和帆布,赫然就是西方那羣白皮諸國之鼠輩。
正當這時。
轟!
驟然間,一道炮鳴之音乍起,火光劃破黑夜。
再緊接着,雨點般密集的炮火,從大明艦隊之上,朝着來臨的西方白皮子瘋狂爆射。
僅是片刻之後,外邦艦隊之上,同樣是有着炮火回擊,看這火力,比數年前顯然精進許多。
一時之間。
這片海峽之地,在炮火照映之下,竟是宛若白晝。
“這羣白皮子,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嘉靖神仙的一張臉都快氣炸了。
從下方這雙方炮火轟擊來看,可見西方艦船的火炮,其射程赫然已經達到了大明的水準,但是仔細望去,在準頭和威力上還是依舊有着很大差距,甚至都不如之前。
在技術有限的情況下,這是放棄了精準度和傷害,單單提高了射程。
但僅是射程這一點被白皮子復刻,就已經是讓嘉靖神仙氣炸了。
“這是盜竊!”
“朕從未收到過這幫白皮子的專利費!”
“那都是朕的銀子!”
“是朕的!”
感覺自己失去了大把大把的銀子,嘉靖神仙一時失態,兩鬢的長鬚都被氣的吹飛了起來。
“兄長,先前咱就有這個疑問。”
“這個專利費,實行起來,難度頗大。”
在季伯鷹身邊的老朱,趁着這個機會,低聲說道。
“嗯。”
“這個問題,等這一仗結束再聊。”
於季伯鷹看來。
專利費的實施,實際上並不難。
老朱等人之所以會覺得難,主要是因爲當下之世界秩序沒有建立。
當全球秩序建立,整個世界都在同一套秩序規則下運轉之時,誰要是不給大明交專利費,就可以直接被踢出村,開出球籍,直接流放外太空。
“好。”
老朱點了點頭,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聊這些的時候。
亦是在這時。
衆人眼中的這方海峽戰場,此刻進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飛速變化。
“這戰局,不對勁。”
老朱眉頭微微皺起,喃喃一語。
不僅是老朱,趙大李二等人,望着下方戰況,也都是皺起了眉頭。
從局勢上來看,在雙方數十輪火炮的瘋狂對轟之下,大明的艦隊,竟然已經開始逐漸退卻,從這架式上來看,隱隱是有着不支之趨勢。
“我軍艦船雖然在數量比不上這幫白皮國人,但勝在火器戰局優勢,怎會這麼快落入這般劣勢。”
老朱一語出口,眼中透着疑惑之色。
而就在這時。
只見海峽海域之上的明軍艦隊,已然是開始了崩潰,甚至不少戰船已經是調轉方向,開始往後方退去。
最初調頭跑路的是一兩艘,接着是三五艘,極快速度蔓延之下,很快便是成了數十上百艘船,整個船隊都紛紛調轉頭,開始快速奔逃。
而外邦的白皮子艦隊,在發覺大明艦船調頭跑路之時,則是牟足了勁狂追。
此刻,將鏡頭對準這幫白皮子艦隊放大,可見這些西方戰船上的白皮子,臉色一個比一個興奮,活像是打了雞血。
尤其是這支白皮艦隊的指揮官,那是一個棕色頭髮的中年白皮子,正站在主艦甲板船頭,嗷嗷叫着‘Fire!’
“老李,你怎麼看?”
趙大眉頭微皺,望着正在往後退的明軍艦隊,繼續問道。
“這是否像是佯敗?”
