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有微風從北邊吹來,早上還有一點溼冷。不過等日頭升上來之後,就好多了。
不過是大營之中的雍軍,外面的浙軍也都是一片肅殺。
毛銳一揮手,說道:“開炮。”
“轟。”的一聲,僅有兩門的南京重炮打了出去。
兩枚炮彈重重砸在寨牆之上。一枚炮彈被彈飛,另一枚炮彈深深的陷進寨牆之中,一根木頭猛地從寨牆之中砸了出來,無數碎泥都飛了出來,好像子彈一樣,砸在幾個雍軍身上,他們頓時倒在地上,不住的呻吟。
雍軍的寨牆要比外圍的寨牆要的結實一點,不過,是寨牆外有大片大片的泥土在上面,寨牆有一點角度,這些泥土就是用來防炮的。
讓炮彈砸在上面,有這一層泥土的緩衝,爲後面的木材減輕一些力道。
不過這些泥土僅僅能做一點緩衝而已,即便是緩衝過後的動能,已經能將寨牆的木頭硬生生的砸了出來。
“殺。”
無數浙軍衝了過來。
他們的動作要比昨天的民夫要強上不少,一時間,寨牆上面火器全開,同時浙軍手頭的火器一時間,也全部發射。
轟轟的炮聲,彼此交映。
雍軍佈置了不少火器在外圍,結果一場營嘯,讓這些東西都成爲浙軍的戰利品。彌補了浙軍不少的火力上的缺陷。
雙方的火力居然不相上下。
不過,即便是如此,雙方的火力依然不能說得上,決定性的勝負。
“轟。”遠超出一般大炮的轟鳴,依舊是剛剛的兩門大炮的轟鳴之聲。
幾千斤的大炮,非常難以運動,一般的時候都是用船運輸。陸地機動能力相當之差。不過威力還是有幾分的。
這一次兩枚炮彈砸偏了一點,就砸在上一次位置稍稍偏右一點。
不過,這一次造成的危險,要勝過前一次,這裡畢竟不是一座城池,這寨牆承受不住多少次打擊。
此刻已經在搖搖欲墜了。
李良欽看着這兩門巨炮,心中惱怒非常。
在他的記憶之中,只有雍軍有火炮欺負別人,還從來沒有人用火炮欺負雍軍的,特別是在陸戰之中。
李良欽說道:“誰給我拔了這兩門巨炮?”
左右都不敢說話。
他們都看的分明,李良欽知道這巨炮的威脅,毛銳打老仗的人。又豈能不知道這一點,所有大炮周圍被他佈置的嚴嚴實實的,他旁邊不遠處,就是毛銳的中軍。這樣嚴密的佈置,先不說,能不能打過去,即便是打進去,恐怕也要全軍覆滅。能活着回來的可能,機率不大。
所以這樣必死的任務,誰也不願意落在自己的頭上。
“大人,先破壞這兩門大炮,非用死士不可,而且必用騎兵。”劉伯臣說道:“其他恐怕連衝,也衝不到炮前。”
“不行。”李良欽立即否定了劉伯臣的想法。“騎兵另有重用。”
大營之中有騎兵嗎?
