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登州的蘇天成,只能夠短暫的享受家庭的溫暖,還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處理,而且是不能夠耽誤的,譬如說朱審烜的事情,就是絕對不能夠耽誤的,蘇天成相信,自己帶領江寧營回到了登州,皇上若是明智,或者是聽從朝中大臣的勸誡,一定會下旨的,要求自己繼續和後金韃子廝殺,處於這樣的情況下,蘇天成完全可以提出來要求,讓朱審烜和家人來到登州。
蘇天成更加擔心的事情是,後金的皇太極,只要頭腦不發暈,保持以前的睿智,也會想辦法的,去年皇太極能夠派出使者到京城來談判,現在更是可以派出使者,向朝廷俯首稱臣,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朱由檢恐怕是迫不及待的,在朝廷和朱由檢的眼裡,後金韃子已經不是最大的敵人,自己纔是最大的威脅。
這樣的情況有些可笑,後金的皇太極,肯定對蘇天成是恨之入骨的,巴不得蘇天成出現什麼意外,朱由檢和朝廷居然也認爲蘇天成是最大的威脅,要想方設法除去。
這就是崛起的代價,不可能避免的代價,這是權力的博弈,到了一定的程度,必須要爆發出來,勝利者只能夠有一個人,一山不容二虎。
奏摺寫好之後,迅速送到京城去了,剩下的就是等候朝廷的消息了,在這件事情上面,蘇天成有着充足的自信,手握幾十萬的大軍,權力幾乎達到了頂點,朱由檢就是內心不舒服,也要暫時忍着,這是權力博弈的規則。
廂房裡面,剩下了洪承疇和渠清澤兩人。
奏摺的事情。兩人都是清楚的,不過這份奏摺送到朝廷的時候,一切的局面都出現變化了,不客氣的說,從這個時候開始,蘇天成正式與朝廷分庭抗禮了。
洪承疇和渠清澤兩人必須要表態。作爲蘇天成最爲信任的心腹,兩人當然明白這裡面的道理,當然,兩人的想法也是不一樣的。
作爲科舉出身的大臣,洪承疇的想法,經過了一些波折,衣錦還鄉是免不了的,要說他開始的想法,也是想着能夠進入內閣。位極人臣,絕沒有想着跟隨蘇天成,畢竟是朝廷將他派到江寧營的,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心幾乎都融入到江寧營裡面了,蘇天成走過的地方,出現的諸多變化,他是非常清楚的。蘇天成指揮的這麼多次的戰鬥,更是不用說的。而且這麼多年時間以來,洪承疇對歷次的戰鬥都進行了總結,他驚奇的發現,蘇天成所做出來的部署,往往是好多年以前就開始了,不要看這次在遼東大敗後金韃子。其實早在六年前,蘇天成就開始籌謀對付後金韃子了,取得如此重大的勝利,也是理所當然的。
暗地裡,洪承疇將蘇天成和皇上進行了對比。結果他發現,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蘇天成比皇上都是優秀的,署理政務上面,江寧縣、河南府、陝西省、登州、萊州和青州出現的變化,遠不是朝廷裡面的那些大人可以做到的,而且更加明顯的是,蘇天成離開這些地方之後,發展都會出現波折,除開陝西省,其餘的地方,遠遠比不上以前了。
領軍作戰就更不用說了,蘇天成一手創立的江寧營,已經是大明最爲驍勇的軍隊,剿滅後金韃子的任務,除開江寧營,沒有其他的明軍可以做到,稍稍出色一些的遼東邊軍和大同邊軍也做不到。
既然是這樣的情況,蘇天成爲什麼不能夠當皇帝,若是蘇天成當了皇帝,恐怕大明會出現巨大的變化,不要說後金韃子,估計周遭都要對大明俯首稱臣。
跟隨蘇天成的時間長了,洪承疇瞭解了蘇天成很多的優點,蘇天成做事情歷來都是有的放矢的,絕對不會盲目,也不會受到他人的蠱惑,這是上位者必須要具備的素質。
基於這些考慮洪承疇選擇了蘇天成,下定決心跟隨蘇天成,他內心裡面還有小九九,朝廷與蘇天成進行爭鬥,肯定是落下風的,還要蘇天成願意,隨時都能夠拿下京城。
至於說渠清澤,想法就單純很多了,他是跟隨蘇天成時間最長的官吏之一,和蘇天成的交談也是最多的,想着讓蘇天成做皇帝,他也是鼓與呼的,曾經在錦衣衛暗線裡面做事情,渠清澤對朝廷一直都沒有太多的信心。
因爲內心的想法有些區別,渠清澤還是首先開口了。
“大帥,屬下有幾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蘇天成點點頭,沒有開口,但意思是明確的。
渠清澤不再猶豫,馬上開口了。
