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府。
劉晉剛剛進入英國公府就能夠感覺到整個英國公府上下都充滿了一股悲傷、肅穆,已經七十多歲的老國公快不行了,府上的下人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在這個時候觸了黴頭什麼,到時候還不知道怎麼死的。
“劉公!”
劉晉的到來,張懋的孫子張侖親自前來迎接。
“張兄”
“張公,他情況怎麼樣了?”
見到張侖, 劉晉也是連忙關切的問道。
劉晉和張侖也算是老熟人了,而且年紀也差不多大,有更多的共同話題。
“唉,情況很不好,昨晚大咳血。”
“大明醫學院和太醫院的教授、大夫都請過來了,看了之後都說回天乏術, 要準備後事了。”
張侖紅着眼睛說道。
他父親走的早, 都是爺爺張懋一手帶大的, 爺孫之間的感情是非常深的,儘管張懋對他的要求一向都很嚴格,但這也讓張侖成爲了有出息的人,而不是和其他的一些二世祖一般,好吃懶做、不學無術。
他在皇家軍事學院以及軍隊之中的表現都是可圈可點的,本來這次還要跟隨太子殿下西征的,但是因爲張懋的身體不行,必須留在家中盡孝,故而也是錯過了這一次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當然了,以他們英國公府的情況來說,已經到極點了,建功立業什麼已經不是很需求了。
“嗯”
劉晉微微點點頭。
現在已經是弘治二十七年的冬天了,算算時間,歷史上的張懋是在正德十年初病逝的,算下時間的話, 也就是弘治二十八年初, 也就是說他可能僅僅只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想到這裡,劉晉也是忍不住感嘆起來。
時光荏苒, 歲月如梭,一轉眼的時間,自己穿越過來也馬上要二十年的時間了。
張懋這個人對自己還是相當不錯的,自己的仕途能夠如此順暢,這裡面少不了張懋的功勞。
當初張懋做主,讓自己能夠一下子抱走兩大美人,徐婉兒出門大明頂級豪門定國公府,是定國公徐永寧的孫女,李貞也是出身名門,是禮部侍郎李蕙的孫女。
能夠一下子娶到兩個大美人,還都是頂級的豪門,這裡面少不了張懋親自出面當媒人的緣故。
否則縱然劉晉是狀元,人長的英俊帥氣,但也不可能讓兩個豪門同時嫁女給你的。
劉晉靠着娶老婆,同時也是和大明的勳貴集團以及文官集團有了密切的聯繫。
所以劉晉代表打仗的時候,能夠讓手底下的將領們心服口服,因爲定國公和英國公在軍中的影響力是無與倫比的、
劉晉做文官的時候,能夠平步青雲, 除了自身的才華、弘治皇帝的賞識之外,李蕙這邊也是提供了很多的幫助, 有他在,獲得了更多的支持,才能夠火速的提拔上來,三十多歲就已經是內閣大臣、內閣首輔了。
官場就是如此,能力是很重要,上頭的賞識以及有足夠強硬的關係同樣不可或缺,缺少了這些,想要平步青雲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對於張懋,劉晉一直以來也都是非常感激的,同樣也是給予了很多的回報,很多生意都是拉上了張懋,也是讓如此的英國公府,不僅僅顯貴無比,同樣也是富甲天下,擁有的財富龐大到難以統計。
隨隨便便的一個產業出來,那都是極其龐大的產業,都是年賺幾百萬兩銀子的大買賣。
另外還有大明第一銀行的股份,這個就是無價之寶了,大明第一銀行作爲大明現在唯一的合法發行銀票和銀幣的銀行,業務遍佈全球,每年過手的銀子龐大到超乎想象。
單單是合法唯一的銀票和銀幣發行銀行,這就足以讓張家時代不愁沒有銀子的事情,伴隨着大明的銀票暢行全世界各地,連歐洲各國的商人、奧斯曼帝國的貴族、商人們都在使用的時候,每年單單是印銀票就可以獲取一筆龐大無比的財富了,適當的通脹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就如後世的綠幣一樣,年年靠着印鈔票就可以從全世界掠奪海量的財富。
更何況,現在大明的銀票和銀幣那是暢行太多的地方了,海外的藩國、殖民地,大明的藩屬國等等,幾乎都是在用大明銀幣和銀票。
它的信譽暢行世界。
張家擁有大明第一銀行的股份,單單是這筆財富的價值就根本無可估量了。
張懋幫助了劉晉很多,劉晉同樣也是回饋了張懋很多,進而也是將兩家之間的關係牢牢的捆綁在一起。
