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王東海的福船開始準備出海返航事宜,返航之時正好通過漢商協會買下不少海商收購的東洋貨物準備販運回國,所有海商們驚奇地發現漢商協會的作用真是個賺錢的聚寶盆,所有會員都可以通過漢商協會購買或販賣貨物。
王平安有幸親眼目睹陳瀚與林江在碼頭的一戰,對陳瀚更是崇拜萬分,從老爺口中得知陳瀚委託林阿嬌幫忙找一名會打製修理鐵炮的火器工匠,便自告奮勇加入。
王阿福出於自身利益考慮答應了王平安的請求,陳瀚與李旦、王東海的關係都還不錯,加上陳瀚一到川內浦就有浪人追隨,足見此人非同尋常,王阿福還特意借給陳瀚一艘海船。
陳瀚對王阿福如此大力支持自己,也明白王阿福是在投桃報李,李旦打聽得知陳瀚需要鳥銃,特地送來了十五支嶄新的鐵炮更顯拉攏之心,更是派林江同陳瀚出海。陳瀚對兩人的友情贊助,欣然笑納。
碼頭上,王阿福李旦等一衆漢商協會海商親自前來爲王東海送行:“東海,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前來,爲兄當掃榻相迎,爲你接風洗塵。”
“估計至少也得等這邊颶風(颱風)過後才能出海前來”王東海朝着王阿福附耳叮囑道:“阿福哥,陳少俠這次帶着一幫遊俠、浪人怕是要有大事發生,你叮囑你家僕人送他們到了名護屋城就趕緊回來,你也要警醒些,別被牽連了。”
“多謝東海提醒”王阿福也深感疑惑問道:“東海,你說陳少俠打算做什麼?”
“肯定不會是小事”王東海也對陳瀚在川內浦的行蹤詭秘深感疑惑:“他當初就是被一幫忍者追殺漂泊在海上,幸得被阿嬌給救了,隨我們到鹿兒島後又接二連三出事,還被忍者在城下町到處追殺,他的來歷大有問題。”
王阿福深感震驚道:“你是說他可能是國朝那邊的人”
“不排除這個可能”王東海冷笑道:“名護屋可是龍潭虎穴,我倒是想看看他能幹出何等驚天大事,很值得期待啊!”
王阿福有些擔心起來問道:“東海,你說我是不是讓我那家僕回來,省得跟他們攪合在一起,真要是出了大事,我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啊。”
“阿福哥不用擔心,按照我說的做。”王東海提醒道:“你若不願幫他,李旦可是非常願意支持他,陳少俠可不是池中之物,跟他有往來不會太壞。”
“那好,爲兄按你說的辦。”
陳瀚帶着一大幫人在後趕來,林阿嬌早已在碼頭上等候已久,左顧右盼才見陳瀚帶着人前來。
“阿瀚,你怎麼現在纔來。”林阿嬌頗有怨言迎上前來
陳瀚見李旦一衆海商正與王東海話別,朝着林江、松田一郎吩咐道:“你們先忙,趕緊裝船。”
“好、嗨”林江同松田一郎應聲去忙活
“阿瀚,等你到了魍港,我給你獵頭鹿來好生款待你。”林阿嬌含情脈脈望着陳瀚千叮萬囑道:“你可是答應我來一定會來魍港的,你一定要來哦。”
陳瀚會心一笑道:“當然,我一定會來見你。”
“君子一言”林阿嬌伸出手掌,陳瀚同林阿嬌擊掌爲誓:“駟馬難追”
“阿瀚,我等你。”簡短的話語,卻包含着小兒女情長。
“我有東西給你”
“真的”林阿嬌顧盼生輝嬌笑問道:“什麼呀?”
陳瀚從懷裡拿出一封用蠟密封過的書信交給林阿嬌囑咐道:“替我將這封書信親手交給許神醫,替我轉告許神醫,就說我已經幫他去找人了,應該要不了一兩月就會南下回鹿兒島。”
林阿嬌頗感失望接過書信後當着陳瀚放進懷中,一臉擔心問道:“阿瀚,你帶這麼多浪人還帶有鳥銃,你真準備大幹一票,這裡可是日本,聽說名護屋城那邊有不少日軍,你可不要胡來啊。”
“放心吧,我肯定不會作死去撞日軍槍口。”陳瀚提醒道:“阿嬌,你幫我辦的事別讓第二個人知道,包括你海叔,你能答應我嗎?”
