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投降,張經也不會投降的。
但是張經的處境太過被動了,幾乎在接到消息的時候,雍軍已經打到寧波知府衙門外面了。
張經派出去的觸角,要麼被殺,要麼自己投誠,反正幾乎沒有給張經反饋一點有效的信息。
不過,張經還是有人格魅力的,至少有人願意,爲張經赴死,這些人都是張經的親兵。
這些跟着張經從嘉興起家,早已將自己的一切都與張經聯繫在一起了。
張經結之與恩義,即便是身處死地,也沒有多人想要背叛的。
但是這樣的人太少了一點,至少張經身邊很少。不過百餘人而已,只能堪堪將寧波府衙的後院給守住。
雍軍大隊人馬逼了過來。首先要做的還是勸降。
福建巡撫殉死,張經這個浙江巡撫如果投降的話,其效果甚至比打下一兩府城要重要的多了。
只是有鑑於,張經殺使者的前科,沒有人敢去勸降了,不過寫了一封書信送了進去。
書信送進去,張經根本就沒有看。
他決心已定,現在這個局面依舊磐石不移,所以對他來說,這根本沒有什麼好看。他將書信撕碎。長嘆一口氣,將所有人都叫到身邊說道:“事到如今,我也無話可說,爾等不離不棄。等一會兒,就持我首級投降吧,想來雍王也不會難爲你們的。府中還有一些銀子,等一會兒,你們都拿走吧。也算是我們相處一場。”
“大人,何出此言,沒有大人,我不過是鄉間一農夫而已,哪裡能經歷如此天下大事。我等雖死無憾。”
“我等雖死無憾。”衆人齊齊說道。
張經的動作微微一滯,輕輕一搖頭,走進了書房之中,隨即聽到,張經顫抖的說道:“陛下,臣有愧陛下。只能以死相報了。”
隨即一腔熱血沖天而起,灑在北牆之上。
不過一會兒之後,汪直就走了進來,看着地面上的屍體,已經將整個北牆幾乎都灑滿了血跡。
汪直說道:“給殿下報告,寧波已經拿下,張經伏誅。”他說完隨即走了,說道:“對了,張經厚葬吧。”
張經身死,但是其他人也都不好過。
楊一清乘船一路上快馬加鞭,已經到了紹興城下。
楊一清看着紹興城頭。忽然覺得有一點不對勁。因爲這城頭的士卒未免訓練好了,站的板直,根本不像是明軍。
因爲楊一清有自知之明,這樣的素質,楊一清早就帶到了寧波。
楊一清說道:“這裡不對,走。”
只是楊一清反應有些慢了,最前面的人已經喊道:“快快開城門,楊閣老到了。”
“楊閣老?”上面的士卒的聲音帶着興奮的感覺,說道:“好。這就開城門。”
楊一清見狀,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楊一清立即說道:“走。快點走。”
不過一會兒,城門打開。一隊士卒乘船向楊一清衝了過去。
河道之中,船挨船,船擠船,相互碰撞在一起,一時間所有的船隻都亂成一團。
從河道離開,幾乎已經不可能了。楊一清只能從岸上離開,雍軍追了過去。
雙方在岸上接戰。
楊一清此刻身邊留下的都是精兵強將,單輪肉搏,雍軍一小隊士卒未必是對手。經歷一番戰鬥,楊一清終於逃脫了。
不過消息,很快來到了戚繼光這裡。
整個紹興被戚繼光站了。
當初朱厚煌被楊一清擺了一道,俞大猷大軍搶着回援,但是並不是俞大猷將所有的兵力都放在這裡,特別是在回軍受阻的情況之下,俞大猷就派戚繼光爲偏師,準備截斷對方後路。
戚繼光不過一個營,就佔據紹興。
“是楊一清?”戚繼光說道。
“是,我聽到是楊閣老。”這裡士卒說道。
戚繼光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暗道:“楊一清。”
他心中暗暗盤算,楊一清被這麼一驚,應該不會再走水路上,應該走陸路,如此一來,他們的速度就會變慢,即便他改道,再次走水路,也未必能及得我現在直撲杭州。
如何能借楊一清的名頭卻騙門的話,就更好了。
戚繼光問道:“他們留下什麼東西嗎?”
“留下一艘船。”
“帶我去看看。”戚繼光說道。
不一會兒,戚繼光看到了楊一清留下的船。
這是一艘官船。上面還掛着的楊字大旗。裡面還有很多楊一清的東西,包括楊一清的私印。
戚繼光的眼睛微微一眯,心中暗道:“這是一個機會。”
但是機會是機會,敢不敢抓,能不能抓住,戚繼光還在猶豫。
無他,戚繼光的兵力不足。
他手中只有一個營,不過五千多人而已,這一點兵力乘着空虛打下紹興城,只能看看維持而已。
戚繼光根本沒有兵力去偷襲杭州。
就他手中的兵力而論,紹興與杭州之間,只能選擇其一。朱厚煌心中一時間猶豫不決。不過一刻鐘。戚繼光就做出決定了。
因爲機會有限的很,戚繼光不敢耽擱時間,因爲這個機會有時限的,如果在這裡空等,楊一清不知道在何處趕路。
戚繼光如果不能在楊一清之前到達杭州,這個機會就錯過了。
“整合全軍,放棄紹興。”戚繼光說道:“將全城的頭面人物全部叫過來。”
不一會兒,紹興城中的領頭的人都在了。
戚繼光也不廢話,說道:“我要帶兵西征,而大軍在三日之後,纔會來到紹興,紹興的情況,就交給你們來維持了,當然了等我出去之後,你們也可以阻擋俞將軍大軍。試試俞將軍鋒芒。我不介意。”
“我等豈敢?”所有士紳都不敢擡頭。
作爲從雍國長大的雍二代,對文官士紳的強勢,已經深入骨髓了。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甚至說他對文官的態度,從一開始就是從上往下看的。
剛剛接受紹興城的時候,很多士紳都來倚老賣老,而戚繼光的應對是刀鋒,刀子一下去,誅滅好幾個家族,他們一下子就老實了。
這說明一個真理,江南士紳都是欠收拾。
戚繼光也不在乎這些士紳的答案,甩手走了。
其實,不是真不在乎,而是戚繼光知道,他裝着越大,這些人就越不敢反抗,不敢做出出格的事情。
如果他裝着戰戰兢兢的樣子,這些反而大膽了。
而且戚繼光已經思量好了,他根本不在乎紹興城的是否丟失了,因爲杭州的重要性遠遠在紹興之上,只有杭州在手。紹興根本不是問題,而杭州不在手,紹興才成爲下一輪交鋒的前線。
戚繼光乘船西起,戚繼光用楊一清的官船在前,雍軍大軍在裡許之外。
“楊閣老回來了,快開門。”一個籃子放進楊一清私印當憑證。被悠悠的拉了去,不過一會功夫,城門就開了。
戚繼光眼睛微微一眯,雙手一開合說道:“殺。”
不過片刻之間,雍軍就衝進了杭州城之中。杭州城空虛之極,大軍全部被帶走,剩下的軍隊根本不是戚繼光的對手。
大概一個時辰之後,杭州抵定。
戚繼光站在杭州巡撫衙門之中,說道:“所有城門的旗幟都保持原樣,也讓原來的士卒看守,我們的在暗處,每一個城門派一隊人馬,如果楊一清出現,絕對不能放過他。”
“是。”戚繼光的部下全部下去安排了。
戚繼光坐在巡撫的椅子上,伸了個懶腰,他眼神堅定之極,杭州到手,浙江大局以定,他只需守住杭州就是大功一件,甚至不需要抓住楊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