“朝廷裡面,對大帥的忌諱之心,昭然若揭,屬下根據掌握的諸多情報,已經分析出來了,大帥帶領大軍征伐遼東,如此關鍵的時刻,朝廷讓張鳳翼帶領三萬大軍進駐登州,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遼東戰局,剛開始不是那麼明朗,按說朝廷應該派出大軍,鞏固復州、宣州和蓋州等地方的局面,可朝廷沒有這樣做,這就說不過去了,難道說剿滅後金韃子,就是大帥個人的事情,與朝廷無關嗎,最爲令人不解的是,朝廷軟禁了晉王殿下,令鹿善繼大人和徐爾一大人致仕,此等作爲,意思已經非常清楚了。”
“屬下不解的是,就算是朝廷對大帥猜忌了,也不該在如此關鍵的時刻,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若是遼東佔據出現不利的變化,最終吃虧的還是朝廷,屬下就不相信了,遼東戰役失敗了,皇上還能夠穩穩當當的坐在紫禁城裡面。”
渠清澤說到這裡的時候,蘇天成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洪承疇的臉色變化了,有些發白,渠清澤如此直接的說出來這席話,洪承疇還是難以馬上接受。
“大帥,屬下認爲,朝廷對您的猜忌,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屬下說的不客氣一些,朝廷已經不相信您了,接下來的發展,屬下斗膽猜測,皇上下旨,要求大帥徹底剿滅流寇,廝殺總是有傷亡的,江寧營剿滅了後金韃子,損失慘重,無力再戰,那個時候,皇上和朝廷恐怕就要動手了,那時,不僅僅是大帥自身難保,屬下恐怕也要家破人亡的。”
“想到這些,屬下斗膽了,大帥必須要做好準備了,否則過河拆橋的悲劇,很快就要出現了,大帥給朝廷寫了奏摺,懇請晉王殿下到登州來巡察,如此的要求,肯定令朝廷不安,皇上也會勃然大怒,關係更是不可能調和,思來想去,屬下提出如此的建議,若是大帥覺得不合適,屬下甘願接受處罰。”
渠清澤說完之後,蘇天成沒有馬上開口說話,而是看向了洪承疇。
歷史上的洪承疇,曾經被寫進了大清國的貳臣傳,可謂是一生的名譽都毀掉了,由此蘇天成也知道了,在最爲關鍵的時刻,洪承疇不一定靠得住,不過絕大部分的人都是這樣,隨着環境的變化出現變化,這一點是不能夠強求的,也不能夠完全按照以前的歷史來看待每一個人,也許這麼多年的征伐之後,洪承疇出現了改變。
洪承疇抱拳對着蘇天成開口了。
“屬下跟隨大帥這麼多年,深知大帥的英明,屬下贊同渠大人所言,大帥的一言一行,不僅僅關乎個人的命運,也關乎到渠大人和屬下的命運,關乎到很多人的命運,屬下願大帥早作定奪,屬下請願追隨大帥左右,至死不渝。”
讀書人說出來的話就是不一樣,簡單明瞭,直奔主題。
蘇天成微微嘆了一口氣。
“你們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實哪個讀書人不想着光宗耀祖,不想着爲朝廷做出來一番大事業,可惜很多的時候,事與願違,我剛到江寧縣的時候,就想着大幹一番,說起來皇上對我還是不錯的,這些年一直都是信任我的,但我也很清楚,這種信任是帶有條件的,功高震主,皇上已經容不下我了,到了這個時候,我不僅僅是爲自己考慮了,也要爲身邊的人考慮了,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事情,我是絕不會幹的,我沒有那麼的愚忠。”
“從現在開始,登州、萊州、青州、復州、宣州、蓋州、臺灣、福建泉州等地,官吏的調整,概不奉召,一切以督師府的敕書爲準,我們還要爭取遼東、大同也做到這一步,但目前的情況下,我們不能夠和朝廷徹底翻臉,畢竟後金韃子的實力還是雄厚的,隨時都有東山再起的可能,除惡務盡,一旦做好所有的準備,我們就要再一次的開始征伐後金韃子。”
“從現在開始,皇上的聖旨和朝廷的詔書,不能夠左右我們的行動,該如何做,悉數由我們自行決定,接下來的時間裡面,你們要向諸多的官吏灌輸這個思想,我想他們會明白的,也會清楚的,一旦徹底剿滅了後金韃子,我們與朝廷的矛盾,就會尖銳起來,達到無法調和的地步,到了那個時候,翻臉不遲。”
“還有一件事情,我是非常擔心的,也是需要預防的,後金韃子遭遇如此沉重的打擊,皇太極極有可能俯首稱臣,藉以得到喘息,說不定皇上巴不得這樣,好騰出手來對付我們,若真的出現這樣的情況,大明危矣,故而此等情況不能夠出現,我們要想盡辦法阻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