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天津港口的碼頭這裡。
一艘即將前往倭國的商船甲板上面,江恩、張文靜兩人看着眼前繁忙無比的天津港口,遠眺不遠處的天津新城,哪裡高樓大夏、車水馬龍,熱鬧非凡。
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兩個人慾哭無淚,眼神之中有着萬般不捨,千般無奈,他們即將永遠的離開大明,恐怕此生都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
“唔~唔~”
兩人的身邊,兩人的妻兒也是在哭哭啼啼,本來在京城這裡過的好好的,可是現在,卻是要舉家遷往倭國,從此以後,漂泊他鄉,再也不能享受京津地區的繁華和富庶。
倭國,對於他們而言,實在是太遙遠了。
對於只存在於書本、報紙上的遙遠國度,他們所知道的、所瞭解的都非常少,只是知道哪裡是蠻荒之地,遠遠不能和中原大地相比。
更何況,他們去了倭國,沒有了任何的權勢,人生地不熟,又永遠不可能再回到大明,此時此刻,心中的一片悲涼。
“江兄,你我這一去,恐怕此生是再也不能回來了。”
張文靜看着熱鬧非凡的碼頭,碼頭上有很多人過來給自己的親朋好友送行,唯獨他們兩個,沒有任何人來給他們送行。
以前所謂的故交好友,所謂的同窗、師門、學生等等,都沒有一個人過來他們送行,看着碼頭上面,其他人和自己的親朋好友互相送別,這心中一片淒涼。
“悔不該當初啊~”
“你我還是太年輕了,被人當槍使,自己不能回來就算了,還連累了我們的子孫後代。”
江恩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的苦笑,此時此刻,他纔算是清醒過來。
自己的腦袋怎麼就那麼糊塗,怎麼就傻乎乎的撞到了弘治皇帝的刀上面。
什麼時候彈劾都可以,偏偏要撞在弘治皇帝心情大好的時候,要撞在大勝倭國的時候,這就是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
“是啊,我們還是太年輕了,當初說好一起彈劾、一起上書,結果就只有你我,還有李兄、王兄幾人。”
張文靜點點頭說道,不得不感嘆一聲,這官場如戰場,一個不小心也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哈哈,也好,無官一身輕~”
“以前也是想着等將來老了,可以去教書育人,現在也算是提前實現了這個願望。”
江恩笑了笑,笑聲當中帶着無奈和失落。
他們都還很年輕,僅僅四十多歲,正值壯年,這好不容易混到了御史、翰林,前途無量,現在一下子,宛如一場夢一般,所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
“三十年功名塵與土~”
“一朝東渡教化蠻夷~”
“縱使他鄉埋我傲骨~”
“他日亦要魂歸大明~”
張文靜想了想忍不住大聲的喊了出來,他是真的不想去什麼倭國教化什麼倭人,在大明這裡的小日子過的不舒服嗎?
但是,他們縱然是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鐺~鐺~”
船上面的鈴聲不斷的敲響,這是啓航的鈴聲。
“出發了~出發了~”
很快,船員們就開始升起船帆,興奮的喊了起來。
對於他們來說,這去一趟倭國,他們就可以賺到幾十兩銀子,一年走上幾趟,輕輕鬆鬆就可以發家致富,所以每當出發的時候,他們的心情都是非常好。
“唔~唔~”
聽到出發的聲音,張文靜和江恩的妻兒哭的更厲害了,特別是家裡面的女眷,一個個哭的傷心無比。
“不許哭~”
江恩聽到哭聲,整個人都顯得無比的煩躁,大聲的呵斥道。
“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都船艙去~”
張文靜也是訓斥自己的家眷,接着對江恩說道:“江兄,走,喝酒去~”
“走,走,喝酒去~”
江恩點點頭,兩個人此時此刻人生失落、壯志未酬,唯有借酒澆愁愁更愁。
很快,大船緩緩的離開港口朝着水天相接處慢慢的航行,天津港口在他們的視野當中漸漸的表小,逐漸的變的模糊起來,最終消失在他們的視野當中。
……
另外一邊,南洋廣袤無邊的海洋上面,一支龐大無比的船隊正在大海之上航行。
領頭的‘泰山號’上面,太平侯杜明恩整在用望遠鏡往南方尋找陸地和島嶼,按照行程,他們差不多已經快要抵達呂宋了。
從琉球城這裡出發,走琉球海峽、接着往南直接走巴士海峽就可以抵達呂宋最北端的島嶼。
琉球和呂宋之間其實離的非常近,從琉球島最南端和呂宋最北端隔着的巴士海峽,最狹窄的地方僅僅只有不到400裡,很近、很近。
