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幽暗牢獄,聲音再起。
這一刻的岳飛,終於是停下了手中刮骨的動作。
停下,並非是因爲這道響起的聲音,而只是因爲左側小腿處的腐肉已經刮完了。
接着微微俯身,岳飛從這身囚服的衣角撕下一條已經被血浸透、滿是血垢的布條,將這刮過腐肉的位置,隨手簡單包紮了一番。
呼~
隱有清風,在這獄中拂起。
於這幽暗陰冷之間,在岳飛的跟前,有着一道身影出現。
“仙人降臨,恕岳飛無法直身行禮。”
岳飛下意識擡頭,望着跟前來人,一雙眼眸古井無波,連驚訝的情緒都被抹平。
不過對於來人身份,岳飛卻是沒有分毫懷疑,故而開口便是以‘仙人’相稱。
畢竟他所在的大理寺地牢,完全封閉。
方纔牢獄之門未曾開啓,人卻是能夠憑空出現在這封閉地牢之中,天上地下,也唯有傳說中的仙人才可能做到。
雖說岳飛這個人素來不信仙佛鬼神之說,但既是已經發生在自己眼前,該信的還是得信。
只是。
依舊並無情緒波動。
此爲,心死之狀。
這短短一兩年的經歷,已然是讓岳飛對這個國家,對這個國家的主君,不再抱任何希望,徹底心死。
“此地陰冷,非言語之地,你我換一處。”
季伯鷹掃了眼跟前岳飛的情況,哪怕季伯鷹不諳醫術也看的出來,就岳飛現在這一身歷經嚴刑拷打留下的傷病,如果不及時加以治療,再加上這地牢陰冷骯髒的環境,怕是就算岳飛最後沒有被完顏構賜死,長久下去也會因各式感染而亡。
話音落。
唰。
微晃的燭火,輕輕搖曳。
再看二人身影,已然皆是於牢獄之中消失。
方離去。
地牢之外,有着摻雜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相爺,這邊請。”
“關押岳飛的地牢是我大理寺獄守備最爲嚴密的一處,裡外有七層看守,絕不會有任何意外。”
“若非是獄卒來報,岳飛已經三日未盡米水,加上身上又是多處見骨之傷,小的擔心再這般下去,岳飛怕是會死於獄中,這才斗膽差人稟呈相爺,否則斷斷是不敢驚擾相爺。”
微弱壁燭照曳之下,十數人來到這獄門之前,爲首者、也就是被稱之爲相爺的那位,衣冠錦袍,一把山羊鬍子,正是當朝權宰秦檜。
一得到岳飛瀕死的這個消息,秦檜便是馬不停蹄的來到了大理寺。
倒也並不是秦檜多在意岳飛之生死,而是岳飛不能在完全定罪之前死,更不能無聲無息的死在獄中,因爲那樣就得皇帝完顏構背鍋了。
而秦檜心裡很清楚一點,這件事一旦讓完顏構背鍋,他這個莫須有總執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
畢竟完顏構對外從不要面子,哪怕是跪着對仇人喊爸爸都無所謂,但是對內面子必須要給足,不然高低整死你。
這就是俗稱的對外唯唯諾諾,對內重拳出擊。
在秦檜的身邊,大理寺卿弓着身相隨,一路討好之言。
“愣着做甚,還不快開門!”
