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在保定正式宣佈自任天下兵馬大元帥,開信王幕府,同時傳檄各地要求各地督撫立刻調兵遣將展開對楊逆的最後決戰……
不只是京城。
包括他的老巢江浙也是戰場。
各地督撫可以自行決定如何對江浙作戰,總之一個字打就行了,不用考慮其他的,總督川貴軍務兼四川巡撫朱燮元,貴州巡撫王三善,總督湖廣江西軍務楊嗣昌等等,包括雲南的黔國公甚至那些土司們,都要行動起來,動員所有能夠動員的兵力,從所有能夠到的戰線,對楊逆的黨羽進行徹底的肅清。
另外允許各地在籍鄉宦,起復以原官在籍組建團練。
就是咱大清那套。
所有在籍的不管過去什麼官,不管是丁憂,告老,還是因爲其他什麼引咎辭職的,都可以以原本官銜起復組建團練,加入這場偉大的靖難戰爭,爲靖難出一份力。
包括功名之士。
反正無論舉人還是貢生監生都可以這樣做。
包括買的。
監生就可以買,例監嘛,雖然咱大明不是咱大清那樣從上到下都明碼標價有銀子就有官,但例監也就是買的,只不過再想做官沒那麼容易而已,不像咱大清就差把一個個頂子陳列在貨架上。例監們花幾千兩銀子最後哀嘆無顏回家的事情是很正常的,但現在這些例監的好日子到了,都可以以監生身份在籍辦團練,然後根據功勞再立功受獎升官發財。
這樣就可以把刀柄完全交給士紳了。
總之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都要抱定忠君報國的決心,與楊逆及其黨羽做最後決戰!
不得不說信王也豁出去了。
實際上他和剛剛被任命爲信王幕府左長史的馮盛明,很清楚楊信並不好對付,這個逆賊在北方的確已經完全被圍困在京城,但他要是豁出去不管北方,直接突圍南下,那麼是沒法攔住的。然後他會回到江南,重新組織軍隊反撲,要知道他手下目前也有幾千萬人口,組建百萬大軍輕而易舉,所以真正的決戰不是京城,京城之戰只是爲了奪取正統權,京城之戰後的南北大戰纔是關鍵。
打不贏南北之戰,信王和他這幫還是死路一條。
而打贏南北之戰就得傾國之力。
上次是皇帝糊塗了,上次就應該趁着楊信還沒完成整合,尤其是蘇鬆的團練還在,直接解鎖全面戰爭模式和楊信來一場決戰。
但卻傻乎乎地賭鬥。
結果現在楊信已經有了穩固的根據地。
好在他太招人恨,他和士紳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那就索性解鎖團練模式,反正已經事實上遍地團練,只不過還沒官方解鎖,那麼就乾脆把團練合法化,並且鼓勵所有士紳都辦團練,甚至給他們通過辦團練升官發財的機會,然後用遍地團練來打造屬於信王的傾國之力,再以這種力量和掌握江浙的楊信決戰,用全面戰爭來確保打贏。
很聰明的一招。
楊信的確很難打,他手下那幫人信仰堅定死戰不退。
堪比洪天王手下的。
那就用曾剃頭式的方法來對付。
甚至暗示各地團練,准許他們在江浙放開手搶掠,誰都知道那邊的人都有錢,團練的確戰鬥意志差,可允許隨便搶的團練戰鬥意志就沒那麼差了。
反正其他地方的士紳,早就已經把江浙視爲魔域,這不是皇位爭奪戰,而是信仰之戰,是正邪之戰,是舊時代與新時代之戰。
而且信王還在檄文中明確宣佈,爲此前被楊賊害死的忠義平反。
包括楊漣和左光斗在內,還有文震孟這些,所有此前遇害的以及依然被關在詔獄的都平反。
包括那些挖鳥糞的。
包括馮銓等人也是被陷害的,什麼他們給皇帝下毒全是誣陷,只不過是馮銓等閹黨發現了皇后與楊信的不正常關係,懷疑太子血脈不對,擔心楊賊以此玩鵲巢鳩佔所以不得不奮起一搏。他們的確是九千歲的親信,他們的確是閹黨,但他們也有一顆對大明熾烈的忠心,像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肯定不能坐視,故此才被楊逆黨羽陷害。而信王和勳貴們也是知道了這些,所以才奮起試圖與他們並肩戰鬥,共同保護大明江山不至於被鵲巢鳩佔。
只可惜失敗了。
不得不說正義的道路充滿挫折。
至於林丹汗……
這個的確不好解釋,那就乾脆不解釋了,他就是謀反的,沒必要給他洗地,只不過湊巧和這件事一起了,實屬巧合,巧合這種事情還是很正常的。
但是……
說馮銓招他南下純屬誣陷。
只不過楊逆及其黨羽,爲了陷害這些忠臣義士,故意把這個扯到他們身上的潑髒水的,但絕對不是他們把林丹汗招來的,更沒有信王和勳貴們試圖搶佔德勝門放他們入城。當時的情況只不過是信王和勳貴們想保護着皇帝趁亂逃出城,一開始想走德勝門,正好林丹汗來了,他們不得不換其他門,然後就被楊逆黨羽追上,這才導致功虧一簣,皇帝又落在他們手中。
什麼信王與林丹汗勾結。
造謠!