這個時代,大明的海商前往南洋,很多時候都會走這條航線,因爲這條航線非常的近,近就意味着更加的安全,同時可以攜帶更多的貨物。
如果是走別的航線,因爲距離遠,所以船上面就必須帶更多的生存物資,這攜帶的貨物就更少很多。
當然,這條航線也有一個極其危險地方,那就是颱風,相比起其它的航線,這條航線遇到颱風的概率是最大的。
不過現在僅僅只是剛剛進入夏天,颱風的概率非常小,杜明恩率領的龐大船隊也是非常順利的抵達了呂宋北面。
“鐺~鐺~”
“發現陸地了~發現陸地了~”
泰山號桅杆上面的瞭望手敲響了鈴聲,同時也是大聲的對着下面喊了起來。
“哈哈,終於抵達了呂宋了~”
“還挺快的,從琉球城這裡出來,半個月的時間而已,我們就抵達呂宋了,回頭一定要好好的洗個澡,這天氣真是越來越熱了。”
“當然會越來越熱了,這裡可是已經屬於熱帶了,現在又進入夏天了,不熱纔怪。”
船員們聽到聲音之後,心情都變好了,一個個都開始憧憬起南洋地區的風景來。
“呂宋到了~”
“南洋的第一戰~”
杜明恩很快就在望遠鏡當中看到了陸地的輪廓,隨着船越來越近,陸地的輪廓也是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可以看到島嶼上面岩石高俊,形如木杵,這裡顯然並不適合停泊船隻。
“呂宋,在東南海中,小國也,盛產黃金~”
杜明恩的旁邊,林書鴻笑了笑念出了一本書上面看到的對於呂宋的描寫。
“盛產黃金?”
“你說這呂宋的黃金有沒有黃金洲的黃金多?”
杜明恩一聽,笑了笑問道。
“和黃金洲肯定是沒有辦法相媲美的,黃金洲哪裡是真的遍地黃金,這呂宋雖然盛產黃金,但我想應該是當不到黃金洲。”
“不過,這呂宋離我大明如此之近,如果真的盛產黃金的話,恐怕以後這裡就會成爲無數冒險者的天堂了。”
林書鴻想了想說道。
“我聽我恩施所說,這呂宋雖然有黃金,但最珍貴的其實並不是黃金,而是這裡的土地,這呂宋屬於熱帶雨林氣候,這裡常年溼熱,非常適合種植水稻、蔬菜、水果和香料。”
“這裡的土地又非常的肥沃,只要開墾出來,隨隨便便一年三熟,如果能夠將琉球城的模式也在呂宋這裡開展起來的話,將來單單是這呂宋產的糧食我大明吃都吃不完。”
“還有這裡還可以種植各種各樣的珍貴作物,像南洋地區這裡有一種叫劍麻的東西,用劍麻製造出來的繩索非常的結實、耐用,用來製成漁網、纜繩的話,絕對非常暢銷。”
“還有南洋地區這裡的一些香料,如果能夠運到歐洲去,價比黃金。”
“可以說,這裡到處都是寶藏,黃金根本就不算什麼。”
林書鴻想起了出發前劉晉交代的一些事情,指了指遠處的島嶼說道。
“在這裡發展琉球城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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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恩一聽,頓時就微微沉吟起來,想了想說道:“這呂宋可是我們大明的藩屬國,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這呂宋大部分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人住,這裡的土著是一種矮黑人,至於向我們稱臣納貢的呂宋,他們其實也是從安南、暹羅、蘇祿這邊遷移過來的。”
“怎麼好的地方,我們不好好利用起來,豈不是暴殄天物?”
林書鴻笑了笑說道。
“那倒也是。”
杜明恩笑了笑點點頭,去過黃金洲之後,也算是開了眼界,大明雖然不錯,但是大明之外的其它地方,也有很多很不錯的地方。
就像黃金洲,土地同樣非常的肥沃,又遍地都是黃金,黃金洲的殷商後裔卻是非常的落後,至今都還是部落階段。
大明如果能夠佔領黃金洲,開發黃金洲,這龐大的黃金洲可以養活多少人口?
光是想一想就覺得這些都是上天賜給大明的禮物,賜給炎黃子孫的禮物,如果你不去爭取,不去開發利用起來,那就真的是暴殄天物了。
“琉球城模式挺好的,建一座城,以城爲據點,逐漸的擴散,慢慢的擴張,最終以點成面,將一片荒蕪之地變成了世外桃源。”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琉球城模式還非常的賺錢,聽說單單是去年琉球城這裡的蔗糖就賺了上千萬銀子。”
“你恩師劉晉不愧是高人子弟啊!”
杜明恩想了想又忍不住感嘆起來,腦海中彷彿看到一座座城池在呂宋這裡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