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抱之木,生於毫末;”
“九層之臺,起於累土;”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你們。”
季伯鷹掃過在坐的這二十幾個天子儲君。
“就是一切之始出。”
“大明未來的無盡輝煌,都將從你們開始,你們要深刻認識到自己肩上所擔負的重責,伱們要勇於挑起屬於你們的那份使命。”
“或許有一天,你們也能親眼看見大明第一顆核彈試爆的場景,親眼得見大明日不落之光輝。”
話語落定。
衆人都是聽的心口起伏。
激動的這些天子儲君們,全然是忘記了自己能不能活到五百歲,活到核彈試爆的那一天。
“從現在,從這一刻開始。”
“你們要拋棄你們舊有的觀念,你們要突破你們的固有思維,你們的眼光,一定要長遠。”
“對於皇家天工院的耗資設立和人才培養,你們要不吝財力、物力,你們要給出你們能夠給出的最好。”
“你們要,舉國奉之。”
“尤其是對天工院內的國士之棟樑,他們的俸祿、待遇、地位,一定要是整個大明的最高一流,決不能寒了這些國士的心。”
“六部尚書可以換,可缺了一位棟樑院士,很可能讓大明的發展停滯三十年!”
“你們一定要明白一件事,畫大餅是沒有用的,一味的講奉獻也是無法長久的,只有把該給的給到位了,纔會收到相應的回報,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在這一點之上,你們不僅要在制度上去確保,更要一代又一代的精神傳承下去,讓每一位繼任之君都要深刻認識到這一點,並確保不打折扣的實施下去。”
“在這裡,爲師送你們一句話。”
“把這句話,深深烙印在心中,你們將受益無窮。”
說到這裡,季伯鷹稍微停頓了片刻。
深吸一口氣,目光望着已經聽愣的衆人。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人才是第一資源力,創新是第一驅動力,科教興國、人才強國、創新未來。”
說完之後,頓感口乾舌燥,一口氣說的太快太多了。
季伯鷹稍吸一口氣,虛無變物,手中出現一瓶紅罐涼茶。
拉開弔環,直接一口乾了半瓶。
再看這幫座位上的天子儲君們,一個個都是愣坐在原地,顯然還在消化季伯鷹剛纔所說的那番話。
這段話裡面有些概念,已經超越了這個時代,也超越了他們的理解,需要一定時間去沉澱,去深思,去融入自己的思想。
至於皇家天工院的人才招攬,以及如何設立其中機構,再就是科舉改制中關於文理醫怎麼去具體改。
這些東西,季伯鷹並不打算去幹涉。
大明其實各方面人才濟濟,只要天子重視起來,終會有識之士到來。
再加上每個時空有每個時空的現狀,根據現狀來設立,纔是最爲科學的方式。
而自己。
季伯鷹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他雖然可以從歷史角度來爲大明規劃大方向,但也僅限於此。
實操非他所長,一旦過度干涉細節,反而會適得其反。
這就像一個公司的最高戰略制定者,好好坐在辦公室制定戰略就完事,非要去實地干預,一干預,項目就黃了。
坐回太師椅,季伯鷹伸出手,惜玉快步上前,半蹲躬身,雙手呈花托起,將主人手中的紅罐領走。
“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人才是第一資源力、創新是第一驅動力。”
“科教興國、人才強國、創新未來。”
甲二座位上,阿標不斷重複着季伯鷹那段話的最後一句,胸腔不斷起伏,不斷的深呼吸,眼中精光則是越發明亮。
下一刻,臉上更是洋溢起了興奮。
‘我,又,又,又悟了!’
這是阿標第一次接觸這個理念,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在聽到這段話的瞬間,這段話就像是一枚炮彈,硬生生在他心中轟開了一扇本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大門。
通過這扇門,他看到了一片嶄新的世界。
其他天子儲君,包括老朱在內,此刻眼神中多少都透着迷惘。
但只要記住這段話,沉心思索,終究會迎來開悟的一日。
這會,老朱皺緊了眉頭,開口問道,他的注意點在另一句話上。
“兄長,你方纔說,我們也能看見大明第一顆核彈試爆的場景。”
“可是按照兄長所說,從天工院設立之初,至少需要五百年的時間才能造出,我們怎能活到五百年之後。”
話音落。
自從上課以來,幾乎不怎麼發言的嘉靖神仙帶着微笑開口了。
“太祖爺這就多慮了,師尊乃是承天地清氣所化,凌宇天外天的道祖,區區五百年壽算得了什麼。”
“只要師尊願意,千年也不過眨眼之間。”
少年朱厚熜亦是進而說道。
“說得對!”
