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 門戶失守

朝鮮國王李昖十五歲(隆慶元年,1567年)即位,繼文定王后與朝鮮三大妖女之一的鄭蘭貞獨裁統治之後,朝廷實權終於完全落到了兩班士林派手中,開始面臨最大問題是朝中朋黨之爭。

1575年,兩班士林派分裂爲以金孝元爲首的東人黨和以沈義謙爲首的西人黨。東西兩黨之爭的對立宣告鮮王國朋黨政治的開始。

兩派之間互相攻擊,乃至利用權勢而對對方加以打擊和迫害。在先前的黨爭中喪生的趙光祖、尹任等人被平反,尹元衡等人則被削勳。

1591年,朝鮮王庭爆發建儲之爭中,西人黨魁首鄭澈被趕下臺,東人黨掌握了朝政。接着,東人黨分裂爲以李山海爲首的北人黨和以柳成龍爲首的南人黨。

朝鮮建儲之爭比之宗主國大明的國本之爭還要激烈,大明朝廷浙黨黨魁沈一貫目前還只是詹事府少詹事,浙黨的錐形正處於萌芽階段。

就在朝鮮王庭內部忙着黨爭、建儲之爭時,豐臣秀吉形式上一統日本,正在緊密鑼鼓開始籌備發動心中多年的野望擴張戰爭,統一整個亞洲,派使臣宗義智出使朝鮮要求朝鮮王李昖借道並協同出兵進攻明朝。

朝鮮王京漢城景福宮勤政殿中,王位上一襲緋紅親王蟒袍,身形瘦弱的朝鮮國王李昖年約四十,頭戴烏紗帽,出聲問道:“領相(領議政)調集了多少軍隊前往慶尚道剿滅倭賊?”

一襲紅袍官袍,身形發福,年過半百的領議政(相當於首輔、宰相)李山海出列奏道:“回殿下,備邊使李鎰已率八千大軍趕往慶尚道抵禦倭寇進犯,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申砬也正率一萬餘騎兵從北方南下慶尚道剿殺倭賊。”

“這就好”李昖聞言總算是放下心來,整個朝鮮王庭大部分官員都認爲入侵的是倭寇。

年過半百身形清瘦的西人黨代表尹鬥壽出列奏道:“啓奏殿下,臣認爲進攻慶尚道並非倭賊,而是倭軍,需得再徵調大軍前往慶尚道抵禦倭軍進攻。”

西人黨自從黨魁鄭澈被趕下臺後,在朝堂上以尹鬥壽、尹根壽兄弟爲首,不斷遭到以李山海爲首的東人黨打壓。東人黨雖分裂爲南人北人兩黨,但以柳成龍爲首的南人黨還沒有跟李山海爲首的北人黨徹底撕破臉。

朝鮮王庭中形成西人、南人、北人三黨並立局面,北人黨一黨獨大,南人黨本就與其所屬一派,西人黨在朝堂上不斷遭到打壓,形勢岌岌可危,卻得到國王李昖暗中支持對付李山海爲首的東人黨。

李昖聞言深感震驚追問道:“真是倭軍嗎?”

李山海忙稟道:“殿下,前番金城一出使倭國,已探明豐臣秀吉政忙於對付東國大名。去歲倭國內亂,豐臣秀吉自顧不暇,豈會輕易出兵。尹鬥壽一再請求增派大軍前往慶尚道意欲何爲?居心何在?”

“好了”李昖一聽領議政李山海又將矛頭指向尹鬥壽,目光看向李山海身旁不發一言的老官員問道:“左相(左議政)以爲如何?”

半百之年身形清瘦的的左議政柳成龍忙回道:“回殿下,目前收到奏報,整個慶尚道大部分已被倭賊佔據,臣以爲不管是倭軍還是倭賊,都應當調派各道精銳大軍前往慶尚道一舉剿滅倭賊。”

李山海對柳成龍跟着西人黨與自己作對甚是不滿道:“殿下,調派各道大軍需要時日,且靡費錢糧甚多,臣已調集兩萬餘大軍前往慶尚道征剿倭賊,足矣平定慶尚道倭賊之亂。”

一提到花費錢糧,李昖對領議政李山海的話深感贊同道:“就按領議政所說辦吧”

