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新城上下,又變成了歡樂的海洋。
饒是今日之戰,李長壽麾下的陣亡人數,已經超過了‘五十’這個恐怖的數字,但相比與得到的一百零幾級韃子首級,儼然又是大勝特勝!
李長壽又怎可能吝嗇?
自然是又要犒賞三軍,繼續進一步的帶動城內士氣了。
可就在這燈紅酒綠的喧囂之後,李長壽周身,更多的是一種不好形容的無力感……
阿巴泰這等當世猛男,難道,會吃下這等的啞巴虧?
怎麼可能呢!
怕他已經在籌謀最兇殘的報復!
奈何……
種種原因所限,李長壽根本就找不到線的。
但是,直覺卻是在不斷的提醒他,新城內外,還是有着不少破綻的,乃至,隨便被阿巴泰抓住一個,就可能是致命的一擊!
強撐着完成了慶功宴,李長壽並沒有休息,而是直接招呼楊彪,點齊人手巡城!
現在這般,新城內外看似一片和諧,幾如牢不可破,可李長壽深深明白,這不過就是沙灘上的城堡,最恐怖的危機,已經是爲時不遠了!
今晚!
若是不能將其中的致命破綻找出來,李長壽又怎麼可能睡得着?
凜冽的北風呼嘯而過,那種刺骨的冰寒,觸碰到人肌膚的時候,真的是如刀子一般鋒銳。
也讓的李長壽的酒意很快消散,心神逐漸迴歸到冰寒的寧靜狀態。
此時。
城外的韃子大營中,星火點點,連綿數裡,恍如天上的星辰墜落到了地面上。
不過,與白天的躁動相比,此時的他們,顯得有些格外的安靜,恍如是被今天首戰的失利所影響,有點萎靡不振了。
“到底是哪裡有問題呢?”
李長壽來到一個垛口前,靜靜的看着韃子大營中的星火點點,喃喃自語。
按照目前的狀態,新城各方位的防衛,看似是都沒有什麼問題的。
畢竟,有這寬闊的護城河阻隔,這些韃子除非是插上翅膀,否則,怎麼可能攻的進來?
饒是他們在城中肯定是有探子的!
奈何,李長壽強大的直覺一直在提醒他,肯定是哪裡有不對勁!
若不然,今天自己的火力已經其實有些疲憊了,韃子本身的傷亡也並不大,阿巴泰這等人物,怎的可能就這般瀟灑的撤軍了?
“呼……”
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轉而便是化成了一縷白煙,李長壽還是有些想不明白。
便是招呼旁邊雕塑般肅立的楊彪道:“彪子,你說,咱們城裡,還有哪裡不規整,不完善呢?”
“額?”
楊彪這會兒顯然也在想這個問題,畢竟,隨着兩人磨合的越發默契,他也是越來越瞭解李長壽了。
想了想,呆萌道:“爺,卑下,卑下覺得,城中各方面,咱們都做的很好了,韃子就算想使手段,怕是一時半會的也使不上吧?倒是外面……”
說着,楊彪有些發楞,很不自信的道:“爺,也,也不知道爲啥,卑下就是有些害怕外面呢。畢竟,咱們也不可能出城跟韃子幹哇?”
“哈哈!”
李長壽陡然被楊彪逗樂了,笑罵道:“你小子膽子挺肥啊,居然還想去外面跟韃子幹?眼下怕是還不行那,怕是還得再忍個一年半……嗯?”
正當李長壽說着,忽然止不住的一個機靈,看向了東北方向的遠處。
“額,爺,怎,怎的了……”
楊彪被李長壽晃了一下,忙也是彪呼呼的便朝李長壽看向的方向看過去。
卻只看到——
遠處,燈火零星,一片蒼茫。
主要是今晚天色有些暗,遠處根本啥都看不清的……
李長壽這時卻已經陰寒如冰,低低道:“彪子,你還記不記得,這個方向,原來有條河來着,卻是被咱們引流到北邊了?”
“好,好像是噯。爺,這咋了嗎……”
楊彪登時呆萌的看向了李長壽。
“……”
李長壽一看他這模樣,也懶得再理他,直接讓他招呼周圍親衛,速速返回公房。
來到公房這邊,李長壽第一時間便是來到牆上看地圖!
沒片刻,他便止不住的打了個寒戰!
只見——
胡忠軍等人辛苦測繪的地圖上,標註好了這片區域內的諸多河流。
饒是這些河流都不大,水量似是也不多,尤其是此時正值冬天,怕早已經都結冰了。
卻是……
耐不住這邊的水系很充沛,河流數量衆多哇!
若是阿巴泰這廝,真有什麼辦法,把這水蓄一下,然後將其對準新城……
……便是李長壽都不敢去想那等後果了!
前番,火燒洛根圖糧草輜重的時候,李長壽已經切實的體會了一把‘水火無情’的可怕!
饒是此時這個推測,看似是天馬行空,李長壽卻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忙是急急開動腦筋想辦法!
他必須要盡他最大的努力,把所有可能對新城有致命威脅的傷害,都扼殺在搖籃裡!
……
“什麼?”
“貝子爺,您,您是說,咱們,咱們用水攻……”
此時,韃子大營,阿巴泰的大帳內。
穆然聽到了神情陰冷、幾如夜梟般的阿巴泰的言語,洛噶山直接懵了,簡直不可思議。
忙是道:“貝子爺,水攻倒也不是不可以,可,可現在這般天寒地凍,怕是……”
“呵。”
阿巴泰冷笑着打斷了洛噶山的話,不疾不徐道:“洛爺,正是因爲不可思議,別人想不到,咱們纔要出這等奇招!否則,你以爲,就憑咱們現在的兵力,得死多少人,流多少血,才能打下這土城子來?”
“這個……”
洛噶山這時也明白了阿巴泰的意思。
對啊。
若是真彪呼呼的硬碰硬,到底得犧牲多少勇士,才能夠拿下這幾如刺蝟般的土城子啊。
阿巴泰此計,看着似是飄忽,可對阿巴泰頗爲了解的洛噶山卻是明白,這位貝子爺,絕對是個相當靠譜的人,他是不會打沒有把握之仗的。
再者說。
此時能拖一拖時間,對他們而言,也未必是壞事……
忙是看向阿巴泰道:“貝子爺,您的意思是……”
“呵。”
阿巴泰盡在掌控的一笑:“此事,事不宜遲,今日晚間,便要開始籌謀了!我早已經觀察過,周圍河流衆多,地勢也是高低不平,想要蓄水,並不困難。但這件事,怕是得辛苦洛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