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將手中所有的海貨都賣出去了,秦全也是心情大好,更是聰明的想要抱緊了劉晉的大腿,像這種專門送到廠裡的大單,需求量非常的穩定,雖然價格會低一些,但量大,是他們這些做生意最喜歡的客戶。
玻璃廠的大名整個京城誰人不知?
還有像西山煤業這樣的大客戶,那可是大家最喜歡的,有錢,量大,需求穩定,只要搭上了就賺錢。
所以秦全在簡單的和自己手下的夥計吩咐了幾句之後,也是笑呵呵和劉晉聊起來。
“秦老闆,你們這最好賣的是什麼那種?”
劉晉來魚貨行自然不是專門來買魚的,而是來打聽各種消息的,瞭解下市場的需求情況,這樣以後也可以緊跟市場來進行變動。
“這些大黃魚、小黃魚、鯧魚、還有魷魚都賣的很好,主要是價格便宜,肉多,做這個海貨生意價格很關鍵,貴一文錢都很難賣,便宜一文錢就好賣很多。”
“至於說最好賣的,其實是這種~”
秦全一邊指了指攤子上面的各種魚一邊笑着說道,說到後面的時候拿起幾條鹹魚幹說道。
“這是鹹魚幹吧?”
劉晉看了看說道,這鹹魚幹還是天津港口這邊曬得,一條條鹹魚上面還有貼有天津港口的標籤呢,劉晉當然是認識的。
“對就是鹹魚幹,這種鹹魚幹價錢不會太貴,而且便於長久保存,也方便運輸,當然最重要的是這鹹魚幹上面有很多的鹽巴,炒菜的時候放點鹹魚幹進去,有了葷腥又不用放鹽,是賣的最火的。”
“不過這種鹹魚乾產量太少了,很多時候都沒貨,每次有點貨也是很快就賣的精光了,畢竟是用鹽巴來醃製的,這鹽可老貴了的東西。”
秦全笑着跟劉晉說道,鹽在這個時代還是非常珍貴的,價格也很高,這種帶鹽的鹹魚幹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可以剩下鹽,自然就賣的很火。
“原來如此~”
劉晉聽完,笑了笑點點頭。
對於這一點,劉晉自然是早就知道的,要不然也不會弄出鹹魚幹這種東西來了,現在問一問,也是爲了確定自己的判斷。
果然和自己所判斷的一樣,鹹魚在這個時代非常有市場。
“看來這自己辦鹽場的事情要儘快搞定了,沒有鹽場的話,這鹹魚可就太貴了,那些鹽販子,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鹽太貴了。”
想到這裡,劉晉又忍不住想要辦鹽場了。
只是這個時代的鹽鐵都是朝廷專營,但是這鹽鐵專營不僅僅沒有給朝廷帶來多少好處,也沒有給老百姓一些實惠,最終獲益的其實還是那些鹽商。
靠着鹽鐵專營,這些鹽商一個個都富可敵國,培養了龐大的代言人羣體,慢慢的向着這個帝國的權力中樞滲透,到了明後期更是直接把控了整個朝局,最後更是葬送了這好的河山。
想要辦鹽場,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於根本就不可能。
不過劉晉有太子朱厚照的支持,對於賺錢的事情,朱厚照現在可是非常熱衷的,現在的時機又非常不錯。
前不久官糧失竊的案子一直都還在清查,時不時都會有朝中的大佬被查出來,而查出來的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和江南地區的大鹽商、大家族、大商人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都是他們的代言人。
這一波的打擊,對於他們來說是非常沉重的。
趁着他們還沒有緩過氣來,趁着他們被打壓的風頭,劉晉才覺得有那麼一線希望能夠辦成這事情,要是以前,劉晉絕對不敢提這個事情。
因爲那樣絕對是找死,那些大鹽商是絕對不會允許有人觸動他們的利益。
“也不知道朱厚照有沒有將這個事情給忘了。”
劉晉想了想搖搖頭說道。
和這個秦老闆簡單的聊了一會,劉晉也是繼續在海魚行裡面閒逛起來。
逛完了海魚行,劉晉也是回到自己的府上。
“老劉,你可回來了,趕緊跟我進宮。”
劉晉這邊纔剛剛回到家裡,朱厚照就急匆匆的找上門來,似乎有什麼急事。
“進宮?”