大理寺卿在秦檜面前唯唯諾諾,在手下面前重拳出擊,上行下效,皆是如此。
擡腿就是一腳,朝着引路獄卒踹了出去。
引路的獄卒被大領導踹的栽了個跟頭,並不敢吱聲,只是連忙爬了起來,然後快步上前,哆哆嗦嗦的開了牢門。
嗒。
門開之後。
秦檜稍稍平復了呼吸,接着率步走了進去。
前腳剛踏入牢房,後腳臉色就僵住了。
而跟在秦檜身側,同樣踏入牢房的大理寺卿,看到這空蕩牢房的剎那,臉上諂媚笑容一懵,後背瞬間一涼。
完犢子了。
……………………
洪武時空,醉仙樓二樓,臨靠秦淮河、風景最爲雅緻的一處雅間。
佔地面積並不怎麼寬敞的雅間,此刻有着小十號人擠着,都在這牀畔圍着。
而在這門外之地,還有着幾十號人擠在走廊之間,一個個都在使勁的往裡瞅,無不都是想要親眼一觀嶽武穆的神采風姿。
這突來的陌生關心,倒是讓靠坐在榻邊、正在接受神醫診治的岳飛,略感不好意思。
他自己現在也確實是有點懵。
就在上一刻,自己還在大理寺陰冷潮溼、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
接着突然出現一個仙人,跟自己說了兩句話,然後就帶着自己出現在這個風景獨好之地,並且早有等待已久的醫者爲自己處理傷勢。
緊接着。
又是有着一大幫身着龍袍之人涌入,並且這幫人身上的龍袍制式和顏色還不相同,這更是讓岳飛滿頭都是問號。
他一度以爲這只是自己瀕死前的一個夢境,然而試圖咬了咬舌尖,痛感依舊,眼前依舊。
‘看來確非夢境。’
岳飛深吸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
此刻站在這雅間之中,圍於牀畔的小十號人。
能夠有資格進這間屋的,無一不是各朝太祖太宗、叱吒歷史的風雲人物,但凡是搭不上這兩個廟號的,都在門外擠着。
“仙師還請放心,嶽將軍正值當打之年,身強體壯,當下所受傷患皆只傷及皮外,並未傷及內臟肺腑,往後只需用藥靜養數月,便可恢復如初。”
這位神醫,是季伯鷹從永樂時空調來的永樂大明皇家醫藥院的院首之周王朱橚。
永樂朱老五診斷完畢之後,起身給季伯鷹行了個禮,這才說道。
“老五,伱務必要周全開藥,一定要保證他的傷勢痊癒,身子不留傷勢殘餘。”
老朱看了眼朱老五,朱橚連忙行禮。
“是,父皇,兒臣謹遵。”
而此刻。
站在窗畔的季伯鷹,平靜看了眼靠坐在牀榻之上的岳飛。
他能夠看的出來,此刻的岳飛,眼神中透着的滿是迷茫和疑惑,方纔這短短時間發生的一切,於他而言,太過於玄幻。
而且,他甚至連跟前的這些人誰是誰都分不清,哪怕是趙家莊的那兩位。
畢竟此刻站在這屋內的趙大趙二,他們兩所處的宋初時代,距離岳飛的時代太遙遠了,相隔一百五十年,根本不可能認識。
莫說他們兩個,甚至就算是時間線上最爲接近的宋徽宗趙佶,岳飛也不認識。
這個也很好理解,汴京被攻破,北宋亡國之時,岳飛還只是一個從軍數年、剛剛被擢升的小偏校,麾下也就兩三百號弟兄,擱現在最多是個連長副營,根本不可能有見到宋徽宗的資格。
故而。
岳飛這輩子唯一見過的宋朝皇帝,其實只有完顏構。
「通曉」。
一個念頭,季伯鷹將這屋內之人的身份,簡單的打了個包,盡數灌輸到了岳飛識海之中,瞬間明悟這房間內之人的身份,尤其是趙大趙二兩人的大宋太祖太宗之身位。
嗡~!
