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兔子家是怎麼想的,反正他們把怎麼造反的理論全部都摻雜在課本里,然後堂而皇之的教給種花家的高中生……
在認真讀完了高中的楊少峰看來,唐賽兒所謂的造反根本就是過家家一樣的玩笑。
幾個手下各行其事還敢劫掠平民百姓,軍紀不嚴,號令不行,沒有完整的綱領,也不知道該如何爭取民心。
打土豪均田地的操作沒有,盼唐王迎唐王,唐王來了不納糧的口號也是沒有,招攬讀書人利用讀書人的操作沒有,拉攏士紳的操作還是沒有。
單憑着一個虛無縹緲的無生老母和真空家鄉就敢跳出來造反,簡直就是作死
現在好了,原本的信徒王二直接跳反,把唐賽兒所倚重的部下董彥杲給賣了。
更關鍵的是,唐賽兒現在就在董彥杲的隊伍裡面。
剛剛還打算快速趕往即墨的楊少峰和朱瞻基等人都不着急了,重新在蒲臺縣裡安頓下來之後,就開始琢磨着該怎麼對付董彥杲。
朱高煦的脾氣像極了朱老四,基本上屬於能動手就別逼逼:“還有什麼好說的?不是已經確定了那小娘皮就在青龍山麼?”
楊少峰忍不住揉了揉腦袋:“然後呢?五千班軍壓過去,唐賽兒肯定要跑,可是錦衣衛的人沒在唐賽兒身邊,咱們怎麼控制她往哪兒跑?”
朱高煦道:“跟在她屁股後面,圍追堵截,難道她還能插翅膀飛了不成?”
秦子寧想了想,乾脆出了一條毒計:“要不然直接把青龍山給燒了?反正山也不大,燒起來也容易?”
李如鬆頓時不願意了:“不行!青龍山雖然不大,可是蒲臺百姓還指望着青龍山上的柴禾,秦指揮使燒山容易,百姓需要柴禾的時候又該怎麼辦?”
楊少峰也不同意秦子寧的想法:“放火燒山,牢底坐穿!這山是不能燒的,還是準備斷水斷糧,更逼她唐賽兒下山吧!”
朱高煦琢磨了一番,開口道:“也行。斷了那小娘們兒的水和糧,不怕她不下山!”
朱瞻基卻忽然開口問道:“如果唐賽兒主動出擊呢?”
“啥?”楊少峰一臉懵逼的瞧着朱瞻基:“她主動出擊?一羣連蒲臺縣城都攻不下來的廢物,還有膽子再來包圍蒲臺縣?莫不是嫌死的不夠快?”
朱瞻基點了點頭,說道:“我在軍中的消息早就傳出去了,唐賽兒肯定也知道了,就算她不知道,咱們只要遣使招降,難道她還不知道麼?
根據叛軍的行事作風來看,這些泯滅了人性的叛軍肯定是不會投降的,那也就只剩下死戰到底一條路可走了。
而死戰到底這一條路,卻又分成了固守青龍山,轉移到其他地方,主動攻擊縣城這三條路。
固守青龍山,基本上屬於作以待斃,唐賽兒既然有膽子造反,就肯定不願意坐以待斃。
轉移到其他地方,說好聽了叫轉移,說不好聽就是逃跑,而蒲臺縣裡有漢王叔,有我,還有你這個六首狀元做添頭,爲什麼不拼一下?”
楊少峰也愣住了。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賭一賭,摩托變陸虎,這是後世某吧裡那些無數剁手老哥們的信條。
可是在大明,有這種想法的同樣不在少數,光看順天府的球賽和拳賽有多少人下注就知道了!
就算是唐賽兒,在舉旗造反的時候也未必沒有賭一賭,賭贏了當女皇,賭輸了就隱姓埋名跑路的想法。
也就是說,唐賽兒還真有可能會主動攻擊蒲臺縣城?
摸着下巴琢磨了半晌,楊少峰忽然搖了搖頭,說道:“不遣使招降了,這小娘們兒不是什麼好東西,之前孫恭前往招撫,隨從不就被殺了個遍?現在派人去招降她,這小娘們兒很有可能再來上這麼一出。”
李如鬆乾脆站起身,向着楊少峰拱了拱手:“要不然,下官帶幾個隨從去吧,就算不能勸降那唐賽兒,也能探一探青龍山的虛實。”
一直瞧着李如鬆不太順眼的朱高煦頓時輕笑一聲道:“就你?手無縛雞之力,瘦的跟個小雞崽兒似的,別剛上山就被那唐賽兒抓去做了壓寨相公!”
李如鬆頓時打了個寒顫——儘管朱高煦說話跟放屁一樣,但是萬一要被他說準了呢?那唐賽兒模樣生得漂亮,自己是該從了呢,還是該從了呢?
如果從了,自己豈不是也成了叛軍的一員?那這個七品縣令又該怎麼算?因爲叛軍而死的百姓,自己又怎麼替他們報仇血恨?
