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直總督宋應昌帶着五千京營人馬趕到杭州城北武林門外隔着江南大運河的北新關,宋應昌並未急着進杭州城,而是在北新關安營扎帳,等着浙江文武出城來相迎,風光回老家。
武林門內一騎飛奔至大營中翻身下馬趕到宋應昌帥帳中單膝跪拜稟報道:“報,啓稟部堂大人,杭州城中惡少遊手賊人趁機作亂,杭州官兵鄉勇皆已出城追殺倭寇,城中大亂。”
宋應昌聞報大驚,也不想再擺什麼臭架子了,當即下令道:“命朱應槐率兩千五軍營從武林門進城,命徐廷輔率兩千神機營從艮山門進城,命張元德率一千三千營從錢塘門進城,給老夫將城中作亂反賊盡數誅殺。”
“是”三名棋牌官領命接了軍令牌前去傳達軍令
統領五千京營大軍的朱應槐、徐廷輔、張元德都是大明勳貴子弟,不是嫡長子就是庶子,都是衝着南下平定倭寇鍍金而來,京營基本沒有怎麼參戰,而是充作浙直總督宋應昌的儀仗護衛隊。
五千京營人馬兵分三路直奔杭州北城武林門、艮山門而來,叫開城門衝殺進城來,正好與圍追堵截清剿賊人的義軍在北城一帶相遇。
喊殺聲、慘呼聲伴隨着硝煙瀰漫的槍聲中,四十來歲一身山紋鎧甲的朱應槐帶着兩千五軍營從武林門衝進城來與宋思林率領的一千義軍在不明敵我情形下突然展開交戰。
“不好,反賊有大量鳥銃,快撤。”朱應槐見手下五軍營死傷慘重,忙帶着五軍營將士朝着武林門撤退而去。
徐廷輔率兩千神機營從艮山門衝進城來,正好與從慶春門從南向北圍剿賊人的曾大牛發生零星火拼,死傷十餘人,雙方很快發現對方並非作亂反賊,立即停火。
“緊急軍情急報”北新關大營外,一騎打馬飛奔趕來,疾呼着打馬衝入軍營中帥帳外緊勒馬繮翻身下馬直入帥帳中稟報道:“報,啓稟部堂大人,我家都督率五軍營在武林門內遭到大批反賊放鳥銃進攻,五軍營不敵,不得不撤退堅守武林門,請部堂大人發兵增援。”
宋應昌聞言大驚追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哪來如此多反賊?反賊有多少鳥銃?”
“報”一名傳令兵進帥帳來稟報道:“啓稟部堂大人,我家都督率神機營在艮山門內與東番兵發生交戰,死傷十餘人,雙方已停止交戰,我家都督命我前來問部堂大人爲何東番兵會進攻我們神機營。”
“對,一定是東番兵進攻我們五軍營。”朱應槐派來的傳令兵也一口咬定是遭到東番兵進攻
方面紫髯的宋應昌一向處亂不驚,頗有幾分大俠風範,當下也驚得不輕,疾呼道:“來人,速去質問東番守備陳瀚爲何會與京營開戰,讓他給老夫解釋清楚,馬上派郎中去給受傷京營將士醫治。”
“是”棋牌官領命告退出帥帳
坐鎮錢塘門的陳瀚看着胡祥帶着數百大軍將大批繳獲的錢財運走,緊接着宋思林派傳令兵趕來稟報道:“報,啓稟主公大人,我們在武林門內遭到大批京營大軍襲擊,死傷不下數十人。”
“報”一騎飛奔而至翻身下馬稟報道:“啓稟主公大人,曾隊長在艮山門與京營大軍交戰,曾隊長被射傷,京營人馬衆多,曾隊長請求主公大人發兵增援。”