驟然。
原本神色還未有多大變化的岳飛,這一刻竟是強行下榻站了起來,接着深吸一口氣,恭恭敬敬的朝着人羣中的趙大趙二跪了下去,行君臣跪拜大禮。
“臣,岳飛,拜見太祖皇帝、太宗皇帝。”
見狀,趙大連忙上前,親自扶住岳飛。
“嶽卿爲我大宋忠勇之臣,快快免禮。”
這一幕。
季伯鷹看的眼眸微凝。
方纔他以仙人之姿在岳飛面前現身,岳飛都未曾對他有過拜禮,只是言語間透着敬意。
可面對趙大趙二,卻是毫不猶豫,哪怕是硬撐着傷軀,也要對趙大趙二這兩個大宋先祖行跪拜大禮。
不僅是季伯鷹,老朱和老朱棣、大唐李二和小野雞以及武曌,還有同樣跟着進了屋的漢祖劉邦,看着跪地對趙大趙二行禮的岳飛,無不是流露出欣賞讚嘆之意。
不拜仙佛,不懼鬼神,只敬國之君王。
岳飛的身上,完美體現了古代臣子的‘忠君’之念,絕對是帝王心中無可挑剔的完美武將,不僅業務能力強,還無條件聽從領導號令難怪能被後世帝王隔三差五的追封。
從這裡也能夠理解一件事。
爲什麼岳飛北伐之戰,明明已經是朱仙鎮大敗金軍,接下來距離光復汴京開封只剩下一步之遙,金國最高軍事長官完顏宗弼(金兀朮)都已經從開封跑路了。
開封完全就是囊中之物,只要岳飛一聲令下,昔日京都必可收回。
可一旦這樣做了,岳飛便是抗旨。
他最後還是選擇了遵從完顏構的聖旨,班師回京。
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受有所不受。
岳飛當時的兵鋒之盛,完全可以假裝什麼也不知道,繼續執行自己的最初戰略,一股作氣收回開封,然後席捲整個河南河北,就此徹底光復北宋山河也說不定。
而且。
以岳飛在北國之聲望,以岳飛在軍中之威望。
只要他願意,在光復昔日京都開封之後,完全可以就近擇一趙氏宗室擁立,然後大規模的擴充麾下軍隊,以他在北國之聲望,想要募軍,簡直是輕而易舉,如此於長江之北再弄出一個大宋來,足以讓臨安城中的完顏構瑟瑟發抖。
雖然這樣做,最後的結局很可能是落敗於南宋與金軍的南北夾擊之中。
但是,解恨。
岳飛沒有這樣,而是選擇了遵旨班師,哪怕他已經隱約猜到這一次班師之後,迎接自己的結果是什麼。
但他不願意空耗大宋國力,給金軍可乘之機,既然龍椅之上的那位想要一心苟安,那就苟安吧,擺爛了,不幹了。
之後對於完顏構解除他的兵權,岳飛更是沒有絲毫猶豫,雙手奉上。
要,那便拿去。
坦蕩一生、三十九載,岳飛用自己的行動,踐行着母親在他身後刻印着的那四個字:盡忠報國。
“嶽卿受苦,都是趙構這不肖孽畜,幾損嶽卿性命。”
趙二氣的用金拐柱地。在這裡要順道給趙二正個名,不管趙二當年上位時用的方式多麼的陰暗可恥,也不管趙二在上位後做的那些事是多麼的扯淡荒唐。
但是有一點是無可爭議的。
那就是趙二胸中那一顆希望大宋強盛的心,絕對不會受到任何質疑。
身爲大宋太宗,他當然和他的兄長太祖趙匡胤一樣,希望大宋能夠成爲真正的大一統強大王朝,成爲向漢唐那般璀璨千古的國度。
“快快請起!”