“師尊乃是四清之玄清教化天尊,讓吾等過活五百年,舉手之事爾。”
季伯鷹一愣,瞥了眼這兩修仙的活寶。
我都沒和麪,你兩就幫我畫好餅了?
聞言,老朱更是皺起眉頭。
因爲他清晰記得在嘉靖時空之時,兄長親口與自己說過。
凡仙有別,縱是人間帝王天子,也只能居於凡塵百年,不用去希冀什麼縹緲長生。
“五百年後的核爆,我自有我的辦法讓你們看到。”
季伯鷹隨口一句,將這件事敷衍了過去,目光冷冽的望了眼嘉靖神仙和少年朱厚熜。
‘喜歡畫餅是吧?到時候你們兩負責把這二十多個餅全吃了!’
兩人被季伯鷹這麼冷眼一望,都是心頭咯噔,連忙是閉上了嘴。
隨後,季伯鷹再次站起身來,掃過衆人。
“方纔我給你們所看的‘胖子’,屬於核彈中的一類,喚做原子彈。”
“並且這枚胖子,在覈彈中當量很低,只有兩萬。”
稍頓片刻,覺得當量這個詞,對於這幫天子儲君來說,着實是太超前了。
“當量,可以理解爲威力的意思。”
“而在覈彈之中,有一種叫做氫彈。”
“威力最大的氫彈,其威力是胖子的兩千五百倍。”
‘兩千五百倍?!’
這幫天子儲君們原本還在領悟季伯鷹先前那番話。
突然聽到這些,表情更是一怔,嘴都要驚的合不攏了。
他們下意識回想起剛纔在仙靈幻境中所見的胖子爆炸之威能,倘若是把這個威力再乘以2500倍。
那場面那威力,那破壞力,根本不敢想,也根本想象不出來。
一顆下來,整個京師就直接沒了!
他們怎麼都想不通,世上爲什麼會有這般恐怖如斯的蛋!
“仙師,核彈究竟是怎麼造的?!”
正統朱瞻墡,這位唯一沒當過皇帝,但卻進入皇帝培訓班的學員,問出了課堂上屬於他的第一個問題。
季伯鷹看了眼朱瞻墡,沉頓了片刻,從呈筆而上的憐香手中拿起鬥筆。
折身,揮墨。
「U235+1n→Ba142+Kr91+3n」
望着面板上這一串符號的諸位天子儲君:???????
這個原子彈的反應方程式,季伯鷹當年大學時期特地花時間背過,甚至還粗略研究了下,專門用於和姑娘侃大山時裝杯,以顯博學。
屢試不爽。
“好了,現在暫時收回你們的思緒,聽好,接下來是科舉改制的最後一條。”
季伯鷹一語出。
這幫天子儲君只能將心中的震撼與疑惑,暫時給收起來。
洪熙朱瞻基則是在埋頭狂寫,手中用的雖是毛筆,但他這寫字的速度,竟是堪比用鋼筆的手抄速記員。
季伯鷹先前說的那些話,基本上都被洪熙小朱記錄了下來。
至於能不能看懂,那是另外一個問題。
畢竟看不懂自己筆記的人,從毛子大帝算起,有一個算一個,不在少數。
“第四條。”
“改制國子監,將國子監升格爲大明皇家國學院,直受天子詔命,其職責不再僅限於教學,而是負責全國各政的教業,並專司負責科舉。”
“同時簡化科舉流程,並逐步縮減科舉間隔時間,最後定製於一年一次。”
之所以要縮減科舉時間,這也是爲大明的擴張做準備。
比如老朱棣的永樂一朝,強大的海軍完全是現成的,並且倭國的白銀已經到手了,接下來只要等到倭國白銀被大規模開採,就可以開始實施‘白銀擴張計劃’。
一旦白銀擴張計劃開啓,永樂朝將會在短時間內將整個東南亞拿下。
雖然這種擴張並非是純武力擴張,但一旦掌控當地國度的經濟命脈,必然需要派遣大量的管理人員前往駐點,這些都要從科舉中選拔人才。
“以上,就是對科舉內容的全部更改。”
“如果有聽不懂,以及有什麼其他問題的,下課及時來問。”
“你們要記住,帶着問題來問不丟臉,丟臉的是不懂裝懂。”
言罷,季伯鷹背在身後的右手擡起。
憐香似是心有靈犀,已經提前將鬥筆呈了上來。
接過鬥筆,季伯鷹折身看向身側的宣紙面板,揮毫如墨、龍飛鳳舞,一行字出現在這串「235+1n→Ba142+Kr91+3n」的下方。
「一個王朝財政崩潰的原因」
收筆。
季伯鷹看向還沉浸在科舉內容的一衆天子儲君。