統統都是造謠。
“這圓的真不容易啊!”
鎮南王感慨地說道。
這個消息還是讓他很欣慰的,他終於等來了這場全面戰爭,實際上在信王發完檄文後,孫承宗和袁可立就到了保定,至於結果肯定不會有什麼結果了,不過讓他意外的是孫閣老和袁可立,都拒絕了信王讓他們留下共襄盛舉的邀請。
這倆老狐狸還是最終決定繼續置身事外。
畢竟他們都年紀大了。
不僅如此,孫承宗還在高陽嚴令宗族不得參與,雖然因此遭到保定士紳抨擊,甚至就連鹿正,孫奇逢這些人都對此很失望,但他終究還是堅持住了。
袁可立也沒回京。
他在從保定離開後,緊接着就上了一個告老的奏摺,然後帶着老僕飄然離去……
回家養老去了。
他家可是還有一座很大的花園。
“鎮南王,你看起來倒是頗爲鎮定,我就想問一句,你準備如何應對這局勢?
就算孫傳庭在遼東調不來曹文詔和趙率教,這薊州也已經是三萬鐵騎,盧象升和滿桂最多也就是置身事外而已,那你準備如何用這一萬守城兵迎戰三萬鐵騎?你的家丁根本過不了盧象升這一關,他只需要什麼都不做,黃鎮那裡就不敢動,更何況你家那些良田就像肥肉般,整個北直隸士紳全都想要,他那邊恐怕此時已經自身難保了。
還有孫守法那裡,也被團練團團包圍住。
你怎麼辦?
就用這一萬人頂住三萬鐵騎,加上至少五萬甚至更多團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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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你能頂住又如何?
他們的團練源源不斷,你的手下在南方無法趕來,用不了一個月恐怕山西,山東,河南甚至陝西的團練和邊軍,都會涌入這順天府。
你能撐多久?”
皇后殿下一臉焦慮地說道。
她其實是最着急的,楊信打不下去可以走,誰也攔不住他,這個混蛋把衣服一換憑他本事哪裡都能去,他的根基在江南又不是北方,回到南京他一樣逍遙快活。但她沒辦法逃走啊,而一旦信王返回控制京城,那麼第一件事就是弄死她娘倆,然後在某一天讓天啓病死,反正都說了楊信用妖法控制皇帝,這妖法肯定都是很傷身體的。
楊信一走皇帝就死於妖法,這完全是順理成章的。
甚至乾脆一進京就把她們一家三口全弄死。
就說是楊信逃走前先弄死了皇帝。
當然,這不關張嫣的事。
左右她娘倆肯定是活不成的。
“皇后,你就放心吧,這天塌下來有我頂着,更何況這天還塌不下來,不就是幾萬叛軍嗎,幾萬建奴都擋不住我,何況是幾萬叛軍,更何況這城裡還有十萬青壯,難道你沒看見外面百姓的忠心?”
楊信說道。
這個女人還是得先瞞着。
這場戲纔剛剛開始,而張嫣身邊魚龍混雜,尤其她還有個不是很可靠的爹,就讓她先害怕着吧!
“十萬烏合之衆吧?曹文耀三千騎兵橫掃京城,這次來的可是三萬這樣騎兵,幾萬叛軍的確擋不住你,可我們娘倆怎麼辦?到時候你爬起來甩手走了,你回到南京一樣風流快活做你的鎮南王,可我們娘倆在這京城就只有死路一條了。鎮南王,當初可是你深夜跑進皇宮,承諾要保我們娘倆的,我相信你,聽你的,你可不能緊要關頭拋棄我們!”
張嫣說道。
很顯然上次戰鬥至今還讓她記憶猶新,她對這種臨時拼湊的軍隊,在遼東鐵騎面前的表現,基本上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皇后殿下,您這話很容易讓人誤會。”
楊信說道。
張嫣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受限於身高的她不得不仰起頭看着他……
“你要走必須帶上我們娘倆,信王回來肯定弒君,你帶着我們娘倆去江南,我們娘倆以後任由你擺佈!”
皇后殿下惡狠狠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