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五章 昏君與奸臣的時代

“楊嗣昌,你想幹什麼?”

“都堂饒命啊!”

……

那些官員們瞬間清醒過來,緊接着一片混亂,怒斥楊嗣昌的,向他跪下求饒的,還有人不顧一切地試圖推開那些士兵逃跑。但這些都毫無意義,樓梯口處更多士兵涌入,這些如狼似虎的士兵都是楊嗣昌親兵,一個個就像抓雞般把這些官員們按住,而另一邊那些選擇正確的,則哆哆嗦嗦地擦着頭上冷汗……

太嚇人了!

這是鬼門關上踏出來啊!

他們真沒想到楊嗣昌會這麼玩,話說今年流行引蛇出洞啊,楊信這麼玩,楊嗣昌居然也這麼玩,他們老楊家這都是一丘之貉。

“這又是何必呢?”

陳奇瑜嘆息道。

他倒是已經猜到了這樣的結果。

好歹他也是能進入鎮南王評價的大明棟樑範圍的,再說又和楊嗣昌共事這麼久,他早就看明白楊都堂的行事風格,狡猾如狐殘忍如狼,更重要的是非常懂事非常懂做官,完全屬於那種民間傳說的奸臣。

這樣的人會爲士紳拼命?

開玩笑!

以喜歡甩鍋著稱的楊都堂根本就不是這種人設啊!

更何況閔夢得還如此高調。

閔家的地的確被分了,可閔家又不是靠地發財的,閔夢得,閔洪學兄弟倆的權力纔是富貴的保證,他從兄在雲南當了五年巡撫了,雲南的貿易很大一部分控制在其手中。而貿易的最重要物資,就是賣給楊家的錫,他們家和楊家還不知道有多少生意上的合作。

他們倒楊?

那麼大的生意不做了?

閔家在老家那麼大的產業不要了?

他們拿這些官員的人頭送給楊信來換取更大的富貴,難道不比腦袋別褲腰帶上跟着福王強?

不過……

這也的確太殘忍了。

“若非以鐵血手段,終會有人抱僥倖之心,事關兩省數千萬官民,此時萬不可有婦人之仁,此輩其實都無足掛齒,各地那些士紳纔是,怕的就是萬一有人抱僥倖之心,擅自起兵響應洛陽。若是如此那些刁民必然趁機作亂,然後再向外蔓延開,更多刁民蜂起,那局勢就真的徹底糜爛了。

咱們的地的確保不住了,可保不住就保不住吧,咱們還有銀子還有別的,可一旦亂起來別說這些,就是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此時最重要的就是以鐵血手段,震懾住各地那些還不甘心的士紳。

他們必須死!

他們的死屍才能讓那些士紳真正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

士紳不動,那刁民自然也不敢動!”

閔夢得拍了拍陳奇瑜的肩膀說道。

這時候兩個士兵已經架着一個官員走到了窗口,然後直接把他向外面推出,話說這是五樓,這種樓本身就高,窗口距離下面超過二十米呢,不過下面並非江水,而是平坦堅硬的水泥地,當然,不管是什麼摔下去都是死路一條。

那官員發瘋一樣抓住兩邊木框和士兵較勁……

“楊嗣昌,你不要你家的地了?”

他尖叫着。

“蠢貨,連自己手中什麼纔是最重要的東西都不懂,只要有權在手,那點地算個屁啊!”

旁邊一個選擇正確的官員鄙視地說道。

那官員瞬間愣了。

“我真傻,真的!”

他喃喃自語着。

但這時候醒悟已經晚了,後面兩個士兵毫不猶豫地抓起他雙腿向外面掀出去,他尖叫着翻到了窗外,但雙手依然抓住窗子,兩個士兵直接拔出短槍用槍柄狠狠砸在他手上。

“啊!”

他絕望的慘叫瞬間響起。

然後他的雙手終於鬆開,帶着拖長的慘叫墜落……

“將這些逆黨死屍分送各地展示,再有與逆黨勾結背叛陛下者,這就是他們的下場,命令御營各軍從前方撤回分駐各地,有爲亂者格殺勿論,咱們都是陛下的臣子,所知者惟有忠於陛下。咱們都是守疆之臣,不預內事,只要是陛下的聖旨咱們就得聽,無論陛下想做什麼,咱們都惟有遵旨,總是想着自己那點私利豈是忠臣?”

