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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化淳趕赴南直隸宣旨的時候,內心是苦澀的,在宮裡這麼多年了,他一直試圖與王承恩爭奪權力,可惜總是失敗,之後被迫離開皇宮,提督京營,這個在外人看來是風光無限的職位,只有曹化淳明白其中的含義,遠離了皇上,遠離了皇宮,沒有接到旨意的情況之下,輕易不得進入皇宮,對於依靠皇上取得權力的太監來說,這就意味着寵幸的減弱。
等到曹化淳終於明白,自己是無法和王承恩爭奪權力的時候,秦三德等太監早就上位了,不甘落後的曹化淳,開始刻意討好王承恩,纔算是勉強保住了在宮裡的地位。
這一次接受了聖旨,前往南直隸監軍,可謂是苦樂參半,朱由菘和秦三德全部都要回到京城了,而且是作爲階下囚的形式回到京城,朱由菘被免去了兵部尚書的職位,由內閣大學士錢謙益兼任兵部尚書,統領南直隸的防禦和進攻事宜。如此的安排,讓曹化淳的負擔不是那麼重,主要的責任明顯是在錢謙益的身上的。
可問題也是存在的,錢謙益歷來對太監沒有多大的好感,也從來不與太監有什麼公開的或者是私下的接觸,就說這次被授予重要職責,也沒有和他這個監軍有什麼交流。
再說被排到南直隸擔任監軍,誰都能夠看得出來,這是跳火坑的事情,南直隸已經成爲不折不扣的前線,甚至比遼東還要危險的,說不定什麼時候。蘇天成率領江寧營,就拿下了整個的南直隸,曹化淳這個監軍,依舊沒有什麼好的結局。
因爲要趕赴南直隸宣旨,故而曹化淳先行一步,錢謙益隨後出發。
南直隸的形勢很緊張。職責在身,曹化淳也不敢耽誤時間,咬牙堅持,用最快的速度趕赴南直隸。
中秋節是重要的節日,老百姓是非常重視的,加之南京城內的月餅名氣是很大的,因爲節日的來臨,南直隸的官吏,暫時忘記了遭遇進攻的事宜。就連朱由菘,都暗暗送禮一口氣,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運作,駐紮在南京城內外的大軍,人數達到了十一萬人,依靠這些軍隊,依託南京城的嚴密防禦,是一定能夠抵禦蘇天成的進攻的。
奏摺已經呈送到朝廷去了。相信朝廷很快會有聖旨下來了,在朱由菘看來。自己遭遇一些訓斥是一定的,至於說秦三德,估計是要離開南京了。
朱由菘和孫泰之間的聯繫日益的緊密了,特別是在南京城如何防禦的事情上面,兵力如何配置的方面,幾乎都是兩人商議的。秦三德儘管還在南京,可如同消失了一樣,什麼事情都不過問,每日裡就是呆在房間裡面,哪裡都不去。
秦三德的目的基本達到了。雖不是特別的滿意,譬如說南直隸的兵部尚書孫泰就沒有遭遇到多少的事情,不過朱由菘是徹底的完蛋了,聖旨的內容以及京城裡面的風波,他都是瞭如指掌的,而且東廠也做好了一切的準備,朱由菘不要想着能夠回到京城了,半路上就要丟掉性命的,就連自殺之後的謝罪書,都有人代替寫好了。
在官驛裡面看着忙忙碌碌的朱由菘,秦三德內心是冷酷,爲達目的不擇手段,既然朱由菘如此的自信,那就自己嚐嚐最終的苦果吧。
曹化淳沒有直接到官驛,而是進入了南京的皇宮。
朱由菘、秦三德和孫泰等人,早就在皇宮裡面等候了。
曹化淳宣旨的時候,只有朱由菘和秦三德兩人蔘與。
“。。。朕深感失望,着即免去朱由菘兵部尚書職銜,押赴京城問罪,免去秦三德監軍之職,前往京城問罪。。。”
目瞪口呆的朱由菘,甚至忘記了謝恩,很快被早就準備好的錦衣衛和東廠的番子去掉了官帽,戴上了枷鎖,至於說秦三德,是前往京城問罪,不需要押解,自然不必要遭受此等的待遇,加之秦三德的秉筆太監和東廠廠公的職務尚在,誰敢得罪。
清醒過來的朱由菘,眼睛瞬間變得通紅,扭頭看着秦三德,可惜朱由菘醒悟的太遲了,事已至此,他迴天無力,想想孫泰當初的提醒,想想秦三德這麼長時間的身體欠安,人家是在做大事情,爲的就是這樣的聖旨。
朱由菘想着開口說話,可惜押解他的錦衣衛和東廠番子,早就得到了指示,哪裡會給機會,立刻有人給朱由菘的嘴裡塞進了一個木塞子,令朱由菘無法開口說話。
翌日就是中秋節,負罪的秦三德,不願意繼續在南京停留,夜長夢多,路上他還有事情需要辦理,所以說在與曹化淳簡單交接之後,離開了南京。