思索片刻,信息量的確是有點大。
“給你們一刻鐘消化方纔課上的內容,以及思考這宣紙上的問題。”
“一刻鐘之後,我會提問。”
季伯鷹話音落,看向坐在「壬一」位置的弘治帝朱祐樘。
如果把每一個時空比作一個單獨的副本,最終任務是斬殺這個副本中的所有怪物,那這副本內的怪物就分各種不同的等級。
越深入,怪物的等級就越高,難度越大,越難斬殺,副本推進進度就會越慢。
而弘治朝,就屬於是剛剛開啓的新副本,有一些送分的低等級怪物,自然要揮刀全部收割了。
“你,隨我外出一趟。”
朱祐樘還在發矇。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上仙師的課,講的內容太新、講課速度太快了,以至於他現在滿腦子裡想的還是剛纔核彈大爆炸的場景,完全沒有跟上課堂節奏。
“啊?”
朱祐樘剛出聲還沒反應過來。
唰。
季伯鷹和弘治朱祐樘,以及弘治朱厚照的身影,皆是於原地消失。
對於這一幕,衆人自然是見怪不怪。
“大哥…”
“大伯父…”
“大爺…”
這會。
老朱棣和朱老四,以及朱高熾和朱瞻基們,這些皇帝培訓班的第一期學員,都是有說有笑的湊到了阿標身邊。
一個個大老爺們搓着大手,將阿標的座位給圍了起來。
被圍起來的學霸標安靜坐在座位上,一心沉浸在自己記下的筆記之中,謹遵仙師之言,消化着課堂知識。
課前預習,課中學習,課後複習,這就是學霸的自我修養,絕不是身邊這些學渣能夠相比的。
阿標微微擡眸,掃了眼身邊的這幫人,眉頭皺了起來。
“幹什麼?”
下意識,阿標掩了掩自己的筆記。
目光看向講臺太師椅上的老朱,那意思彷彿再說。
這幫人明目張膽的問學霸要作業抄,你這個教導主任兼大班長兼第一期分班長,就真的不管管?
“那個,咱大爺啊。”
“侄孫記得您之前交過課業,能不能借來抄抄?”
“一會仙師提問,咱們幾個也能回答的上來,不至於丟咱老朱家的人呀~!”
永樂小朱嘿嘿笑着。
“是啊大哥,待會要是回答不上來,丟的是咱爹的面子,而且也會惹得仙師不高興。”
建文朱老四皺着眉頭,一句話就把抄作業這件事上升到了事關朱家榮譽,事關到了老朱面子的高度。
這讓原本準備出面喝止的老朱,鬆開了手中的狼牙棒。
確實,如果自己的這幫兒郎回答不出來問題,那都是丟他老朱家的人,丟的是他老朱的面子。
對於阿標的眼神,老朱假裝沒有看到。
轉而捏了捏下巴,做出一副深思狀,似是在思考方纔的課堂知識。
………………………………
弘治時空。
紫禁城,午門。
四截身子斷在這刑具之旁,內閣六部百官就在這午門之前看着,沒有天子的命令,他們不準離開。
“劉公,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李東陽望着張氏兄弟的屍首,這張延齡生命力比較頑強,這會竟是還沒有斷氣,斷了的上半截,用手沾着血在地上寫着字。
隱約可見那是一個:冤。
諷刺至此。
“嗯。”
劉健點了點頭。
“我們這就去覲見陛下,把事情問清楚。”
謝遷臉上有着急色,開口說道。
弘治朝的這三位,在歷史上很有名,史稱劉健擅斷、李東陽擅謀、謝遷擅侃。
尤其是謝遷這一張嘴據說言官都不敢彈劾,因爲壓根罵不過。
“不急,現在去見陛下,不知情況幾何,說不定會出亂子,還是等陛下召見我等。”
劉健連聲阻止。
就在這時,有人看向了午門城樓,發現原本兩個太子殿下消失的位置,皇帝陛下竟是突然出現了。
“陛下來了。”
聞言,劉健三人都是仰頭望去。
當看見朱祐樘身影的時候,皆是數步上前,領着百官六部,朝午門城樓之上的朱祐樘行禮參拜。
參拜之際,這三位閣老亦是眼神交互,似是都在互相問。
皇帝陛下與太子殿下居中之人是誰?爲何能站立於此處?!