趙大和趙二,這宋太祖和宋太宗,一左一右、一人扶着一邊,將岳飛給扶了起來。
家天下的朝代,能有這等待遇的臣子,數來數去,恐怕也就只有岳飛了。
“非官家之錯,未能光復中原,收歸舊土,乃是爲臣之罪。”
岳飛眉頭緊蹙,表情言懇。
這句話如果是從其他人嘴中道出,沒幾個人信,只會當是假媚。
可是從岳飛口中說出就不一樣,大家那是真信。
“好了,別寒暄了。”
正當趙大趙二還想再繼續慰問岳飛幾句的時候,窗畔仙師,一語打斷。
在這麼聊下去,沒完沒了。
聞仙師之音,衆人目光都是下意識集中在了仙師之身。
“兄長,若是不解決趙構的問題,怕是就算讓岳飛把傷勢養好,回去之後也是難逃一死,何況這一場莫須有之罪,牽連甚廣,岳雲、張憲、牛皋等義士都被冤殺。”
老朱話音落,言語之間,不甚唏噓。
而趙大趙二也是聽的一頓,眼中洶洶怒火更甚。
通過方纔仙師賜下的幻境畫面,他兩現在都已經知曉這些人名代表着什麼意思。
岳家軍分十二營,各營皆有主將統制,分別爲背嵬軍、前軍、右軍、中軍、左軍、後軍、遊奕軍、踏白軍、選鋒軍、勝捷軍、破敵軍、水軍。
岳雲不僅是岳飛長子,更是岳家軍最爲精銳的背嵬軍統制,張憲爲前軍統制,牛皋爲中軍統制,這都是岳家軍的主力大將,也是岳飛的心腹臂膀,亦是堅定的抗金義士。
“嗯。”
季伯鷹微微點頭,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治病,當治本。
“岳飛,你可知,是誰誣陷於你。”
哪怕是完顏構這個皇帝殺人,那也是需要走流程的,何況是殺岳飛這種名震華夏的大將,必須要有充足的證據。
而岳飛頭上的這個莫須有之罪,證據唯有人證。
話音落。
岳飛眉頭一皺,思索片刻,搖了搖頭。
他自從被拿下獄之後,便是徹底被與外隔絕了,這段時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一概不知,什麼人也見不到。
“王俊、王貴、傅選、姚政、董先、龐榮、李道、李興、徐慶。”
季伯鷹淡淡開口。
每一個名字,落在岳飛心間,都讓岳飛心神轟鳴。
這些人的名字,他當然不會陌生,這都是他岳家軍的十二軍統制,是岳家軍的主將,曾經皆是他臂膀般的存在。
“你的罪狀書上,皆有這九人之名。”
“正是因爲這九人爲證,趙構才得以用莫須有定你死罪。”
岳飛聞言,表情並未大變,只是驚愕之餘,神情稍微有些傷感。
他從未想過,在自己落難之際,於自己身後捅刀子的,竟然是自己這幫最信任的兄弟,尤其是王貴,此人可是他的發小同鄉,私下都是以大哥相稱。
岳飛對王貴的信任,可以說僅次於張憲。
“這羣逆賊,吾定要親手斬殺!”
趙大盛怒氣極,一拳朝着身邊的木牆砸去。
轟!
這木牆在趙大的一拳之下,悍然爆碎,木屑飛舞。
武道宗師就是武道宗師,就連平A的傷害都這麼高。
這牆上裂至半丈寬的大洞,看的一旁的李二眼角直抽抽,再一次慶幸當初沒有和趙大一對一單挑,不然自個這條小命現在還在不在都是個問題。
‘太祖好武藝!’
當然。
岳飛這話只能在心裡讚歎,畢竟現在這個場合氛圍,挺嚴肅的。
“仙師,小子願透支三堂課,只爲換取一次前往南宋的機會!請仙師準允!”
