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滬黃浦江邊的黃埔酒樓上面,一羣人一邊喝着茶悠閒的看着黃浦江,一邊似乎在耐心的等待着什麼。
這些人一個個衣着不凡,周身還有大量的隨從跟隨,讓人一看就知道是非富即貴。
“國公爺,他劉晉縱然是現在是戶部左侍郎,我們也沒有必要如此巴結與他吧?”
魏國公徐俌的身邊,胡獻看了看滾滾的黃浦江,想了想對徐俌說道。
魏國公徐俌人已經五十多歲,不過身體卻是非常不錯,頭髮都不見一絲白髮,和他說法的胡獻則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以前在朝中做過御史,後來因爲妄言災禍被弘治皇帝免了職。
魏國公在南京、在整個江南那都是最最頂級的家族,歷代魏國公基本上都是南京這邊的守備,武將勳貴集團的代表。
一門兩國公,說的就是中山王徐達之後魏國公和定國公,魏國公長期鎮守南京,定國公則是在北京,一南一北,一門兩國公,整個大明也獨此一家了。
他身邊的胡獻也不是一般的人,胡家在整個江南也是數一數二的頂級大家族,家族勢力龐大無比,上至朝野,下至地方府衙,到處都有他們胡家的力量。
胡家可以算是江南大家族的代表型家族。
祖上是商人,以商起家,積攢下財富,接着開始資助家族子弟參加科舉考試,又通過聯姻等手段構建起極其龐大的關係網絡。
江南自古又多才子,文人豪傑輩出,有明一朝,江南籍的官員就佔據了半壁江山,故而胡家這樣的江南大家族影響力非常巨大。
“劉晉當多大的官我都不至於要巴結他,縱然是內閣首輔也不值得我去主動結交。”
徐俌笑了笑回道。
他有這個自信,他是魏國公,中山王徐達之後,世世代代都是鐵飯碗,明朝不滅,他這個鐵飯碗就永遠在,與國同休。
所以不管是誰當官,當多大的官都和他徐俌沒有多大的關係,只要他不造反,誰也無法動搖他的地位。
“那徐公您又爲何要叫上我等來到這淞滬見這個劉晉?”
聽到徐俌的話,旁邊的又有人開口問道,這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衣着溫文儒雅,長相也是英俊瀟灑,他叫張元,江南張家的當代家主。
張家是徽商當中最赫赫有名的家族之一,富可敵國,又人才輩出,是足以和胡家相媲美的大家族。
“當然是爲了錢!”
徐俌笑了笑說道。
“爲了錢?”
其他人一聽,頓時微微驚訝,紛紛看向徐俌,並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這劉晉除了是戶部左侍郎之外,在京津地區這邊,他又被成爲財神,跟着劉晉的人都發了財,連建昌伯壽寧候這樣的草包因爲跟着劉晉,一年都能夠賺上千萬兩銀子。”
“你們猜猜這英國公、定國公、成國公他們一年又能夠賺到多少的銀子?”
徐俌看了看他們反問道。
說實話,他徐俌貴爲國公爺,想要再進一步那也只能夠等死了自後追封爲王了,而且還要立下赫赫功勞纔有可能。
所以在官場上,一般這些武將勳貴集團們都沒有什麼野心,更多的則是追求財富,追求錢財。
不僅僅要貴,而且還要富,不是一般的富,而是大富大貴。
聽到徐俌的話,衆人頓時就忍不住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大家都說北方人有錢,比他們這些江南人都有錢,大家多少還是覺得有點不信,現在聽徐俌這樣一說,頓時都明白了。
再聯想下大家這兩年新投資的商行、工廠、作坊等等,頓時就明白了徐俌爲什麼要親自來淞滬這裡見一見劉晉了。
徐俌看着衆人的樣子,頓時就笑了笑。
這定國公和魏國公都是中山王徐達的後人,彼此自然是關係不一般,他徐俌也是定期和定國公徐永寧有書信往來,很清楚定國公府現在所擁有的財富。
在以前的時候,魏國公因爲時代鎮守南京,都是南京的守備,在江南這樣的繁華之地,這魏國公家自然是要被北方的定國公家更加的富有。
可是現在,在短短几年的時間內,定國公家跟着劉晉的屁股後面,現在所擁有的財富,隨隨便便也是要完爆魏國公家的。
這讓徐俌也是羨慕嫉妒,現在劉晉要去遠征安南,順道路過淞滬,他自然也是抓住機會,準備在淞滬這裡見一見這個高人子弟,看看能不能搭上劉晉的船,跟着去發大財。
“老爺,船到了~”
就在這時,魏國公府的家僕急匆匆的走來提醒道。
“走,一起去見見這個高人子弟。”
徐俌一聽,頓時就來精神了,帶頭往黃浦江碼頭這邊走去。
黃浦江的碼頭處這裡,劉晉乘坐的船緩緩的靠岸。
劉晉剛剛走下船,徐俌、胡獻、張元等一大羣人就走了過來,人還沒到就紛紛向劉晉這邊行禮道:“劉公~”
劉晉一聽,頓時微微一愣,自己這才二十多歲就被人叫劉公,一下子就把自己叫老了,再看看這些人,一個個都不認識,但都衣着不凡,也是笑着拱手迴應。
不過很快劉晉身邊就有人給劉晉一一介紹起來,聽完這些人的介紹,劉晉頓時就忍不住眉毛一揚。
“這江南的大家族、大商人、大地主都來了?”