劉晉微微一愣的說道。
“對,上次你跟我提的辦鹽場的事情,我跟父皇說了,父皇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你。”
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在魚獲行還想着鹽場的事情,沒想到朱厚照就立即過來找自己,也是爲了鹽場這個事情。
聽到朱厚照的話,劉晉也是沒有耽誤時間,難得有機會去看看這個時代的皇宮,自然是不能錯過的。
很快,跟着朱厚照,劉晉就朝着皇宮走去。
進入了皇宮,劉晉一邊走也是一邊仔細的看,和後世去故宮所見的差不多,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多了隨處可見的宮廷禁衛。
養心殿書房,弘治皇帝也是在思索關於鹽的事情。
“蕭敬,你讓人去調查下江南各大鹽場的情況,另外再去調查下那些鹽商,看看太子所說的是否屬實。”
弘治皇帝從朱厚照這裡知道了很多關於鹽業的事情,自從弘治五年該納糧開中爲納銀開中,弘治皇帝就覺得自己在鹽業上面做的是很對的。
以前納糧開中很難維繫下去,不進行改革的話,邊軍連糧食都沒得吃,納銀開中之後,朝廷每年多了百萬兩白銀的收入,大大的緩解了朝堂財政困難的局面,儘管現在依然非常困難。
“是~”
蕭敬恭敬的回道。
現在弘治皇帝很多事情都喜歡交給自己去辦,通過錦衣衛和廠衛,弘治皇帝能夠了解到更多、更清楚的信息,慢慢的開始倚重自己,前不久更是從內帑這裡撥出了五十萬兩白銀用來給錦衣衛和廠衛辦公之用。
由此可見弘治皇帝現在對廠衛力量的重視了,這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陛下,太子殿下求見~”
“宣~”
這時,朱厚照帶着劉晉來到了養心殿書房。
第一次進皇宮,劉晉並沒有想象之中的激動,因爲後世好歹也是去過故宮,也看過很多宮廷劇,不過對於弘治皇帝的書房,劉晉還是很好奇的,一邊走也是一邊隨意的看一看。
“這裡隨便一樣東西拿到後世那都是國寶吧~”
“這些掛着的畫,還有字…”
弘治皇帝書房裡面,各種各樣的字畫非常多,隨處可見,還有各種各樣的瓷器,絕對都是精品,這讓劉晉的小眼睛不斷的放光,腦海裡不知道怎麼都是想着將這些東西拿到後世去賣的年頭。
“父皇~”
“草民劉晉拜見陛下~”
朱厚照和劉晉分別向弘治皇帝行禮。
“免禮,賜座。”
弘治皇帝很是隨和的說道。
“劉晉,你想辦鹽場?”
弘治皇帝沒有浪費時間的意思,一來就直接問道。
“是的,陛下,還請陛下恩准。”
劉晉點點頭回道。
“那你知不知道鹽鐵都是朝廷專營,絕對授予私人的。”
弘治皇帝面無表情,很是嚴肅的說道。
“草民知道~”
劉晉看着弘治皇帝的臉色,心裡面有點搞不懂弘治皇帝的想法。
“既然知道,那你爲什麼還要辦鹽場?”
弘治皇帝看了看劉晉,放下手中的筆和奏疏。
“陛下,草民之所以要辦鹽場,那是因爲臣辦鹽場於國於民都有好處。”
劉晉想了想回道。
“於國於民都有好處?”
弘治皇帝輕輕一笑,接着說道:“說來聽聽有那些好處?”
“只要陛下允許草民辦鹽場,我每年向朝廷繳納兩百萬兩白銀的稅銀,另外草民也可以保證,鹽場每年給殿下的分紅不會少於兩百萬兩白銀。”
劉晉想了想說道。
“兩百萬兩白銀?”
弘治皇帝一聽,頓時就忍不住吸口氣。
朝廷這邊納銀開中,一年收上來的稅銀也就百萬兩,這劉晉開辦一個鹽場,竟然就說要給朝廷這邊繳納兩百萬兩白銀,而且關鍵是還有利潤,給朱厚照這邊每年不少於兩百萬兩白銀的分紅。
“你這鹽準備賣多少錢一斤?”
想了想弘治皇帝又冷冷的問道,上繳如此多的稅銀,還有有錢賺,除了鹽賣的貴之外,弘治皇帝實在是想不通劉晉還有什麼辦法能夠維持住。
“陛下,我這鹽不僅僅要比市場價格低至少三成,而且質量也絕對要比市場上其它的鹽更好,這就是我所說的另外一個好處了,對黎民百姓也是有好處的,可以讓人吃到更便宜、更好的鹽。” шшш•ttk an•C○
劉晉很是自信的回道。
“你把朕當三歲小兒嗎?”
“既要賺的銀子多,還要價格低,天底下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好事。”
弘治皇帝一聽,頓時就厲聲的說道。
“草民不敢~”
劉晉連忙裝着惶恐的說道。
“哼,你有什麼不敢的,鹽鐵乃是朝廷專營的產業,你都敢染指,你還有什麼是不敢的?”
弘治皇帝冷哼一聲道。
“陛下,請恕草民斗膽,這朝廷一年能夠徵收多少鹽稅?”
“不知陛下可知道市場上的鹽買多少錢一斤?又是否知道這鹽出鹽場的時候又是多少錢一斤?”
劉晉有點搞不清今天的弘治皇帝,感覺換了個人一般,少了往日的平易近人,多了帝王的王霸之氣,讓人有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
以前的弘治皇帝是個老好人的話,現在的弘治皇帝卻更像是一個帝王該有的樣子。
“朝廷每年能夠徵收百萬兩鹽稅吧。”
“這市場上的鹽大概也就賣個三四十文一斤吧,至於這鹽場出來的鹽…”
弘治皇帝想了想說道,說到鹽場出來的鹽要多少錢一斤的事情,他一下子語塞了,因爲他根本就不知道這鹽場出來的鹽是多少錢一斤。
“陛下,這鹽商從鹽場上面拿鹽,他的成本其實可以幾乎是爲零。”
劉晉想了想提弘治皇帝把話說完。
“成本爲零?”