楊嗣昌緩緩說道。

就在他說這話的同時,第二個倒黴的官員也被扔了出去。

在第三個官員的哭嚎中,其他那些做出正確選擇的,毫不猶豫地向着總督閣下行禮表明自己對陛下的忠心。

楊嗣昌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又不傻,他是絕對的聰明人,做官的最重要是什麼?是家裡那點地嗎?不是,地對他們不重要,他們手中的權力纔是真正最重要的,只要他們還有權力在手,地也罷,銀子也罷,都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他與鎮南王算是有些交情,鎮南王對他也頗爲賞識,這是事實,楊信對他是賞識的,楊嗣昌這個人的確算得上臭名昭著,但能力在明末幾個大臣裡面絕對排前列。

他的確不是什麼好人。

尤其是那句臭名昭著的話,可以說把他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但是,他絕對比明末百分之九十九的官員有能力。

楊信一向對他賞識,雖然比不得孫傳庭,盧象升,但至少認爲他是能臣,那麼以後就算鎮南王掌權也不會虧待他。

他也很清楚這一點。

那地又算的了什麼?

要地無非就是爲了能夠賺銀子。

可只要他手中還有權力,想弄到銀子還不簡單?

楊嗣昌就這樣,用五十二具摔死的屍體,來作爲他給福王的答覆,而且緊接着原本在前線警戒楊信部下的御營各軍撤回,迅速分開進駐湖廣和江西各府州甚至縣。儘管那些士紳把他罵得狗血淋頭,但卻也沒有人敢動,事實上他們也就是心裡不甘而已,真要他們起兵響應弘光,他們也沒那膽子,他們終究不是北方那些士紳。

土地的確重要。

可沒有土地也不是說就過不下去。

尤其是江浙這兩年的繁榮,那些失去土地不得不全力轉向工商業的士紳目前的情況,都足以讓這兩省士紳都保持理智。

再說也打不過啊!

楊嗣昌手段殘忍了些,但他做的真沒錯啊!

他看似向楊信舉手投降,但實際上他是真正保住了兩省士紳啊!

“這纔是聰明人!”

鎮南王滿意地合上了楊嗣昌的密奏。

這是通過海路由南京的通訊艦送來的,楊嗣昌動手之後緊接着就把這份密奏送到了南京,而南京的通訊艦用了僅僅三天送到大沽口,實際距離楊嗣昌把那些官員扔下鎖江樓才只過去了四天,估計此刻就連洛陽的弘光都不知道楊嗣昌已經拋棄他的消息。

“去告訴洪承疇,剩下就看他的了!”

楊信把奏摺遞給身旁的手下。

這時候該收網了。

之前楊信等的就是楊嗣昌的選擇。

除了他,別人都不值一提。

閩粵完全不用管,他們閒得蛋疼了也不會攙和的。

這兩年閩粵兩省正快快樂樂享受他們的幸福時光,之前對馬尼拉的討伐之後,聯合艦隊緊接着又登陸西貢,在西貢正式建立了殖民地,雖然海上貿易的確都被強行收入了南洋公司,但問題是南洋公司不管陸地上的,沿途各國深入內陸的貿易是隨便玩的。

以前還得考慮安全問題,但馬尼拉之戰後南洋各國全都心驚膽戰,對於這些商人都是全力保護。

畢竟他們出事就意味着大明艦隊打上門。

閩粵兩省不關心別的,只要能讓他們出海做生意就行,不讓他們出海做生意就是仇人,相反保護他們出海做生意就是親人,其他完全不值一提,分地就分地好了,雖然也有些捨不得,但爲了這點小事就冒生命危險就不值得了。家裡一萬畝地被分了,大不了去南洋再開十萬畝,一個湄公河三角洲待開墾的耕地就比廣東全省都多。

鎮南王已經說了,那一塊都是大明的,隨便開墾,誰開墾就歸誰。

至於廣西的確不好說怎樣,但他們的實力不值一提,真心攙和無非就是一巴掌拍死而已,雲南巡撫閔洪學也不會攙和,如果沐家敢,他反而會收拾沐家,不過沐家也沒那膽子。

貴州的王三善也是有心無力。

當然,也不敢。

他可是清楚鎮南王戰鬥力的,哪怕他作爲一個河南人,真心想爲家鄉的士紳們盡一份力量也沒用,更何況他旁邊還有一堆楊家的莊戶,他敢接弘光的聖旨第二天就得在貴陽面對楊家的家丁。這些年楊信從各地招募了大量僱員,帶着土豆和玉米種子,到之前他和王三善商議好的遵義及貴陽周圍,因爲他帶走那些降軍而荒廢的土地上種植。