“只是倘若佯敗,這無垠大海之上,又能如何設伏。”
至少。
此刻的趙大,想不出伏擊之策。
大海並非陸地,不存在什麼居高臨下之類的優勢,畢竟這海峽最窄處也有橫寬六十里,而白皮艦隊的展開不過二十里,你就算在岸邊架上火炮,炮彈也打不着。
以大明現在的火炮技術,射程想要達到二三十里,還需要相當一段時間的發展。
李二眼眸微凝,觀察着戰場細節。
最後。
目光凝聚在了天上月色。
片刻之後,臉上似是透着一絲開悟的笑意。
“老趙,你可否聽過一句話。”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李二的聲音並不大。
聽見的只有老朱趙大劉老三以及嬴政等幾人,這幾人雖然都是雄才偉略之主,但其實論實操戰場的掌控力和觀察力,誰都沒有辦法和李二相比。
畢竟哪怕是一個碗起家的老朱。
創業過程中,也只是前期時間在戰場指揮,等到做了老大之後,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後面進行戰略層面的指導工作。
而李二則是不同。
大唐帝國的各個版圖,大部分都是由李二親自帶人一刀一槍幹出來的,哪怕是在登基之後,亦是親征,臨陣沙場的經驗值極其之豐富。
聞言。
老朱眼眸亦是一亮,快速重新掃視了一圈戰場,似是看到了什麼。
“兄長,你看那一處。”
老朱擡手一指。
季伯鷹則是順着老朱所指方向望去。
剎那。
在季伯鷹眼中,老朱所指之處,頃刻間如白晝一般明晰。
那是馬六甲海峽最爲狹窄之處,橫寬不過六十餘里,此刻在這狹窄處的兩側淺灘,有着密密麻麻的一艘艘小艇停泊着,每一艘小艇之上,都是放置着一定當量的TNT。
‘這怎麼炸?’
季伯鷹心中不禁泛起疑問。
不僅是季伯鷹疑惑,老朱等人同樣是如此。
用小船運炸藥的事,當年老朱在鄱陽湖也幹過,但這裡是大海,而且有着極強的風力,這些小船如何能夠衝到敵軍艦船之旁?!
這時。
武宗朱厚照的解說之音,亦是不休在耳。
“我軍雖然處在劣勢,但好在風向未變,又是遠程火炮,這白皮子火炮的射程雖然堪堪能夠與我軍相比,但是這準頭和威力,實在是太次,太次了。”“我軍雖受創,但主力尤在。”
“只是這一場敗勢,究竟是因爲戰略部署出了問題,還是我軍故意而爲之?”
“想不通,想不通啊!”
“這深夜大海,就算是設伏,又能如何爲之?如何設伏?”
不諳兵事的那幫皇帝,聽着大明武宗朱厚照的這一番又一番的解說,無不是聽的眉頭皺了起來,臉上皆是泛起了愁色。
臨時最高統帥部先前所制定的戰略,並不涉及海洋方面。
但。
不涉及不代表不考慮。
這場戰略的全盤制定基礎,就是默認了大海將取得全勝,完全不考慮敵軍能夠登陸大明本土的操作。
畢竟在這些年的大力發展之下,大明海軍已然是成爲了最強兵種。
“若是這道海峽被敵軍打通。”
發聲者,是宣德帝朱瞻基。
“我兩廣閩浙之地,恐是危矣。”
按照先前制定的戰略部署來看,大明本土的所有可戰之兵,都是已然出國征戰,剩下的衛所兵,以其戰力和裝備,根本就擋不住這些外邦精銳。
其他人聞言,眉頭一個皺的比一個緊,這也是他們所擔心的問題。
………………
海風,呼嘯如狼嚎,瘋狂颳着。
炮鳴之音,震耳欲聾。
正在敗退後撤的大明艦隊,主艦之上。
艦隊統帥戚繼光神色平靜的站在甲板之上,任由海風掠動他那剛剛蓄成不久的鬍鬚,這會的嘉靖戚繼光已經不是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了,經過這些年的海上歷練,已然是成長爲三十多歲的大夥子。
“戚帥,果然如您所料。”
“我軍方一顯露敗勢,這幫白皮子就跟瘋了的狗一樣咬了上來,唯恐不能將我軍一口吞下。”
“這羣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皮子,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