而午門城樓之上。
一臉懵逼的朱祐樘,望了眼眼前百官,眼眸又是瞥過地上那淌着血的四段身子,眼神中流露出不忍之色。
這眼神,被旁側的少年朱厚照盡數看在了眼裡。
“父皇,張氏兄弟肆虐民間,賣官鬻爵,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犯下的罪就是腰斬十次都不過分,父皇爲何要爲他們感到憐憫。”
“他們可憐,難道受害於他們的百姓就不可憐?!”
“兒臣膽敢一問,父皇究竟是他們張家的皇帝,還是大明的皇帝?!”
隨着一同到來的少年朱厚照,眼見自個爹這般神色,厲聲說道,言語中皆是斥責質問之意。
換在過去,他當然不敢這樣跟朱祐樘說話。
但是此刻仙師在側,有何不敢。
憋在心中許久了,一股腦把心中想說的,都說了。
居中站着的季伯鷹,瞥了眼少年朱厚照,眼中掠過一絲讚賞,不過心中也是一聲嘆。
嘆這歷史無常,嘆這歷史無情。
若非是文官集團在弘治朝得到膨脹式增長,若非是文官集團限制了朱厚照手中的皇權,或許在正德一朝,大明將會有全新的不同走向。
畢竟,朱厚照是自永樂之後,第一個主動想開海禁的,第一個對世界各國感興趣的。
再看朱厚照的所作所爲,孝宗駕崩之後,朱厚照還沒有登基,就以皇太子的身份下令,罷京營官軍供役。
再看弘治朝的邊備廢弛,朱厚照登基第二個月就下旨宣府徵兵,明晰賞罰,斬虜首一級者給銀三十兩,願升者如例加升,頗有秦武之風。
從這一點也能夠看出,哪怕是少年時期的朱厚照,其實就已經深惡痛絕弘治時期的諸多弊政,甚至都等不及登基,就開始着手調整。
至於外戚,哪怕是黑武宗的文官都沒法在這一點上黑。
史載很清楚:武宗於外氏素疏。
朱厚照登基之後對母族張氏重拳出擊,不顧張太后的反對,強行革去了外戚的鹽引。
查實下來,竟有足足一百餘萬。
正德六年十月,張延齡爲他死去的小妾討要葬地,武宗不僅沒給,還把他大罵了一頓,差點就給張延齡治罪。
以上種種,在外戚這件事上,爲了糾正弘治弊政,朱厚照付出的是與自己母后決裂的代價。
以至於朱厚照至死之前,史書上都未曾記載過張太后去看望他的記錄。
古語有言,養不教父之過。
但縱觀整個封建王朝,一位有爲之君,往往都有一個好娘,至少這個娘不折騰。
或者,根本沒娘。
而如宣德孫氏和弘治張氏這等,一個是對兒過度寵溺,一個則是隻顧孃家的伏地魔,着實於國有害。
被自個兒子當場質問,朱祐樘頓感臉上無光,但是卻也說不出什麼。
因爲,這都是事實。
“仙師,不知我還要做些什麼。”
朱祐樘深吸一口氣,望向身邊的季伯鷹。
他不明白仙師把自己帶回這午門之前,面對百官是何用意,難不成要自己把百官都給腰斬了?
季伯鷹眉頭一皺,瞥了眼朱祐樘。
“你覺得呢?”
朱祐樘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