弘治皇帝和朱厚照一聽,頓時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這實在是駭人聽聞了。
“陛下,從弘治五年開始改納糧開中爲納銀開中,不知道陛下有沒有發現,這收上來的鹽稅一年比一年少,而邊軍這邊的軍費開支卻是一年比一年多了?”
劉晉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道。
弘治皇帝一聽,雙眼有些茫然,他這個儒家教育出來的皇帝,一向講究以仁德治國,對於財務數據這種東西,他也就是聽一聽周經念一念,根本就不會去細細看一看其中的各項數據變化,當然是不清楚這些事情。
“是又如何?”
弘治皇帝想了想說道。
“陛下,這鹽稅爲何會一年比一年更少?”
“朝廷如此多的鹽場,爲何一年僅僅只能夠收到百萬兩的鹽稅?”
“陛下英明睿智,我想這其中的很多東西,陛下都是很清楚的。”
“不知道陛下有沒有去過鹽場?看一看竈戶的情況?我想只要陛下去看一看就會明白我爲何說這些鹽商從鹽場拿的鹽成本幾乎爲零了。”
劉晉腦海中有很多東西要說,只是想了想又說不出來,有些東西雖然知道,但卻不能說,像這個好好的納糧開中爲什麼施行不下去,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皇帝,不管是弘治皇帝也好,還是前面的明憲宗也好。
經常都會賞賜鹽引給皇親貴族,大臣之類的,這就等於是變相的佔窩行爲,辛辛苦苦運糧去邊境的商人拿不到鹽,那些沒有絲毫貢獻的人卻是能夠拿到鹽。
這賞賜的鹽引多了,這納糧開中的制度就執行不下去了,因爲運糧去邊境的商人空有鹽引卻是拿不到鹽,因爲鹽場的鹽產量有限,肯定是有限滿足那些權貴官員們的鹽引。
但你能說皇帝的錯?顯然是不行的,儘管眼前的弘治皇帝是出了名的好脾氣。
能夠從鹽場拿到鹽的鹽商都是手眼通天的人,這些人有的是手段偷稅漏稅,這也是爲什麼收到的鹽稅越來越少的原因。
在弘治朝的時候還好,到了明晚期的事情,鹽稅更是少的可憐,甚至於不僅僅是鹽稅,其它的所有稅賦都少的可憐,江南地區的一個縣都收不到幾十兩銀子,想一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就是納銀開中的弊端,逃稅漏稅太過嚴重了。
以前的納糧開中就不一樣了,這糧食關係到的是邊軍,邊軍這邊只有收到了糧食纔會給鹽引,想要偷稅漏稅都沒地方偷,畢竟關係邊軍的事情都是大事。
邊軍要是沒有糧食吃就會鬧事,自古以來這軍隊兵變都是大事,立即就會上傳天聽的。
聽到劉晉的話,弘治皇帝皺着眉頭沉思起來,鹽糧都是關係重大的事情,也是涉及到龐大利益的事情,裡面的腐敗有多嚴重,他當然知道。
只是一直以來在鹽這方面的事情,他所知道的都不算多,因爲下面朝廷的這些官員是不會讓弘治皇帝知道太多關於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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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弘治皇帝的印象就是,這改了納銀開中之後,於國於民都是好事,朝廷多了鹽稅,鹽商也是可以不用辛辛苦苦運糧去邊鎮,老百姓似乎也可以吃到更便宜的鹽。
因爲這樣的假象,所以弘治皇帝明知道這鹽和糧一樣,裡面腐敗橫行,卻是一直以來都沒有進行有些的整頓和改革,當然弘治皇帝本身智慧有限,又多倚重下面的官員,整頓也好,改來改去也好,其實都沒有辦法觸動那些人的利益。
“父皇,普通老百姓一天做工的工錢大概也就是三四十文左右,這一斤鹽就要賣幾十文錢,實在是太貴了,現在的鹽鐵製度對於朝廷沒有多少好處,對老百姓更是如此,普通老百姓很多時候根本就吃不起鹽。”
“這個制度最大的受益者是那些鹽商,是那些鹽場的官吏,他們一個個都富可敵國,富得流油。”
這時朱厚照也是發言了,他做事要麼不做,要做的時候就非常認真,事先就讓人去調查了鹽商的事情,集合自己在外面時所知道的情況,也是有感而發。
聽到朱厚照的話,弘治皇帝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原本在他看來這幾十文一斤的鹽並沒有多貴,可是朱厚照一說,這普通老百姓做工一天才只能夠買一斤鹽的時候,他知道這個鹽真的很貴、很貴了。
普通老百姓可沒有太多的機會去做工,想要賺錢都很難,這幾十文一斤的鹽是真心吃不起的,這就好比後世的鹽如果賣幾百塊一斤的話,普通老百姓也是絕對吃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