一名探子趕來稟報道:“報,啓稟主公大人,有不下一千京營大軍正朝錢塘門殺來。”
陳瀚接連得報京營大軍與手下將士交戰,深感擔心會被算計,當即下令道:“傳令,命宋思林、曾大牛向錢塘門撤退。”
“是”兩名傳令兵領命翻身上馬趕去傳達軍令
陳瀚隨即又下令道:“來人,速去詢問常居敬京營大軍爲何會無故進攻我東番將士。”
“是”傳令兵領命而去
杭州城北的義軍將士紛紛朝着錢塘門撤退,張元德率領的一千三千營被宋思林率一千義軍堵在風波亭北面。城中鎮守的義軍將士也都盡數朝着侯潮門撤退而去。
兩路京營大軍見東番兵撤退,紛紛衝殺進城來,京營大軍進城,城中頓時又開始紛亂起來。京營大軍在杭州城中打着清剿反賊旗號大肆破門而入搶掠杭州百姓富戶,一時間杭州城中全亂了套。
去歲京營武官聚衆去長安門陳情鬧事險些譁變,京營軍紀鬆弛,加上武官都帶頭鬧事更別說下邊的兵士。
浙江巡撫常居敬剛得到陳瀚派人來報東番兵與京營大軍在城北一帶發生交戰,雙方互有死傷。緊接着陳瀚下令東番兵撤出杭州城,就連侯潮門的東番兵都已撤走。
杭州城中的動亂正在逐漸加劇,到處都是濃煙滾滾,甚至出現喊殺聲。十年前杭州城爆發過兵變民變,杭州百姓再次被激怒了,操起刀槍棍棒的杭州百姓紛紛開始奮起反抗京營亂兵在城中趁亂搶劫玷污婦人女子。
“究竟是怎麼回事?”常居敬看着城中亂成一片,打鬥聲喊殺聲震天,大批城中百姓被京營亂軍趕着朝着城南逃來。
四十來歲身形清瘦的浙江布政使曾士彥看着城中大亂,一臉憤恨不已回道:“定是京營入城乘機作亂,請軍門大人儘快調兵入城彈壓。”
“宋部堂是如何帶兵的,來人,速去宋部堂大營質問宋部堂爲何不約束京營軍紀。”常居敬對臨時上司浙直總督宋應昌統領的京兵在城中四處劫掠氣憤不已道:“真是寇過如梳,兵過如篦。”
常居敬隨即下令道:“速命參將駱尚志率兵進城驅逐京營,京營亂兵若敢負隅頑抗,給吾將京營亂兵繳械制服便可。”
“是”棋牌官領命前去傳達軍令
陳瀚帶着兩千餘義軍與陳沖劉雄大軍在嶽王廟匯合,得報京兵進入杭州城中肆無忌憚搶劫百姓錢財。陳瀚對京營軍紀敗壞禍害百姓氣得不輕,當即朝着身旁的鄭海濤吩咐一陣道:“你親自帶人進城去查探一番,……。”
“標下遵命”鄭海濤領命帶着十幾名軍諜隊將士朝着錢塘門趕去
杭州城中亂成一片,參將駱尚志奉命率近萬浙兵鄉勇從城南進城彈壓驅逐京營亂兵。
杭州城外也是一片兵荒馬亂,槍炮聲大作。松田一郎正指揮五千義軍將士將大村純宜一夥倭軍倭寇趕出玉皇山逃進北面的南屏山,義軍銜尾直追逃進南屏山的倭軍倭寇發起猛攻。
漫山遍野的春花爛漫在硝煙瀰漫中顯得格外淒涼,原本遊人如織的西湖四周人煙稀少,百姓紛紛遷進城中暫避戰火,然而城中也接連遭了惡少遊手亂賊作亂,緊接着京營亂兵入城作亂,杭州城內外亂作一團。
南屏山上,一身鬼頭獅面具足身型矮小的大村氏家臣大村彥次郎看着杭州城中濃煙滾滾,喊殺聲,婦人女子尖呼聲不斷響起,欣喜若狂道:“主公,杭州城中大亂了,我們必須抓緊機會離開杭州。”
“喲西”大村純宜看着杭州城喊殺聲一片深感贊同,疾呼道:“忒帶(撤退),拓撲怕(突圍)”