“若非戚帥特意下軍令命全軍放緩速度後撤,以我軍艦船如今搭載的蒸汽渦輪,一旦開啓,這些白皮子早就被甩到幾十裡開外了,連我軍尾舷都望不見。”
吳惟忠瞥了眼後方緊隨不捨,一邊追一邊瘋狂朝着己方艦船開炮的白皮子,冷聲哼笑。
蒸汽渦輪。
嘉靖大明自從擁有蒸汽機這項技術之後,就依照仙師的理論,將蒸汽機改良安裝至各種機械之上。
老規矩,首當考慮的便是軍用。
等到軍用一段時間,有着更先進的技術之後,纔會用於民用。
但至今爲止。
作爲大明海軍最高統帥的戚繼光,除卻偶爾演習試一試性能之外,從未在外邦面前展示過裝配了蒸汽渦輪的船隻。
“嗯。”
戚繼光微微點頭。
“外邦這支先行艦隊的指揮官,是數年前那一支被我們擊潰的西班牙無敵艦隊的副艦長,經歷過當年的那一戰。”
一句話。
便是徹底剖析了對方指揮官當下的心態。
當年被戚繼光大敗,再加上戚繼光這些年在全球海域的盛名,故而當戚繼光之艦隊顯出敗勢的那一刻,這位白皮指揮官內心便是產生了一種極其強烈的想法和報復慾望,那就是不惜一切也要拿下戚繼光,活捉戚繼光,一戰雪恥、一戰揚名。
這就像,假如有着一條鬣狗,這條狗的狗羣曾經被雄獅給摁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一頓,可是在某一天,當這條狗成爲狗中之頭的時候,當這條狗原本是忐忑不安的去偷襲雄獅之時,一戰之後,竟是發現,自己一擊就將雄獅給打殘了,在這種情況下,這條狗會做出怎樣選擇。
必定是牟足了勁趁勢猛追,不顧一切也要將雄獅給徹底弄死,以此來讓自己揚名狗界,成爲其他狗子眼中的神狗。
現在的白皮艦隊指揮官,就是這樣的一條白皮狗。
正應了兵法中的那一句話,兵者,攻心爲上。
在這一場大戰開戰之前,戚繼光就已經是徹底摸清楚了對方指揮官是什麼心態,根據對方指揮官的心態,來制定相應的戰略部署。
與戚繼光而言。
當下之戰況,與戰前沙盤推衍之預料,目前來看,並無什麼太大出路。
“戚帥,我軍預伏地點快到了。”
“但是,至今還未見俞副帥之信。”
吳惟忠眉頭皺起,凝聲道。
所謂關門打狗,自然是得有個關門的,而俞大猷就是那個關門之人。
“俞大猷辦事,從未紕漏,你不用擔心。”
“傳令下去,各軍依計行事,皆以本帥令旗而動。”
“擅動者,斬。”
戚繼光左手摁着軍刀,右手握着令旗,目光緊盯着前方,這一處之地,是他提前爲這幫白皮子設好的墓冢之所。
大明艦隊,繼續是呈現大敗之勢,順風後撤,後面緊追不捨、如同瘋子一般的白皮艦船,火炮沖天爆射。
在全軍通過最爲狹窄之處的時候,戚繼光眼眸凝聚天邊,那裡有着一道煙花,於水天之際炸開,極爲璀璨。
“戚帥,俞副帥就位了!”
戚繼光之身側,吳惟忠臉上有着喜色乍現。
當這道煙花出現的剎那,便是意味着馬六甲海峽的後撤之門,關上了。
“傳本帥令,全軍折還,盡誅犯邊之賊。”
軍令之下,聲音很冷,透着極其濃烈之殺意。
隨着戚繼光軍令下達。
霎時。
原本正在以全速瘋狂後撤的大明艦船,剎那間,齊齊停下,開始紛紛調頭。
亦是在這個時候,後方追來的這幫外邦白皮子艦隊,戰船已經逐步開進了橫寬不足六十里,長達十數裡的狹窄海域。
…………
“此刻調頭,豈非是給敵軍全殲我軍之機?!”
武宗朱厚照驚聲大呼。
其餘人聽聞這一聲驚呼,都是跟着面色大變。
畢竟海洋不是陸地,駐停調頭是需要一定時間的,而且在這種情況下,這一次調頭,無異於就是等着被對方追上,而且在調頭的其間被追上,船毀概率極大。
而同時。
老朱、李二、趙大、劉老三等人,包括仙師季伯鷹之目光,皆是落在了這最爲狹窄之處的兩側,落在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艇之上。
當這些小艇開始行動之後。
尤其是趙大李二等人,瞳孔一縮,眼中有着不敢置信的驚愕。
“這…”
“這,這還能這樣?!”
縱是一生征戰無數的天策上將,亦是發出了屬於他的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