劉晉的兒子現在纔剛剛十三歲,張懋就已經定了,將張侖的纔剛剛十一歲的女兒許給了劉晉的兒子,算是先定了娃娃親,等到孩子成年之後就可以完婚。
本來劉晉是想反對這門婚事的,後世穿越之人,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自由戀愛,而不是從小定娃娃親。
但張懋親自出面說的這個事情,劉晉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因爲對方是嫁寶貝的女兒過來,還是主動找上門來的,你要拒絕了,這就很傷人的面子了。
要是嫁女兒的話,劉晉肯定是會再三考慮的,這兒子娶老婆就不是很重要了,大不了多娶幾個,多納妾就是了。
劉晉這個遼國公和英國公、定國公、成國公、澳國公等勳貴幾乎可以說穿一條褲子的了,彼此之間早已經盤根錯節,有着極其龐大的利益、關係往來。
當然了,這也是必然的事情,自古如此,也沒什麼可說的,也就大明皇室這邊一直以來所保持的傳統是從民間選妃,防止後宮干政,所以和勳貴們的聯繫並沒有那麼緊密。
至於勳貴集團、文官集團那都是有着很深的聯繫,盤根錯節,文官之間也是如此,士紳地主大家族等等也是如此,講究一個門當戶對,自古都是這樣。
很快,劉晉就來到了張懋的房間這裡,整個房間內都安靜的可怕,只能夠聽到張懋時不時劇烈的咳嗦聲、病痛折磨的疼痛聲。
“張公”
劉晉來到張懋的窗前,看看眼前的張懋。
曾經的張懋身材高大、強壯,別看他是勳貴,但武藝卻是相當不錯,箭法極好。
然而現在,經過病痛的折磨,整個人已經瘦的皮包骨了,亮眼深陷,頭髮灰白無光,皮膚蒼老黑沉,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
“臭小子,你來了”
聽到劉晉的聲音,他露出一絲笑容,命人將自己扶着墊坐起來。
“還是年輕好啊,你看起來還是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不像我,一下子就老了,不行了。”
張懋看看劉晉,忍不住感嘆起來。
眼前的劉晉,似乎好像和十多年前還是一樣的,那樣的年輕俊朗,風采依舊。
“張公,您這只是小毛病,讓醫學院的教授們給看看,吃點藥就好了,我還想着和張公你一起去遼東騎馬狩獵呢。”
劉晉的眼睛微微泛紅,整個人很難過。
“哈哈,我自己的情況,我是知道的,你小子別騙我了。”
“我這一走,我最放心的是就是張倫了,他和你相比,還差的很遠,有很多讓我擔心的地方。”
張懋笑了笑,隨即搖搖頭說道。
“張懋你過獎了,張兄爲人正義,做事又光明正大,人緣又極好,我是比張兄差遠了,天天被人彈劾的。”
劉晉笑着說道。
“你啊,是處在了那個位置上,位高權重,是非也多,縱然是沒有什麼事情,那些人也能夠給你弄出事情來。”
張懋笑了笑,隨即看看四周的人,揮揮手說道:“除了張侖,你們都先下去吧,我和劉晉有些話要說。”
衆人一聽,頓時就紛紛離開,知道張懋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和劉晉、張侖說。
等到這些人走了,張懋這才說道:“劉晉啊,你這官也是已經做到首輔的位置了,而且又非常的有錢。”
“有些事情,我也是替伱擔心,這自古以來,盛極而衰、月盈則虧的道理,你應該是知道懂的。”
張懋的話其實說的非常委婉,但意思表達的已經足夠清晰了。
其實就是告訴劉晉,要實時的急流勇退,不然將來恐怕沒有什麼好下場。
“張公,我知道,你不說我也知道,而且我也是一直在思索這個事情,思索自己該如何安然的退下來。”
“到了我這個地步了,其實是已經在刀劍上了,一個不小心就完蛋了。”
聽到張懋的話,劉晉想了想也是點點頭說道。
“你知道就好,當今天子雄才大略、又寬厚仁慈,是千古難得的聖君,可是萬事萬物都是在不斷的變化,很多事情也是難說的很。”
“你自己知道的話,我也就放心了。”
張懋能夠和劉晉說這樣的話,這顯然是將劉晉看的很親、很親了,要不然是絕對不可能說這些話的。
這也是張懋讓其他人都下去的原因,因爲這話是絕對不能傳出去的。
“謝謝張公的提醒,我會牢記於心的!”
劉晉鄭重的點頭,將張懋的話牢牢記在心中,張懋絕對是一個充滿智慧的人,他的話自然是要牢牢記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