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諸位,我回來了!”
楊信熱情揮手,彷彿老友重逢般高喊着。
“呸,奸賊!”
最近的老文官吐了口唾沫怒斥之。
“大爺,這老東西是誰?”
楊信問九千歲。
“不得無禮,此乃翰林院檢討繆昌期,年紀比大爺我還大呢。”
九千歲微笑着說道。
“呃,馮銓呢?馮銓何在?話說繆檢討今年得六十了吧?萬曆四十七年是五十七了,馮銓二十三,您這都快六十了,居然還能對一個都可以給自己當孫子的人下得去手,話說您這老牛吃嫩草也吃的太喪心病狂,尤其是還是個男人,還是用強玩霸王硬上弓的。
噁心。
簡直就是噁心。
我都不對年紀小太多的下手。
哪怕您去花錢找個呢,花不了幾個錢!”
楊信瞬間一陣惡寒。
話說真的很可怕,他這時候才注意到繆昌期和馮銓之間還存在着懸殊的年齡差距,按照這個時代人的婚育期,恐怕繆昌期的孫子都快趕上馮銓大,不得不說大明朝這場外交雅事,真得很毀三觀啊。要是一個三四十歲的翰林,和一個二十出頭的翰林,這還能引起腐女的暢想,可這是一個快六十的老頭和一個純粹的小鮮肉啊!
太可怕了。
難怪馮銓心理扭曲走上黑化道路。
話說楊信此刻看着繆檢討的花白鬍子,都有點同情馮銓了。
“奸賊,我與你拼了!”
繆昌期怒髮衝冠,恍如瘋狗般直撲過來。
“別碰我,我可不喜歡男人,尤其還是老男人!”
楊信恍如受驚般尖叫着,然後擡腳把繆檢討踢出去五米遠。
後者隨即暈倒。
“閣下何敢於禁宮行兇!”
一個文官趕緊扶住繆昌期,一邊試探鼻息一邊擡起頭怒斥道。
不過楊信控制了力量,畢竟在乾清門外踢死人還是有些誇張,現在他還沒到可以禁宮行兇的境界,所以繆翰林只是單純心臟驟停,不出意外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你哪隻眼看到是我行兇?我明明是自衛,鑑於繆檢討此前某種惡行,楊某生怕如馮銓般,也被其侮辱,故此不得不自衛以維護貞潔,我這就如同那些拒奸自衛的烈女一般,話說我也應該申請一個貞潔牌坊。”
楊信一本正經地說道。
“簡直無恥!”
那文官怒斥道。
“你是說繆檢討無恥嗎?對此我也深有同感,你說他是不是覬覦我的美色?”
楊信一臉純潔地說道。
“我說閣下無恥至極!”
那文官憤怒地喝道。
“這傢伙是誰?怎麼就跟只瘋狗一樣?”
楊信問九千歲。
“吏科給事中周朝瑞。”
九千歲心滿意足地說道。
話說他帶楊信過來就是知道會這樣,這段時間無論他還是天啓,都被這羣文臣氣得七竅生煙,但卻找不到可用的人對付他們,這大半年時間雖然他們也全力扶持自己的親信,但想要和東林黨決戰仍舊不夠。別的不說就連錦衣衛都很難說完全掌控,宮裡面有多少是被這些人收買的,九千歲依然無法徹底掌握,這種情況下只有楊信這樣的,才能肆無忌憚地收拾這些傢伙。
果然楊信一出手,就讓九千歲心情一下子舒暢了。
不得不說對付這些所謂君子,還是得楊信這樣的人出馬啊,此刻的九千歲感覺頭頂的天空都明朗了。
“哪兒人?”
楊信緊接着問道。
“臨清。”
九千歲說道。
“啊,楊某路過臨清時候,聽說周科道家放貸逼死人命,另外周科道還強搶過佃戶的女兒。”
楊信說道。
“楊僉事,閣下之無恥簡直老夫生平僅見,你這編造罪名構陷忠良手段簡直堪比周興,來俊臣之流,之前連周科道家鄉何處都不知道,轉眼間就編造出罪名來陷害周科道,而且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閣下如此難道不怕天譴!”
一個文官怒道。
“他又是誰?”
楊信情緒毫無波動,反而一臉矜持地問道。
“刑部主事顧大章。”
九千歲說道。
“顧主事聽口音是常熟人啊,正好楊某剛剛從無錫回來,聽着你的常熟口音還是有些親切,不過楊某之前在無錫整理逆產,聽那些佃戶說常熟顧大章家放貸逼死人命,另外顧大章還強搶佃戶女兒。”
楊信微笑着說。
好吧,他喪心病狂到連罪名都懶得想了。
“楊僉事想把天下人當傻子嗎?”