同時向周圍擴散這些新作物的種子。

土豆在江浙的確沒什麼用,但在貴州可是一年兩熟。

剩下還有就是朱燮元了,他倒是一直走在反楊的前列,每一次都會站出仗義執言,但可惜每一次都是乾打雷不下雨,就是嘴上喊的響亮,實際行動爲零,一次次放嘴炮顯示他的存在,因爲朱燮元家是浙江的,他敢動手朱家就完了,他還不至於那麼傻。

再說他敢動手的話,秦良玉,隴慶祥,白再香這幫女人們,會毫不猶豫地讓他知道婦女能頂半邊天。

之前楊信顧慮的,主要就是楊嗣昌,不是說他擔心楊嗣昌的實力,而是楊嗣昌一旦倒向弘光,他就必須得面對一場席捲兩省的混亂了,一旦混亂起來,他也不敢說能控制。實際上在北方這次就多多少少有些失控,但北方失控危害小,江西湖廣失控危害大,這可是大明目前最主要的兩大產糧區,這兩省的混亂會嚴重影響今年的糧食產量。

現在他就可以放心了。

至於如何收網……

這個不需要鎮南王操心,洪承疇就會解決好的,鎮南王對洪承疇的能力沒什麼懷疑。

“挖空了心,耗盡了力,卻輸給了天意……”

鎮南王心情愉快地哼着歌,然後拎着奏摺轉身走向後面的碼頭。

他此刻正在太液池畔,實際上這些天他絕大多數時間都在這裡,雖然還沒到真正春暖花開的季節,但太液池的水面也已經解凍,在碼頭旁一艘嶄新的明輪船已經整裝待發,豎立起的煙囪正冒着煤炭不充分燃燒的黑煙,隨風飄向遠處的皇宮。天啓後宮佳麗們,這些天一直就這樣忍受被污染的空氣,之前天啓主要在科學院,那裡距離遠還不至於飄到後宮,但這些天皇帝陛下移師太液池,而且就在玉河橋畔……

也就是橫穿太液池的橋。

這裡基本上在皇宮西北,冬天西北風一刮正好往後宮飄。

實際上也不只是這裡,如今的皇宮到處都是煙囪,都已經開始使用暖氣,甚至建造蒸汽動力抽水機的皇帝陛下,自然少不了豎立煙囪,這些煙囪加起來讓皇宮的空氣質量已經堪比楊家在新城的工業區。

不過皇帝陛下很喜歡這種味道。

他就像十九世紀那些感受霧都強大工業實力的遊客般,陶醉於自己製造的空氣污染。

楊信直接走到天啓身旁。

皇帝陛下明顯已經有些等的不耐煩……

“陛下,楊嗣昌的奏本。”

楊信說道。

奏本就是密奏,大明奏摺有兩種,可以公開的是題本,奏本屬於密奏,六科禁止對外傳抄。

“這些小事兄處置即可,不要耽誤時間!”

皇帝陛下說道。

鎮南王趕緊閉嘴,旁邊宋應星無可奈何地看着這對昏君與奸臣,然後在皇帝陛下的目光示意下,頗爲用力地扳下手中的手柄,伴隨着蒸汽噴出的汽笛聲,新式黃銅汽缸內活塞在蒸汽推動下開始運轉。蒸汽機的力量就這樣通過對楊信來說充滿歷史氣息的傳動系統,傳遞到了小船兩側的明輪,木製的明輪緩緩轉動,推動着小船駛離碼頭……

“陛下,要不您看一下?”

鎮南王還不死心地拿着奏摺問道。

“你我兄弟一體,兄處置即可。”

皇帝陛下說道。

甚至他連看都沒看這奏摺一眼,目光始終盯着正在運轉的蒸汽機。

既然這樣鎮南王也就不再多事了,同樣將目光轉向了蒸汽機,而宋應星最終只能輕聲嘆息,嘆息着主聖臣賢時代的最終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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