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爲要防止南京的事情再次發生,必須設立嚴格的法律制度來維護老百姓的根本權益。”
“在經濟形勢好的時候工廠、作坊等一年發一次工錢還是可以得到交好保證的,但如果經濟形勢嚴峻的時候,工廠、作坊經營不善之時,工人的工錢可能就很難足額的發放出來。”
“朝廷理應出臺相關的法律制度,規定工人的工錢必須按月足額發放,不允許工廠、作坊、商行等按年或者是按季度發放,從法律上來保護工人的權益,同時也防止再出現南京這樣的事情。”
劉晉的書房之中,劉晉正在給弘治皇帝寫奏疏。
南京一行的事情也處理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都是小事,關鍵還是如何預防此類事情的發生,同時從國家層面去打擊江南乃至全國的宗族勢力,鞏固朝廷的統治,促進大明的發展。
“南京之事,起因乃是朝廷徵收商稅一事,江南之地,商賈雲集,商貿盛行,歷來就非常反對徵收商稅。”
“然稅收是維持國家運轉的經濟基礎,也是朝廷調控國家經濟的工具,豈能被人左右,受人制約。”
“王守仁在南直隸任稅務總督之時,徵稅很有建樹,得罪了江南本地的士紳、商賈、大家族等,他們急切的希望能夠將王守仁給換掉。”
“因而密謀了此事,趁王守仁前去淞滬視察之時,故意不發放工人工錢,還僱傭地痞流氓毆打討薪工人,進而激發了矛盾,導致了衝突的出現。”
“所幸王守仁及時返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的安撫人心,穩定大局,這纔沒有釀成災禍。”
“……江南士紳之根基在於宗族,欲要打擊宗族勢力需從多方面着手,其一爲削減江南科考名額,打擊宗族教育。”
“其二爲大力推進城市化發展,將鄉村人口推向城市,取締諸多限制人口流通的戶籍制度,出臺有利於城市化發展的政策和制度,允許在各地自由落戶。”
“其三促進我大明各地的均衡發展,偏遠落後地區給予更多的政策和財政支持,支持其交通和教育的發展……”
一向懶散的劉晉也是非常難得,洋洋灑灑足足寫了幾千字的奏疏給弘治皇帝,詳細的講清楚了南京一事,講清楚了事情的起因經過,也講清楚了這背後的原因以及提出了相應的建議和策略。
當然,在奏疏之中也是替王守仁說了不少好話,免得王守仁到時候受到太重的處罰。
南京出現如此重大的事情,他王守仁雖然後續處理上表現很不錯,但是依然難逃責任,肯定是會受到一些處罰的,至於這個處罰重不重就要看上面的意思了。
“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寫完奏疏,劉晉看向窗外,俯瞰南京,這座六朝古都此時此刻顯得無比蕭條,大量人口的流逝,讓金陵各行各業都急速的萎縮,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寒冬。
這天風和日麗,是難得的一個好日子。
南京工業區的金陵廣場上面人山人海,比肩接踵,衆多收到消息的南京老百姓紛紛來到這裡,準備看一看這一次的公審大會。
在金陵廣場最中間的區域這裡,大量的士兵持槍警戒。
身穿統一軍裝,站立筆直、身材高大、英姿勃發的帝國士兵也是讓周圍看熱鬧的吃瓜羣衆們忍不住暗暗叫好。
“嘖嘖,看看,這就是我大明的軍人,帝國的守護神,真是俊俏極了。”
“可不是嘛,一個個身材高大,剛毅無比,有這樣的軍人,乃是我大明之幸。”
“哈哈,我兒子也在當兵,不過是海軍,分配在黑海艦隊服役,還有兩年就可以退役了。”
“我兒子也在當兵,是騎兵,是在北方草原上駐軍。”
“當兵好啊,現在當兵和以前可是天上地下,以前的是破落軍戶,窮的要死,吃飯都是問題,現在當兵的多好,一個個待遇好的不得了,這退役之後啊,還可以去當官差和捕快、衙役之類的,隨隨便便都能夠找到不錯的工作。”
“可不是嘛,我隔壁老李家的兒子,去年退役之後,現在都在府衙裡面當捕快呢,專門抓壞人呢。”
“我村裡老劉家的兒子,還沒退役的時候就有人開高薪請去海外了,一個月給二十兩銀子呢,據說在海外還分了幾百畝地,幾個白女呢。”
衆人看着維持秩序,一直站立筆直的帝國士兵們,紛紛議論紛紛,討論不停。
不過很快,大家的注意力也是被一輛輛壓着囚犯的四輪馬車給吸引。
其中的一輛四輪馬車內,張元霆身穿囚衣,披頭散髮的看着四周,終於看到外面的天日了,只是即將要面對是審判,按照大明律,他絕對難逃一死。