“我答應你,你自己也要保重,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陳瀚親吻着林阿嬌額頭道:“我都記在心裡呢”
王東海在船舷上吹促道:“阿嬌,快上船。”
“阿瀚,我走了。”林阿嬌說完依依不捨地轉身朝着福船走去
陳瀚看着離去的林阿嬌心中竟有些莫名的失落:“阿嬌保重,我會想你的。”
“阿瀚,我也會想你的。”林阿嬌驀然回首望着他,晶瑩剔透的淚珠滾落下來,聲淚泣下道:“阿瀚珍重,後會有期。”
看着林阿嬌登山福船,陳瀚站在原地幾許失落,幾許惆悵,兩人一同並肩殺過敵,一同扛過槍,一同拌過嘴,一同卿卿我我,她走了,自己也要離開了,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陳少俠,後會有期。”王東海在船舷拱手作別
“王東主後會有期”陳瀚揮手相送
林阿嬌朝着陳瀚揮手高呼道:“阿瀚珍重,後會有期,我在魍港等你。”
“阿嬌保重,一路順風,半路……。”陳瀚忍住沒有說出來,瞧自己這張臭嘴。
福船開始駛離碼頭,正在升帆,林阿嬌跑到船尾望着越來越遠的他。陳瀚看着遠去的福船,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消失在自己視野中。
林江走到陳瀚身邊出聲道:“阿瀚,都準備好了,走吧。”
“走吧”陳瀚看着停在碼頭邊一艘不太大的海船,看向一衆手下吩咐道:“我們也準備出發吧”
“嗨”松田一郎朝着浪人們吩咐道:“均比(準備)”
“嗨”五名浪人幫着王平安搬着一口大箱子上船來
王阿福對王平安叮囑道:“平安,記住我的話,一路小心啊,早些回來。”
王平安拍着胸膛保證道:“老爺放心,有陳少俠在呢?小的也不是吃素的。”
李旦朝着陳瀚拱手相送道:“恭祝陳少俠一路順風,早日歸來。”
陳瀚拱手相謝道:“李員外,我們就此告辭了,保重。”
“告辭了東主”林江也拱手告辭:“東主保重”
“三郎,速去速回。”李旦叮囑道:“別鬧出大事啊”
“謝東主提醒”
陳瀚同林江帶着衆人登船朝着東北方向的平戶城揚帆出海駛去,川內浦與平戶城相去不過數十里,順風航行兩個時辰就能趕到。
陳瀚進船艙查看了一番所需貨物,木山六郎則跟隨王平安充當舵手掌舵,林江、陳沖也加入水手行列收攏好麻繩,松田一郎正在指揮着浪人們升帆。
陳瀚命掌舵的木山六郎等人駕着船有意避開松浦氏關船在一處偏僻的海灣登陸,松田一郎在前帶隊下船上岸,陳沖扛着一大麻袋東西,幾名浪人也都擡着麻袋快速登陸。
“平安,你留下看好船,準備接應我們。”陳瀚對王平安叮囑一番
王平安躬身領命道:“是”
陳瀚指揮着松田一郎和木山六郎探查一番後,林江在前引路帶着消失在密林中。
平戶城外一處密林中古樹參天,隱約可見隱藏在密林中的佛寺,萬籟俱靜的樹林中,幾道鬼魅般的黑影在林中一晃而過。
“此地是必經之處,就這裡了。”一名黑衣人查看了一番地形後興奮不已道:“天公作美,松浦老賊死期到了。”
一名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朝着幾名矮小的黑衣人下令道:“快挖”
“嗨”幾名黑衣人拿着鐵楸賣力地挖土
身形高大的黑衣人一腳踢在另一名高大雄壯的黑衣人股部命令道:“還愣着幹嘛,快把泥土挑走。”
被踢的黑衣人正是陳沖,陳沖忙挑着泥土朝着密林中而去,陳沖很是莫名其妙被帶着跑來,接着又被命令挖坑挑土,俺真是大材小用。
一名瘦高的黑衣人在密林中一陣忙碌着,見身形高大的黑衣人前來問道:“阿瀚,快好了嗎?”
“快了”陳瀚問道:“那人何時會來”
“估計還有一個時辰就會回藩廳”林江提醒道:“你們得趕快”
“放心吧,不會誤事。”陳瀚問道:“你快好了嗎?”
“我這裡沒問題”
“那就好”陳瀚叮囑道:“多準備一根”說完快步離去
一衆人在陳瀚林江指揮下將林中道路中間挖開挑走不少泥土,又忙活一番纔將剩餘的泥土填平,在上面蓋上些落葉雜草,儘量看上去毫無破綻。
沒過多久,木山六郎跑來稟報道:“稟主公,有數十名松浦武士護衛着駕籠從寺廟中出來了。”
“喲西”陳瀚喜出望外下令道:“都給我準備好”
“嗨”松田一郎有些驚訝問道:“主公難道是要”
“怎麼,你害怕了。”陳瀚寬慰道:“放心,我有萬全之策,我們都會安全撤離。”
“祝主公武運昌隆”松田一郎沒想到主公真是藝高人大膽,竟敢對平埔番老藩主下手,自己竟然也神不知鬼不覺參與此事,或許自己的血海深仇也可以得報。
“行了,少來這套。”陳瀚不耐煩聽,吩咐道:“吩咐下去,聽我號令行事。”
“嗨”松田一郎躬身離去
數十名松浦武士中小幡持背上插着松浦氏家徽旗幟,擡着駕籠浩浩蕩蕩前來,陳瀚看着由遠及近象徵着大名身分地位的駕籠酷似棺材,真不明白這些大名居然以這種折磨人的駕籠爲身份象徵。
林江看着越來越近的駕籠隊伍,從懷裡拿出火摺子吹燃。
松浦武士護衛着松浦隆信的駕籠走了過來‘碰’一聲槍響,陳瀚手中火繩槍冒着煙。
松田一郎同木山六郎帶着浪人出現在松浦武士前後,一個個拔出寒光閃閃的武士刀。
松浦武士一見前後出現數名手握武士刀的黑衣人,鳥叫着大呼道:“摁蒙(掩護),護衛殿下。”松浦武士將駕籠護衛在中間
駕籠中低沉的聲音詢問道:“納尼”
陳瀚當即下令道:“點火”
林江親自點燃兩根火藥引線,落葉叢中火花閃爍朝着道路上竄。
“開呀酷(火藥)”松浦武士聞着硝煙味大驚失色,一切都晚了。
“轟”一聲驚雷聲響起,塵土飛揚,駕籠被炸得騰空而起,飛過樹梢,一衆松浦武士護衛更是被炸得飛上天,屍橫遍地,殘肢斷臂,血肉模糊,哀嚎遍地。
陳瀚拔劍高呼道:“殺,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