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煌打發了黃士龍,立即將劉老刀與楊慎叫過來,問道:“你說的事情,你能做到嗎?”
“殿下,我老劉當初在也海上的一號人物,雖這些年早就上岸了,但是想要與那些人聯繫,還是可以的,只是聯繫他們不難,難的是殿下到底是一個什麼章程。”劉老刀說道。
“那好,孤現在就與你們商議出一個章程來,你覺得到底什麼章程才讓那些人甘心爲孤所用。”朱厚煌問道。
“封官,所謂殺人放火受招安。”劉老刀說道:“我老劉最懂他們這些人的心思了,他們一個個都是官迷,只要殿下給他們一官半職,那麼是虛銜,他們必然屁顛屁顛的過來。”
朱厚煌心中暗暗搖頭。
封官說起來的簡單,封什麼官?
東雍倒是缺少不少官員,不過都是各地的文吏,比如這一次,一場大戰過後,馬來半島上,被分出好幾個府來,南都府,馬六甲府,宋丘府三府,再加上舊港,西金州,將來這兩地發展起來之後,定然也要設府,也就是需要大量的官員,不管是文吏還是縣令。
但是這樣的官,朱厚煌放心讓他這些海盜來當嗎?
當然是不可能的。
而軍中也是這樣。
朱厚煌不知道花費了多大的力量,纔將東雍水師正規化了,他怎麼肯重走彎路,將這些海盜引入軍中,給自己找麻煩啊?是決計不行的。
沒有了封官之後,單單賞錢的吸引力並不大,賞錢多了,加重了雍國的財政負擔,如果賞錢少了,根本吸引不了這些海盜,因爲這些海盜根本就不缺錢。乾的就是沒本錢的買賣,怎麼會缺錢啊?
“臣以爲,當先赦免其罪行,凡是爲雍國做事之前所有罪行都一筆勾銷。”楊慎說道。他看出來朱厚煌不大滿意劉老刀給出的意見了,一邊揣摩朱厚煌的心思,一邊說道:“凡是從淡目國得到的戰利品都歸本人所用,而且如果有戰功,殿下還重重有賞。這些賊人漂泊在海上,沒有根基即便是積累再多的財富,未必能留給後人,但是如果爲殿下效力,就可以洗清楚前罪,並且安心過日子,不用擔心其他事情。”
楊慎說的也是道理,也算是一個切入點。
因爲海上的人最大的擔心就是安全。風光的時候,固然是不可一世氣焰囂張之極,但是很少有人能落個善始善終的傳之子孫的。幾乎上沒有這樣的人。所以說,安全這兩個字,對很多人特別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海盜非常看中。
“楊大人此言倒是能吸引不少人,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存着金盆洗手之心。”劉老刀說道:“而那些剛剛冒出頭的後輩小生,正是殺氣最重的時候,也正是毫無顧忌的時候,根本不在乎什麼安享晚年。所以楊大人此策未必能吸引那些最善戰的海盜。”
“那麼孤加上兩條。”朱厚煌沉吟道,他大腦在飛速旋轉,要想明白當年學歷史的時候,私掠證的內容到底是什麼?一時間他也想不清楚,索性就不去想了,而是自己慢慢的說出自己的要求。
朱厚煌說道:“只要他們助孤征戰,孤就給予他們以下的條件,只要他們不劫掠本國船隻,孤就以他們無罪,東雍各港口都可容納他們。”
這一條還沒有說完,劉老刀的口水就流出來了,說道:“殿下這個條件,我都想去當海盜了。”
當海盜最難的是什麼?
是銷贓。
不管是多麼厲害的海盜,在銷贓的時候,都會被人狠狠的削上兩筆不可。以原本價格的三四成出手,也是很正常的,但是朱厚煌這個條件,一下子讓他們的銷贓非常方便了,利潤大幅度上升了。至於不劫掠雍國的船隻,那更不是事,因爲他們本來就不敢劫掠啊。
要不,朱厚煌花那麼多錢維護各地的地方艦隊幹什麼?不就是爲了護航,或者說爲了保持貿易嗎?
凡是東雍的船隻出事了,雍國這邊一定會查的,當然很多東西查不明白,但是少府有全東亞最大海貿網絡,即便是得手之後,想要出手,很容易被少府發現。
一旦被東雍鎖定是誰,那麼是可能是誰劫掠了東雍船隻,他面臨的就是一場接着一場的圍剿。
前車之鑑,後事之師。
所以見了雍國的船隻,大多是勒索保護費了事,而各家船主也願意息事寧人。
朱厚煌微微一笑說道:“孤會在南都設立一個航海公會,並懸賞任務,只要能完成任務,孤不介意封爵之賞。只要他們有能力?”
劉老刀頓時嚥了嚥唾沫說道:“殿下,封爵的上限是----?”
東雍的爵位可是珍貴的很,比起大明的爵位不逞多讓。畢竟大明的爵位固然是世襲罔顧,但畢竟比不上一方小王來得爽快。劉老刀還沒有爵位的好不好。
朱厚煌說道:“侯爵。”他看向劉老刀說道:“當然了,他們想爬到侯爵,不知道多少年之後的事情,那時候你早就封爵了,說吧,孤的辦法行不行。”
劉老刀說道:“行,如果連這樣的條件都不行的話,我都不知道他們想幹些什麼了。如果殿下信得過臣,臣就立即代殿下跑上一圈,召集各地海盜,共襄盛舉。”
朱厚煌說道:“孤已經決定,黃士龍北上澎湖,你的部下從澎湖調回來,你專門負責的淡目國之戰,希望你不要讓孤失望啊。”
劉老刀大喜過望,暗道:“黃士龍啊黃士龍,我終於勝過你一籌了。”一邊想一邊說道:“是殿下,臣一定爲殿下攻破淡目國。”
“孤無須你攻破淡目國,只需能騷擾着淡目國雞犬不寧,不得安心勞作,就是大功一件。”朱厚煌說道。
“是。”劉老刀覺得這個任務,簡直是小菜一碟。劉老刀立即下去安排,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這一件事情完成的太好了,以至於東雍與大明關係破裂導火-線,就是這一件事情之中。
朱厚煌送走了劉老刀之後,楊慎忍不住問道:“殿下,此事是不是太過了?”
在楊慎想來,這些海盜不過是拿來用一用,就好像是夜壺一樣,用完就扔的東西,但是像朱厚煌這麼一搞,就好像朱厚煌成爲了海盜的總後臺一樣。不僅僅是拿來一用那麼簡單,根本就是成爲一項制度,甚至可以有封爵之賞。
在楊慎看來,實在是太重了一些。
不過楊慎不會當着外人的面說的,只是在私下裡面勸諫了。
朱厚煌嘆息一聲,說道:“孤認爲不爲過,楊先生以爲孤這雍國是因何而起?”
楊慎說道:“海貿。”這一點楊慎看的再清楚不過了。
“不錯,是海貿。”朱厚煌說道:“更確切的說,海洋成爲道路之後,航海大發現。所謂大航海時代。而這大航海時代是由西人引領的,孤當初一心想將大明拉入大航海時代之中,在這大航海時代之中,是的的確確的大爭之世,孤如果不爭,南洋從此就是佛郎機的,而孤在時,可以與佛郎機人爭,但是孤一旦去了,誰還能擔負起如此之任。做大事以做替手爲先,孤也該多做幾個替手了,不能讓孤的大政,一亡政息。”
楊慎說道:“殿下,以爲這些海盜能成爲殿下的替手嗎?”
朱厚煌說道:“西人大航海以海商爲先,其實,海盜海商幾乎沒有什麼區別,孤如何不能拿他們當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