再看看四周,很快他就找到了關押自己家人的囚車,年邁的老母親,還有自己的妻兒,整個張家的人幾乎都被抓了起來。
“娘啊,娘啊~”
張元霆忍不住喊了起來。
“兒啊,兒啊~”
聽到張元霆的喊聲,他母親也是趕緊激動的喊了出來,只是隔着囚車,只有兩眼淚千行。
“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都是他們害了我們金陵,都是他們將我們金陵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沒人來我們金陵,沒人願意給我們做事,甚至於連賒銷貨物都不願意~”
也不知道是誰率先吼了起來,頓時場面就亂了。
原本週圍看熱鬧的吃瓜羣衆,紛紛拿出了爛蘿蔔、臭雞蛋、鞋子、石子等等東西朝着張元霆、曾清、蔣丞等人的身上扔過去。
“對,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我新買的房子,纔買幾個月,一下子就跌了一百多兩銀子,虧本都賣不出去~”
“你的還好,我買的房子都還沒有交房呢,現在因爲招不到工人都已經停工了,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夠拿到自己的新房。”
“唉,別提了,現在什麼都不行了,我的店鋪都要倒閉了,根本就沒人來,我才新買的,才裝修好,爲此還欠了一些外債呢。”
“還不是因爲他們,故意欠工人錢不給,還僱傭地痞流氓毆打工人,甚至將人給打殘廢了,將我們金陵人的名聲給臭了。”
“現在大家都說我們金陵人壞透了,說我們喪盡天良,沒有良心,做生意不願意和我們做,有錢都招不到人給我們做事。”
“都是他們,都是這些人,天天花船上面花天酒地,大家辛辛苦苦給他們幹活,連工錢都不給,不給就算了,還打人,將我們的名聲給徹底搞臭了。”
“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憤怒的金陵老百姓將手中的臭雞蛋、爛菜葉不斷的扔向張元霆等人,頓時一個個都變的無比狼狽,全身上下都臭哄哄的,還被砸的鼻青臉腫。
“你們這些無知的刁民,你們又豈能知道我等做所之事還不是爲了我們江南人的利益,還不是爲了大家好。”
“朝廷稅賦沉重,我等百姓苦不堪言,如不抵制,我等永無出頭之日,我等所做之事,還不是爲了大家?”
張元霆面目猙獰,狼狽不堪,卻是依然嘴硬,在不斷的對着周圍憤怒的人羣怒吼。
“放你的狗屁,當今天子愛民如子,永不加賦,免除了人丁稅,也免除了徭役,還市場減免稅收,我等都受益無窮,你卻是在這裡信口雌黃,我不打死你這個王八蛋。”
“口口聲聲百姓、百姓,你們是百姓嗎?”
“你們這些人,一個個富可敵國,腰纏萬貫,一年到尾都在花船上面的人,你們多交點稅又怎麼了?”
“朝廷不向你們收稅,難道向我們這些窮苦百姓收稅嗎?”
“說到底還不是爲了你們這些大商人、大士紳、大家族的利益,卻是壞了我們整個金陵人的名聲~”
“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憤怒的人羣羣情激憤,大明早報早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報道的清清楚楚,將他們這些人和廣大的老百姓給劃分開,他們代表不了江南的老百姓。
人羣之中,歐陽遠默默的看着這一切,心裡面悲嘆不已,又煩躁無比,家裡面投資幾百萬了銀子的大工廠至今都還沒有招到足夠維持正常運轉的工人,投資要打水漂了。
對於張元霆等人也是憎恨無比,連他們這些士紳、大商人、大家族都受到了連累,生意難做了,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很快,劉晉、王守仁等官員來到了審判現場,王守仁代表朝廷,王守仁代表南直隸,對南京案涉及的諸多人員進行審判。
“罪犯張元霆、曾清、蔣丞等,因不滿朝廷稅務政策,聯合圖謀反對朝廷之政,無視王法,枉顧朝令,故意拖欠工人工錢不發,還肆意毆打工人,激起民憤,造成南京幾十萬工人動亂,致使三百餘人死亡,幾千人殘廢,上萬人受傷,罪不可赦,本官判爾等死刑!三族流放萬里!”
王守仁看着臺下的衆多罪犯,冷冷的宣佈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