“嗨”一衆倭軍倭寇在大村純宜帶着朝着西北方向的武狀元坊逃去
陸啓航正率三千義軍從四眼井朝北邊的武狀元坊趕去,準備圍堵大村純宜一夥倭軍倭寇向西北逃竄。
宋應昌是杭州城仁和縣人,得知東番兵已撤出城去,京營大軍衝進城後趁機作亂。
“老夫三令五申命朱應槐、徐廷輔、張元德加強京營軍紀,他們是如何約束京營將士的。”宋應昌老臉氣得不輕,當即拍案而起怒喝下令道:“讓他們給老夫速將京營亂軍撤出城來,告訴他們等着被參吧。”
“是”棋牌官領命前去傳達軍令
杭州城中多處火光沖天,原本惡少遊手亂賊趁機作亂縱火焚燒民宅的火勢還未被火兵撲滅,京營亂軍又進城趁勢作亂,更是火上澆油,杭州城中百姓被逼得與京營亂軍奮起拼殺,整個杭州城亂成一片。
浙直總督宋應昌在城中的老家府邸也被一夥京營亂軍放火焚燒,整個宋家大宅火光沖天,宋家一家老小幸虧跑得快逃出生天,紛紛朝着城北武林門外的宋應昌帥帳跑去哭訴。
北新關帥帳中,數十名宋家老小帶着僕從灰頭土臉跑進營帳中來哭哭啼啼痛罵京營亂兵,一名年過半百的老婦人在侍女攙扶着朝着宋應昌哭訴道:“老爺,我們家大宅被燒沒了,都讓天殺的京營亂兵縱火燒光了。”
一名三十來歲的青衣男子一臉淒涼淚下朝着宋應昌稟道:“父親,家中一切都燒完了。”
宋應昌一聽連自家都被京營亂兵縱火焚燒氣得當場癱坐帥位上,憤恨不已道:“反了,反了,這幫亂賊連老夫家也敢縱火焚燒,老夫定要嚴懲不貸。”
“父親,京營亂兵在城中燒殺劫掠,無惡不作,他們還玷污了城中不少婦人女子,我們出城來尋父親,遇到京營亂兵報上父親之名才嚇退京營亂兵。”
“老爺一定要將京營亂兵治罪,我們家好好的宅子都燒沒了,……”
焦頭爛額的宋應昌深感擔心自己會被京營亂兵禍害,京營是由自己統領,如今禍亂杭州城,自己也難辭其咎,隨即吩咐道:“來人,先帶夫人們下去好生安頓好。”
“是”親兵忙帶着宋家一家老小出帥帳安頓在營帳中
“報”一名棋牌官進帥帳來稟報道:“啓稟部堂大人,東番兵已將倭寇圍困在南屏山一帶。”
宋應昌聞報大喜,如果京營剿滅倭寇也算是大功一件,至少還能將功補過,當即下令道:“傳令朱應槐、徐廷輔、張元德馬上率京營大軍趕到南屏山,讓他們將功贖罪剿滅倭寇。”
宋應昌緊接着又下令道:“爲防止倭寇作困獸猶鬥,命東番守備陳瀚暫且圍而不攻,待京營大軍趕到再一舉剿滅倭寇。”
“是”棋牌官領命出帥帳去
陸啓航率三千義軍從四眼井北面山坳朝着武狀元坊衝下來,與正從南屏上衝殺下來向西北突圍的大村純宜一夥倭軍倭寇相遇。
陸啓航高呼下令道:“進攻”
“衝啊”義軍將士紛紛喊殺着朝着倭軍倭寇衝殺上去
大村純宜見西北邊也有大批義軍,疾呼道:“忒帶”
“忒帶”倭軍倭寇慌忙跟着大村純宜朝後撤退,紛紛從蘇堤上向北逃跑。
陳沖正率軍從北邊楊公堤南下趕來圍剿倭軍倭寇,一見大批倭軍倭寇從蘇堤逃跑,陳沖忙帶着手下五千義軍將士直接登上西里湖邊的畫舫划着畫舫朝着東邊的蘇堤衝去:“都給俺快划過去,別讓倭軍倭寇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