“這是要幹嘛?”
劉晉一邊和徐俌、胡獻、張元他們一一打招呼,腦海中卻是思索起來。
這些人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過來找自己的,自己雖然是戶部左侍郎,但以這些人的身份地位來說,不至於主動來淞滬這裡迎接自己,肯定有什麼事情。
“劉公遠道而來,一路舟車勞頓,我在黃浦酒樓略備薄酒,還請劉公賞光。”
徐俌仔細的看着眼前的劉晉,笑着說道。
“徐公,您可千萬別再叫我劉公了,那是折煞我啊,您是婉兒的伯父,按理我應該喊您一聲伯父纔是。”
“你喊我劉晉就行了。”
劉晉腦海微微整理下定國公和魏國公的關係,眼前的徐俌是第五代魏國公,從徐達算起來的話是第六代,定國公徐永寧則是第四代定國公,從徐達算是就是第五代。
徐婉兒是徐永寧的孫女,算是第七代,這算下來,劉晉是要喊徐俌伯父的。
“哈哈,那我就託大一次了。”
徐俌一聽頓時就高興的笑了起來。
很快,衆人就來到了黃浦酒樓,一邊看着黃浦江一邊品嚐美食,也是一邊談笑有加。
“劉晉,來嘗一嘗我們江南的大閘蟹,這蟹黃啊可是世間難得的美味。”
徐俌將一碟子蟹黃輕輕的推到劉晉的面前,笑着說道。
“我早就聽聞江南大閘蟹乃是人間美味,這次總算是有機會嘗一嚐了。”
劉晉看了看眼前的這一碟蟹黃,拿起勺子,輕輕的品嚐一口,一股極致的鮮美就在脣齒間綻放。
“嘖嘖,這兩世爲人,還是頭一次嚐到正宗的大閘蟹,而且這還是純野生的大閘蟹,這味道確實是美味。”
劉晉忍不住再次品嚐一口,仔細的回味。
一番觥籌交錯,大家彼此熟絡一番之後,慢慢的也是聊到了國家大事上面,自然而然也就會聊到安南和南洋。
“這安南綽爾小國,夜郎自大,屢屢挑釁我大明,我大明如不以雷霆之怒狠狠的懲戒一番,恐南洋各國都會向安南學習。”
“我大明商船行走於南洋各國,竟然遭到這些小國的橫徵暴斂,甚至前不久還有商船被南洋海盜洗劫的事情發生。”
說到這事情,胡獻、張元等人就顯得怒氣衝衝,南方的這些大家族、大商人進軍南洋是比較晚一些,所以賺到的銀子遠不如北方的那些商行,種植園的規模和數量也不如北方的商行。
這進去的晚,好的地方都讓北方的人給佔了,現在南洋各國又開始對大明商船徵收重稅以此來回應去年年底的時候大明出臺的大明藩屬國條約,迴應大明拒絕他們的朝貢。
當然這裡面也可能存在着試一試大明反應的意思在裡面,如果大明這邊沒有什麼反應,他們自然就會越來越過分。
南洋各國的這一番舉動也是嚴重的觸動了大明各大商行的利益,特別是南方這些新興起來的商行是最難受的。
他們銀子還沒有賺到多少,好處沒有吃到多少,可是這重稅,海盜、賊寇等等卻一樣不少的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所以江南的這些大商人、大家族等地都是非常支持朝廷發兵遠征南洋的,朝堂之上不僅僅沒有他們的反對聲,甚至於他們還極力的主張不僅僅要滅了安南,還應該遂帶着將南洋各國都收拾一番。
讓他們知道大明的厲害,這樣的話,他們就不敢對大明的商船徵收重稅,同時南洋地區的這些海盜、賊寇等等給掃蕩乾淨了,他們的商船、種植園就更加的安全了。
劉晉看着這些人憤慨的樣子,就想到了以前那些反對開海禁,反對徵商稅的朝中官員,此時此刻,這一幕實在是太相似了,只不過是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