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施賢侄可有什麼辦法嗎?”汪老爺子身之前傾,一副求賢如渴的樣子問道。
“三十六計走爲上,既然惹不起我們躲不起嗎?”施大用說道。
“哎,施賢侄,你當我們沒有想過嗎?一來,賢侄福建水師就在澎湖駐守,哪裡能跑得出去啊,就算是跑得出去,天大地大,又往哪裡跑啊?我汪家數百口人,我老頭子寧願自己死,也不想讓我汪家數百口人,漂泊無依。”
“汪叔,我施家已經找到一條線了。幾日之內,就能出海。在舊港之處,也找到一處落腳的地方。”施大用說道。
汪老爺子有些疑慮的問道:“那你施家自己走便是了,爲何在要拉上我汪家?我可不覺得咱們兩家的關係很好。”
“哎,實不相瞞。物離鄉貴,人離鄉賤。到了舊港哪裡,又要從頭開始,這麼想多拉一些鄉親好抱團啊?”施大用說道。
汪老爺子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施大用有一點急了,一跺腳說道:“那吳鳳儀是錦衣衛出身,栽贓陷害的手段,是最擅長的。時間一長,說不定他就動手了,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了,汪老爺子,您要當機立斷。”
汪老爺子搖搖頭說道:“這關係到我們一族的性命,不能草率決定。”
“阿爺,你在想什麼啊?這雍王想辦法想收拾我們,就是沒有辦法,也能想出辦法。我們這時候不走,到時候想走都走不成了。”汪直忽然說道。“而且吳大人當初在施家住了一段時間,說不得這就是吳大人爲施家網開一面。對嗎?施叔?”
施大用有些遲疑,馬上點頭說道:“也不瞞老叔了,正是,我與吳大人有些交情,今日正是吳大人放我等一馬。還請老叔不要猶豫,留則必死,走還有一線生機。”
汪老爺子說道:“好。既然如此,我就答應下來。”
汪老爺子既然答應下來,施大用鬆了一口氣,與汪老爺子商議在三日之後的夜裡行動,就匆匆告辭了。
施大用一離開汪家,立即回到了施家。一進門,就看見施老爺子正在正堂等着他,施老爺子立即問道:“怎麼樣?那老傢伙答應下來嗎?”
施大用說道:“父親英名,那老匹夫中計了。”
施老爺子大笑一聲,說道:“可惜陳家決定分家了,不能將陳家一併賣給吳大人。否則我兒在吳大人面前更是有臉面啊?”
“什麼臉面?”施大用惡狠狠的說道:“姓吳的不是東西,如果不是我家相護,雍王上島之前,他就被人給砍成了肉泥了,現在居然還敢在我面前嘰嘰歪歪的。要我想辦法給雍王表忠心,才能免了我家傾覆之禍。我呸,我家在澎湖活的好好的,有什麼禍不禍的,還不是都他帶來了。”
施老爺子說道:“好了,有什麼話憋在心裡,不要亂說話,小心隔牆有耳,這有汪家的人頭,還有吳鳳儀的人情,我們這一關算是過去了吧。只等三日之後,向吳鳳儀揭發便是。”
施大用走了之後。
汪直來回踱步說道:“阿爺,有些不對啊,你說施家怎麼會這麼好心來救我們家嗎?這裡面是不是有詐。”
“是不是有詐,我不在意。”汪老爺子說道:“反正我壓根都沒有想過去南洋,如果非要去南洋,還不如學陳家分家。”汪老爺子使勁抓住柺杖在地面上頓了兩下,說道:“走吧。”
汪直連忙過來攙扶住汪老爺子,問道:“去哪裡啊?”