楊少峰瞧了一眼發愣的李如鬆,笑道:“說起來,李知縣也是生得一表人才,又是進士出身,那唐賽兒倒還真有可能動心,就是不知道李知縣願不願意去做唐賽兒的壓寨相公?”
李如鬆頓時漲紅了臉:“楊翰林怎能憑空污人清白!下官好歹也是讀過聖賢書的,又怎麼會做出從賊的事情!若是下官有這般心思,早早的將蒲臺拱手相讓豈不更好?”
楊少峰呵呵笑了一聲,向着李如鬆拱手道:“是本官唐突了,李知縣勿怪。”
向着李如鬆賠禮道歉之後,楊少峰又接着說道:“那就這麼着吧。
咱們不管那唐賽兒現在是怎麼想的,既然她現在還在青龍山上沒有下來,那咱們就直接兵圍青龍山,逼她下來。”
李如鬆道:“那王二呢?說起來,他也是信了那白蓮教的,依罪當斬。可是他又檢舉了唐賽兒的藏身之處,按理該賞。”
楊少峰瞧着李如鬆道:“斬?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了,他會信那玩意?之前他沒跟叛軍一起作做,現在又出首檢舉,賞!”
……
青龍山不高也不險,也沒有什麼吊睛白額虎之類的玩意,充其量就是一座再普通不過的小山包,勉強讓唐賽兒和董彥杲帶着兩千亂軍一起隱藏了下來。
唐賽兒有些想不明白,爲什麼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在原本的計劃中,無論是蒲臺還是益都,當大軍攻城的時候,城裡的信徒就應該衝出來打開城門迎接自己進城,然後殺掉狗官和那些欺壓百姓的士紳,再然後就奉自己爲佛母,成功建立起佛國。
然而當自己真的舉起了造反的大旗之後,許多原本的計劃都變了——答應充當內應打開城門的信徒沒有打開城門,原本要殺掉的狗官也沒有殺掉,原本要殺掉的士紳也沒殺掉幾個,可是窮苦百姓卻被殺了不少。
尤其是蒲臺,自己生在蒲臺也長在蒲臺,嫁在蒲臺也守寡在蒲臺,可是現在卻是有家不能歸,許多窮親戚乾脆死在了亂軍之中。
到底是哪兒出錯了?
如果楊少峰在這裡,肯定會大肆嘲諷唐賽兒,然後告訴唐賽兒是因爲她丈夫叫林三而不是叫林晚榮,她也沒有讀過高中,更沒有讀過五卷屠龍秘術。
當然,楊少峰不在這裡,所以也沒有人能替唐賽兒解惑,只能由她一個人犯愁。
瞧着坐在椅子上發呆的唐賽兒,董彥杲很心疼。
跟男人心疼女人的那種心疼不一樣,董彥杲是在心疼女神。
做爲一條合格的舔狗,董彥杲是真真正正的把唐賽兒當成女神的,或者說,董彥杲心中女神的標準就是按照唐賽兒的標準來制定的。
當然,再怎麼是個女神,也要先活下去才能是女神,否則的話,就只能是一具女屍,或者連屍體都留不下。
遲疑了半晌之後,董彥杲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佛母,蒲臺……”
見唐賽兒依舊沒有開口,董彥杲還是試探着問道:“不如,我等先捨棄蒲臺,直奔益都?”
唐賽兒道:“蒲臺有那狗皇帝的皇太孫,有那狗皇帝的兒子,益都有什麼?現在的情況很明顯,只要能攻破蒲臺,便能殺了那狗皇帝的孫子,明王便可降世。”
“可是?”
儘管萬般的不想置疑心中的女神,但是董彥杲總算沒蠢到真的相信唐賽兒能撒豆成兵。
畢竟這些牛皮大部分都是董彥杲幫着吹出去的,別人相信這種屁話,但是董彥杲卻很清楚是怎麼回事兒。
令董彥杲意外的是,唐賽兒卻擺了擺手,說道:“沒有什麼可是,讓劉俊和賓鴻他們都過來,咱們合兵一處,共同攻打蒲臺縣城!”
董彥杲依舊想要勸說唐賽兒:“可是那五千班軍?”
或許是牛皮吹得多了,唐賽兒竟然也覺得自己真能撒豆成兵了:“我們現在的兵力再加上劉俊和賓鴻所部,一萬多的兵力,是城中那五千班軍的兩倍,而且本尊會召喚天兵天將助戰,五千班軍,不足爲慮。”
董彥杲很想讓唐賽兒召喚一個天兵天將出來看看。
但是董彥杲最終還是沒有反駁唐賽兒的意見,反而老老實實的執行了唐賽兒的命令。
身爲一條合格的舔狗,就必須本着女神必須正確的信條去信任女神,相信所說的每一句話。
哪怕女神說她不用拉屎,那就是不用拉屎,女神說自己放的屁是彩虹色的,那就必須得是彩虹色的。
唐賽兒瞧着董彥杲匆忙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又嘆了一聲。
爲什麼還拿不下一個區區的蒲臺縣呢?難道明王也拋棄了自己?明王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