另一個文官不怒反笑,一臉鄙視地說道。
“河南道監察御史袁化中,山東武定人。”
九千歲說道。
“楊某在大沽口,就聽那些商人說,山東武定的袁御史家放貸逼死人,另外袁御史還強搶佃戶女兒。
你看,我連罪名都懶得換。
許你們御史風聞奏事難道不許錦衣衛風聞查人?許你們自己找人寫揭帖,編謠言,然後再以此來風聞奏事攻擊政敵,難道不許楊某派錦衣衛收買鄉民,告你們這些罪名?
我就是編的啊!
但我只要編個理由就可以去查啊!
只要我去查那終究還是會查出東西的,我之前對鹿太公說過,別扒,一扒底下都是屎,你們誰敢保證自己家沒有犯法的,誰家沒有隱田,誰家沒有做生意偷稅漏稅,誰家沒有子弟作奸犯科?你們很清楚,只要我查,你們或者你們的直系親屬中,總能查出幾個犯法的,你們的確可能沒強搶佃戶女兒,但楊某可以保證你們的子侄總會有個強搶佃戶女兒的。
你們應該知道我是怎麼查案的。
楊某別的本事不好說,但想要一個人突然由正人君子,變成一個臭不可聞的惡棍還是很懂的,說到底咱們其實都明白,誰也不是那麼幹淨,誰還沒有做過一兩件不可告人的事情,要是真查的話都能查出事情。
如果你們裡面真有哪個我一點都查不出來,那楊某回來給他行大禮。
我大明終於還能再有個海剛峰,這真是社稷幸甚,這樣的人完全值得楊某給他行一個大禮。
可你們誰覺得自己能像海剛峰一樣讓我找不出污點?”
楊信說道。
這年頭只要查那真就沒幹淨的。
這裡面魏大中的確出身貧寒,兩個兒子也很出名,大兒子的確爲他鳴冤死在監獄,但他二兒子卻是北京城破後,毫不猶豫投入了李自成懷抱,而且據說還挺得意的。至於咱大清版明史給他記載先投降後羞愧自殺,但多份明末文人筆記的記載卻是前者,照可信度來說明顯咱大清版明史更習慣於說謊,以維護魏大中這個官方定義的賢臣形象。
但無論如何這個東林黨旗幟的兒子投降了。
那麼這樣一個人在家鄉,真就會一點作奸犯科的行爲都沒有?
再沒有,那隱田總是有的。
話說魏大中都做給事中了,家裡沒有投獻的完全就是笑話,大明朝的給事中是真的手握大權,吏科給事中更是手握大明所有官員命運,他們這幾個人不簽字就是六部尚書的任命都得打回去。
另外他二兒子還是信雅威的。
這一條就足夠了。
至於其他顧大章家是世宦,他爹做到南京太僕寺卿,常熟世家幾乎沒有不放貸的,同樣都有大量隱田,做生意走私偷稅漏稅是標配。周朝瑞是臨清人,他是萬曆三十五年進士,爲官十幾年了,在臨清這種地方,家人要是不做生意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而做生意就少不了強取豪奪,這種人家一查一個準。
袁化中是山東武定州也就是惠民人,之前一直在外面做知縣,泰昌提拔起來的。
他是大地主家出身。
用文人們習慣的美化可以說耕讀世家。
話說有哪個地主家不強取豪奪,不欺凌佃戶甚至搶佃戶女兒嗎?他或許真沒搶過,他兄弟子侄絕對有,沒有楊信給他行大禮。
“你們誰想讓楊某行大禮?”
楊信不無譏笑地說道。
沒人回答。
這可不是意氣之爭的時候。
這個奸賊是真會去查的,而且還會像當初查李三才時候一樣,或者和在無錫對付那些世家時候一樣,真要那樣搞沒有不被他抓住把柄的,雖然大家都自認是忠臣義士,但要說海剛峰那樣還是做不到的。要說一點小節不虧,家裡全都沒有任何作奸犯科,這個真沒人敢保證,更何況真要查的話,那隱田什麼的其實大家都少不了。
這個奸賊可最會搞這個了。
真要是這時候跳出來,惹火了他去各人家鄉搞一場大檢舉,那不僅僅是一家受害,甚至家鄉所有士紳都跑不了。
這種連累桑梓的傻事還是不能幹的。
不是大家怕他,也不是大家自認不夠清廉,而是不願意因爲一時意氣之爭連累了家鄉父老。
這是最重要的。
真的。
大家真不是怕他去查的。
“楊僉事在此胡攪蠻纏,無非就是想證明我等並非忠臣,可我等是否忠臣不是由你來評價,青史自然會給你我一個公論,我等所爲無愧於心,但不知楊僉事四處構陷忠良殘害無辜之時,是否想過頭頂蒼天。”
魏大中回過頭趕緊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