有。
雖然沒有對面的騎兵精銳,但是數百騎還是有的,正在龍驤衛之中,是李良欽直轄部下。
不過,李良欽不許用騎兵,並不是看中騎兵,不想騎兵受到損失。
說實在的,到來了李良欽的這個層次,他的眼光早就高了,如果讓李良欽選擇,只要能贏得勝利,任何人都可以犧牲。
只有一個人不能犧牲,就是朱厚煌。
而這騎兵揹負的責任並不是別的,就是在萬一大事不好的情況之下,讓騎兵護送朱厚煌離開這裡,尋找東山再起之機。
朱厚煌雖然說信任他們,說此戰必勝,但是作爲負責朱厚煌身邊安全的李良欽,不得不多做出一些安排。
“有何不可?”朱厚煌忽然說道。
“殿下。”所有人都跪倒在地說道。
朱厚煌本想裝着鎮定,在大帳之中,安心高臥,穩定人心,不過,朱厚煌發現雍軍的心理素質不錯,根本不用他怎麼穩定人心。
朱厚煌再也忍不住了,各處巡查,此刻也來到這裡。正好聽見李良欽後半截話。
“諸卿請起,卻不知道爲什麼這騎兵用不得?”朱厚煌問道,他屬於明知故問。
龍驤衛是朱厚煌伸進手,伸的最長的,幾乎龍驤衛的上上下下都被朱厚煌用牢牢的抓在手中。所以說龍驤衛有一個風吹草動,朱厚煌都知道,有一點太誇張了。但是很多人事情都不可能繞過朱厚煌。
至少,朱厚煌知道,龍驤衛的騎兵其中一個重要的使命,就是在危難時刻,護送朱厚煌突圍。
李良欽一時間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最少有一點,他總不能說,這騎兵要留下來,等着護送朱厚煌突圍吧。
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什麼話能當面說,什麼話能背後說,李良欽豈能不知道啊?
朱厚煌立即說道:“雖然騎兵是我的心尖子,但是養兵一世用兵一時,只要能取勝,沒有什麼不可以犧牲的。”
“臣等謹受命。”李良欽等人說道。
朱厚煌暗暗鬆了一口氣,不敢再待在後面了。
朱厚煌坐鎮後面,不願意在第一線,第一個就他發現,他到第一線的正面作用,甚至比不過負面作用。
無他,他作爲雍王,只要出現在第一線,就有大批的人員來保護。甚至會打亂作戰部署。
第二個原因,就是營地已經被包圍了,雖然毛銳的進攻有側重,側重點,就是現在的西門之處。但是並不表示,毛銳不會在其他方向投入重兵進攻。
朱厚煌在大營最中間,也算是好做反應。
但是,朱厚煌發現中間還是高估了李良欽的軍事指揮能力,或許是朱厚煌本身的不安全感,雖然理智告訴他,他最好放手讓麾下的將領指揮,畢竟到了現在,只剩下枯燥血腥的攻防戰,只要按部就班就行了。
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智慧,太多的計算,甚至越教條越好,越死板越好。
因爲聰明人,總會想辦法逃避困難,但是事實上,很多困難,越是逃避,越是難辦。
只是作爲一個將軍的本能,絕對不會將自己的性命託付在別人的手中。
“轟。”的一聲,又是一聲炮響。
炮聲過後,整個戰場爲之一靜。只能清脆的木頭折斷之聲。
沒有別的,就是一面寨牆,大概十步左右,被硬生生的砸斷了。
“殺。”浙江似乎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幾乎所有正在進攻的士卒都轉變的方向,向缺口之處衝了過去。
他們根本就不顧惜,他們其實在雍軍的火力之下轉向的,正在奔跑的時候,時不時有炮彈火箭砸在這些人身上。他們好像是瘋子一樣,絲毫不顧。
“殺。”黎子云說道。
作爲後備隊的黎子云營一瞬間爆出出來,在短短數分鐘之內,堵住了缺口,並將已經衝進營地之中的人,給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隨即雙方在缺口之處,反覆拉鋸。成爲作戰的焦點所在。
朱厚煌見黎子云過來了,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隨即想到了什麼說道:“快派出騎兵,讓他們去毀了大炮。”
朱厚煌一眼就看中的關節之地。此刻戰場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個缺口給吸引了,正是一個好機會。
缺口問題有黎子云在,沒有問題,但是問題是,這兩門大炮在,還能打出第二個,第三個缺口。
所以解決缺口的問題,雖然重要性,但重要性還在明軍的重炮之下。
“是,”李良欽眼睛一亮,就要親自帶着騎兵,去撲擊對面的大炮,將大炮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