卯時衆人就出發了,一夜未見,再次看見朱由菘,就連秦三德都非常吃驚了,朱由菘居然白了一半的頭髮了,話也無法說出來了,錦衣衛和東廠的番子有的是辦法,讓朱由菘無法開口說話,也就無法訴說什麼冤屈,至於說回到京城之後,如何見皇上的事宜,更是無所謂了,在衆人的眼裡,朱由菘已經是死人了。
秦三德選擇的路線,是經過滁州、廬州府,直接進入河南。
兩天之後,衆人離開了應天府,進入了滁州,急不可耐的秦三德,開始實施他的計劃了。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一路上的押解,秦三德依舊是尊貴無比,什麼事情都有專人來服務,可朱由菘就沒有這樣的運氣了,要知道前往南京執行任務的錦衣衛和東廠番子,都是經過了王承恩直接覈准的,該如何做是非常明白的,在這些人的眼裡,秦三德依舊是高高在上的秉筆太監、東廠的廠公。
秦三德看着一臉憔悴的朱由菘,面無表情的開口了。
“朱大人,這南直隸兵敗的責任,朝廷肯定是要追究的,聖旨已經下來了,朱大人也明白其中的緣由了,咱家有些話,本不想說的,不過事急從權,咱家這裡有一份信函,朱大人看過之後,在上面簽字或者是按下手印,一切的問題都解決了,咱家一定會善待朱大人家眷的,這點朱大人可以放心,只要是咱家發話了,京城裡面無人敢動大人的家眷。”
朱由菘的臉色有些扭曲了,這幾天他想到了所有的可能,從聖旨的內容來看,自己承擔了所有的責任,不過自己到了京城,總是能夠見到皇上的,而且南直隸的兵部尚書孫泰,以及鳳陽總督馬士英,總是能夠站出來作證的,可他還是疏忽了,既然秦三德做好了一切的準備,豈能不想到這些。
被餵了啞藥之後,朱由菘無法開口說話,憤怒的情緒,只能夠顯現在臉上了。
一名東廠的番子,舉着信函,讓朱由菘看上面的內容。
看着看着,朱由菘的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臉色也憋得通紅,可惜他無法開口,否則什麼樣惡毒的話語都是能夠說出來的。
或許是爲了更加的刺激朱由菘,秦三德再次開口了。
“朱大人肯定是不想在上面簽名的,咱家也能夠理解,不過咱家的醜話可要說在前面,朱大人就是不簽名,咱家也能夠想到辦法,總之這責任就是朱大人一人扛下來了,事已至此,咱家也勸朱大人,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大人沒有機會了,若是大人執意不願意簽名,咱家可不敢保重大人的家眷了,朝廷的制度,大人可是清楚的。”
這幾句話,擊中了朱由菘的要害,朝廷的制度他當然是知道的,秦三德的權力他也知道,更加令人恐懼的是,秦三德的背後是王承恩,能夠時時刻刻給皇上進言的大太監,想要見到皇上是不可能了,今晚就是他朱由菘在世上最後的日子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還不如承認失敗,背下這個黑鍋,爲家裡換取到一份安寧,只要福王不受到牽連。
事實總是掩蓋不住的,最終是會暴露出來的,恐怕到了那個時候,纔是他朱由菘沉冤昭雪的時候了。
朱由菘沒有過多的猶豫,拿起筆在信函上面簽署了名字。
秦三德小心的收起了信函,臨出門的時候,對着東廠番子開口了。
“朱大人身份不一般,弄得乾淨利落一些。”
京城,養心殿。
看着跪在面前的秦三德,看着朱由菘寫下的謝罪書,得知朱由菘自殺謝罪的事情,朱由檢沒有過多的想法,他和王承恩、周延儒等人,早就商議過了,朱由菘還是有擔待的,因爲南直隸的慘敗,無顏面對朝廷,無顏面對家族,選擇了自殺,當初想着追究朱由菘家眷的責任,現在看來也沒有必要了,加之王承恩等人也勸諫了。
既然朱由菘獨自承擔了責任,有明確的謝罪書,追究秦三德的責任,就沒有多大的必要了,何況朱由檢還要依靠東廠做事情。
不痛不癢的說了幾句訓斥的話語之後,朱由檢起身離開了。
秦三德就這樣渡過了難關。
朱由檢不會想到,這件事情的惡劣影響,遠遠沒有結束,朱由菘雖然被蒙冤了,但清楚事實的人還是不少的,而且朱由菘當初在南京的時候,也做了一些準備的,寫下的一些家書,都是請孫泰代爲保管的,這些家書,就成爲了徹底動搖朝廷根基的定時炸彈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