汪老爺子說道:“出首施家。”
汪直低下頭,暗道:“薑還是老的辣,這邊說的好好,反手之間,就將人給賣了。不管施家有什麼陰謀,有什麼計劃,只按我們的計劃來,以出首施家之功,並呈上我家願意舉族遷往東雍的心意,雍王定然會高擡貴手的。”
媽祖廟偏房之中。
雍王都不敢搶了媽祖娘娘的位置,吳鳳儀也不敢,只是澎湖也沒有一個縣衙,只好想拿媽祖廟當縣衙。
吳鳳儀正在煩惱的,一把將卷宗扔在地面上,說道:“行之啊,你說殿下的命令簡直是自相矛盾。一方面表示前罪不究。一方面要我名正言順的處理三家,既然前罪不究,那麼之前他們犯過多少事情,都算無罪。我就是找到這麼多案件一點用都沒有,我們剛剛來澎湖,這三家最近老實的不成樣子,陳家還分家了。不用的動手,就少了一個。”
吳鳳儀嘆息一口氣,不知道說什麼好。
吳行之可不敢接吳鳳儀的話,吳鳳儀是雍王的舅舅,即便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雍王殿下即便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但是他可不一樣。此刻的吳行之也很忙,不過他忙的不一樣,他在爲澎湖百姓造冊,並每天出去檢地,甚至還要將能夠開墾的荒地都計算出來。這些事情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讓吳行之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聽了吳鳳儀的抱怨,不過輕輕一笑,也不敢多說什麼。
吳鳳儀嘆息一聲,將扔到地上的卷宗再次撿了起來,再次拿起看,看看能不能看出什麼端倪出來。忽然外面有人來報。汪家老爺子與汪家長孫一起來了。
吳鳳儀眉目一挑,說道:“哦,請進吧。”
汪老爺子在汪直的攙扶之下走了進來,一進門,就要下跪。吳鳳儀立即攙扶住,說道:“老先生請起。”
雙方坐定,吳鳳儀問道:“老先生此來,可是有什麼事嗎?”
汪老爺子說道:“老朽此次來,只有兩件事情,其一就是施家想要逃走。”
吳鳳儀眉目一挑,心中卻在罵娘。暗道:“施大用這傢伙,連一件小事都幹不利落。”
施家逃跑這一件事情,吳鳳儀是知道的,當然不是施大用告訴他的,而是吳鳳儀引誘他這麼想的,吳鳳儀想得既然抓不住他們的把柄,就製造一個把柄,讓他抓便是了,所謂之釣魚執法,並不只是現代纔有的。吳鳳儀鬧得滿城風雨,並且讓福建水師之中與施家想熟的人去帶話,就是想給施家按一個叛逃的罪名。只是沒有想到施家居然還沒有行動,就有人告發了,一時間有一點意興闌珊。
吳鳳儀一邊聽汪老爺子說施家叛逃的事情,基本上左耳朵進去,右耳朵出來,心中暗道:“汪家這樣舉薦有功,就更不好收拾了,該怎麼辦啊?”有汪家的舉薦,不管施家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們算是已經完蛋了,反正在吳鳳儀的心中是已經判了死刑了,三木之下豈有完體。反而是汪家的事情,有一點棘手。
汪老爺子說完之後,吳鳳儀說道:“多謝汪老丈,這件事情我知道了。”
汪老爺子說道:“吳大人,還有一件事情,老朽難以啓齒,聽聞雍王欲開擴東雍,老朽家中子孫不由的心嚮往之,想要跟着雍王做一番事業,我汪家願意舉家遷往東雍。”
在角落之中整理數據的吳行之聽了這一句話,猛地一頓,看向汪老爺子,露出一副佩服的神色。吳行之在這政治上比較幼稚,但是在朱厚煌身邊,這麼長時間的薰陶,也有一些長進。他知道雍王殿下,對東雍最擔心的就是移民。而汪家這樣主動響應,居家前往的,雍王殿下絕對不會讓汪家沒有好結果的。很可能重點栽培汪家。
一句話,汪家賭對了,直接從滅門之禍下脫離開來。並且走上一道堂皇大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