“是”一衆大臣紛紛領命

朝鮮王庭接到慶尚道被大批倭賊攻佔後,倉促之下組織起八千大軍以大將備邊使李鎰爲主將,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申砬也倉促集結一萬餘騎兵。兩人分別前往尚州和忠州禦敵。

李鎰倉促之下帶兵趕到尚州,尚州軍民在得知大批倭賊殺來已盡數逃亡,李鎰剛帶兵南下不斷得知進攻慶尚道的倭賊衆多,不得不再挑選難民數百人爲軍,準備迎戰倭賊。

日軍先鋒小西行長第一軍團先左大將小野義勇率三千先鋒大軍從善山郡一路北上直奔向尚州城殺來,隨行還有後藤信康率領的三千伊達軍。

後藤信康率着伊達軍衝殺在前,眼看着尚州城在望,搶先將先左大將小野義勇先鋒軍甩在身後。後藤信康徑直率伊達軍趕到尚州城南,與正好南下趕到的李鎰八千朝鮮軍相遇。

四十來歲的後藤信康沉勇果敢,富有智略。見尚州城外出城迎戰的朝鮮大軍兵軍容不整,將士疲憊,士氣低落。後藤信康在馬上拔出腰間武士刀高呼下令道:“均比醒過(準備進攻)”

“嗨”一衆伊達軍將領紛紛領命指揮伊達軍準備進攻

伊達軍盾牌足輕扛着竹束盾牌衝出陣來列陣迎戰,鐵炮輕足緊隨其後衝出陣來。

對面的朝鮮大將李鎰見數千倭軍趕來,忙下令道:“備戰,弓箭手準備。”

後藤信康高呼下令道:“殺給給”

李鎰也同時下達軍令:“放箭”

‘砰砰……’伊達軍鐵炮槍聲大作,對面的朝鮮大軍陣前一陣箭雨朝着伊達軍襲來‘嗖嗖……’

伊達軍將領忙疾呼下令道:“摁蒙(掩護)”

雙方互相開槍放箭射殺,射箭是體力活,堅持不了多久,日軍鐵炮輕足的優勢開始顯示出來,接連不斷以三段擊射殺朝鮮大軍。

“啊啊……”朝鮮大軍陣前弓箭手不斷遭到日軍鐵炮輕足開槍射殺死傷殆盡

後藤信康見朝鮮軍隊損失慘重,軍陣頓時混亂不堪,當即高呼下令道:“駝子你給(衝鋒)”

伊達軍將領紛紛跟着侍大將高呼下令:“駝子你給”

伊達軍開始對兩倍與己的朝鮮大軍發起衝鋒,毫不畏懼。小野義勇隨後率大軍趕到,立即下令三千大軍發起進攻:“駝子你給”

朝鮮大軍面對兩路日軍來勢洶洶的夾攻,一觸即潰,日軍一路追殺着朝鮮殘兵敗將向北趕去,李鎰慌忙帶着殘兵敗將落慌而逃朝着北面的聞慶郡趕去。

小西行長隨後率萬餘日軍從尚州城北上趕到聞慶郡,李鎰帶着不到五千朝鮮殘兵敗將退守慶尚道與忠清道交界處烏嶺山口,小西行長親率兩萬餘日軍緊隨其後直撲向烏嶺山口(也稱全寧山口)而來。

李鎰剛帶着不到五千殘兵敗將逃到烏嶺山口,烏嶺山口是慶尚道聞慶郡前往忠州的快捷通道。李鎰決定以烏嶺山口天險佈防,立即下令五千殘兵敗將在烏嶺山口展開佈防。

李鎰在烏嶺山口布防還未展開,小西行長以兵貴神速行軍速度率第一軍團衝殺上來。

小西行長打馬親率本陣大軍直撲向烏嶺山口中的朝鮮殘兵敗將,揮着武士刀高呼下令道:“駝子你給”

“駝子你給”宗義智也帶着五千大軍緊跟着岳父小西行長直衝向朝鮮殘兵敗將殺奔而來

小野義勇這次沒有衝殺在前,以接連衝鋒疲憊不堪爲由,隨大軍後陣行軍,後藤信康大友義統近萬大軍也只是緊跟着小西行長髮起進攻,小野義勇與後藤信康都不願當炮灰,更是心照不宣緊密配合。