趙大深吸一口氣,朝着季伯鷹恭敬行禮,這是他第二次向仙師提出請求前往南宋。
“我,我…”
旁側的趙二張了張口又閉上了。
他原本想說,他也想透支一下。
但是轉而一想,自己除了能教這幫姓朱的學A1A2D駕照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本事能教的了,想透支也沒法透支。
仙師立於窗畔,平靜注視着趙大。
他在思索,趙大所言的這門生意,究竟是否划算。
……………………
大宋紹興時空。
臨安,南宋皇宮,垂拱殿。
論起皇宮規模,宋之一朝是出了名的小,原本北宋汴京的皇宮就已經夠小了,是在後周皇宮的基礎上擴建的,最終規模只有大唐皇城的三分之一,大隋的四分之一。
而等到了南宋臨安之時,皇宮則是在吳越國的王宮基礎上擴建,面積更是隻有汴京皇宮的一半。
氣派算不上,只能說比較精緻。
此時,垂拱殿中,其內怒斥之音不斷,還清晰可以聽見摔東西的聲音,顯然是老闆在暴怒。
衣着龍袍、留着小鬍子,看起來有點賊的完顏構,正叉着腰在這殿中來回走,臉色怒不可遏,似是要把這垂拱殿砸了。
站在他跟前的秦檜,亦是緊蹙着眉頭,同樣是臉色很是難看。
“官家,臣已經第一時間命人封鎖了大理寺,岳飛傷軀之身,絕對不可能逃脫大理寺。”
秦檜沉聲說道。
“朕不要聽你的承諾,朕要見到人。”
完顏構腳步一頓,凝目望着秦檜,一字一句,透着冷意。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感受到完顏構的憤怒,秦檜心頭咯噔。
他雖然背後有着金主爺爺給自己撐腰,但也怕完顏構發火啊。
俗話說得好,縣官不如現管,完顏構就是他秦檜的現管。
一旦宋金之間徹底達成議和,尤其是條約穩定幾年之後,完顏構真冒着惹怒金主的風險把他秦檜給弄死,金主爺爺大概率也不會和完顏構撕破臉,最多就是罵上幾句。
“遵旨!”
秦檜行禮稱是的同時心裡也是鬱悶至極。
他實在是撓破腦袋也想不通。
在層層嚴密看守之下,關在大理寺地牢的岳飛,究竟是怎麼消失的?難不成還能長翅膀飛了?可就算能飛,那也飛不出地牢啊!
而就在這時。
有着急促的腳步聲從殿外快步傳來,隨即內監的唱名聲緊接而來。
“樞密使張俊覲見…!”
正值心緒暴躁的完顏構聞言,瞬時大喜。
“進來,快進來!”
大聲催促之下,張俊急促入內,跑的太快,差點踉蹌倒地。
踏踏踏。
完顏構直接迎了上去,一把眼神熾熱的盯着張俊,被張俊盯得頭皮發麻。
“人呢?!”
“找到了沒有?!”
最善附炎趨勢的張俊,此刻在完顏構的斥問之下,低着個腦袋,墨跡了半晌,支支吾吾的不敢張口,有着冷汗從雙鬢滑落。
莫說是大理寺。
哪怕他翻遍了整個臨安城,都未曾找到岳飛的一根毛。
並且他第一時間派人去盯岳飛入獄前的心腹,一個都沒動,再加上大理寺沒有異樣,基本排除了劫獄的可能。
這人,駭然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
“廢物!”
“都是廢物!”
既然張俊不敢言,那結果自然是很明顯,這一刻的完顏構徹底暴怒。
金主發來的議和條約中,其中最爲重要的一條就是要岳飛的命,但金主也不是傻子,說白話當然不行,一定要讓金國使臣看到岳飛的屍體才行。
可現在。
人都不見了,毛都沒一根,哪裡來的屍體展示!
“官家息怒,岳飛定然逃不了。”
秦檜話音剛完。
“朕當然知道他逃不了!”
“除非仙人降世,否則普天王土,他能逃往何處?!
“秦檜、張俊!從這一刻開始,朕授你們兩個自行便宜之權,可先斬後奏!“
“不管你們怎麼找,就算是挖地三尺,十二個時辰之內,也要給朕把岳飛找出來!”
完顏構語氣極其之暴躁,給他一把刀,估計直接要砍人了。
經過長達十數年的努力,他心心念唸的金主爸爸,終於好不容易鬆口答應認他做兒子了,怎麼可以在敬茶給紅包的時候出意外?
我,完顏構,絕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