小西行長同宗義智率一萬二千大軍快速突破朝鮮軍倉促之下還未佈防好的防線,朝鮮軍再次敗北。李鎰再次打馬落荒而逃朝着北面的忠州城逃去。

烏嶺山口丟失,朝鮮王京漢城南面的天險關口落入日軍之手,漢城南大門忠州也直接暴露出來。

加藤清正在後緊趕慢趕還是慢了一拍,接連落後小西行長一步,加藤清正不願跟小西行長身後行軍,剛到聞慶郡後不走尋常路向東北行軍趕往忠州。

朝鮮咸鏡北道兵馬節度使申砬率近兩萬大軍剛南下趕到忠州城佈防,得報李鎰丟失了天險烏嶺山口,整個慶尚道落入日軍手中。申砬之兵乃朝軍主力,騎兵甚多。

四月二十七日,小西行長率兩萬餘大軍剛趕到忠州城,兩軍立即展開第一次大規模交鋒,朝鮮軍馬隊從城中殺出,兩軍從早上打到傍晚,未見勝負。

加藤清正次日率兩萬餘大軍趕來,兩支日軍先鋒大軍匯合後兵力達到近五萬人,光伊達氏家臣後藤信康、支倉常長率領的伊達軍就有六千,小野義勇、大野義仁也有六千大軍。

李鎰對抵擋近五萬日軍不報必勝希望,早已在南漢江邊準備了船隻,隨時準備坐船逃跑。

兩軍對陣,加藤清正斜視一眼不遠處的小西行長及身後的第一軍團一衆大名及領軍侍大將,見一員小將手握武士刀緊勒馬繮躍躍欲試,身後跟着不下三千悍不畏死的浪人武士,有的浪人武士甚至盔甲不全,全身上下血跡斑斑。

加藤清正看向小野義勇問道:“那名小將是誰?”

大野義仁跟隨加藤清正第二軍團作戰驍勇,深得加藤清正看重,緊隨在加藤清正身旁,見加藤清正問起小野義勇,忙回道:“稟總大將,是第一軍團先左大將小野義勇。”

“小野義勇”加藤清正聞言深感欽佩道:“喲西,聽聞過此人作戰驍勇,西國毛利氏都爲其所敗。”

“嗨”大野義仁忙迴應

一旁的鍋島直茂對加藤清正器重大野義仁頗有不悅之色,龍造寺氏實力大損,鍋島直茂只帶着六千大軍隨加藤清正第二軍出征,對死敵義軍出身的大野義勇恨得牙癢癢。

大野義仁也很清楚第二軍團沒有一位大名侍大將願與自己過多接觸,甚至有不少人對自己還抱着敵對態度,好在總大將加藤清正看重自己和手下將士驍勇善戰,格外器重,器重原因是被當做炮灰使用。

加藤清正拔出腰間武士刀高呼下令道:“醒過”

“醒過”日軍第二軍將領紛紛拔刀高呼下令:“殺給給”

四十來歲的朝鮮大將申砬在馬上高呼下令道:“放箭”

‘嗖嗖……、砰砰……’戰場上雙方箭矢鉛彈不斷朝着對方射殺

朝鮮騎兵隨即從兩翼衝殺出來,加藤清正同小西行長帶着軍中不多的騎兵迎面衝殺上去。兩軍剛一對陣,加藤清正與申砬縱馬衝來展開主將對戰一騎打,武士刀接戰朝鮮環刀。

‘鐺’兩刀相接金花四濺,朝鮮環刀是仿造武士刀,質量不如武士刀,申砬的環刀砍出一道缺口,加上年紀大,不及正值壯年高大雄壯的加藤清正,申砬險些被擊落馬下。

小西行長與加藤清正見陣地戰勝不了騎兵,決定晚上用火攻偷襲。入夜,朝鮮軍正在休息,估計承平日久習慣了,戒備不足。突見城中火光沖天,霎間兵馬大亂,日軍乘勢發起進攻。

申砬臨時收攏大軍在彈琴臺背水一戰,遭日鐵炮射擊,朝鮮軍大敗,全軍覆沒,申砬投水自殺。忠州淪陷,漢城門戶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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