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號角之聲響起來,是淡目國的海螺號,應該是收兵的信號。
本來正在頑抗的士卒,立即乖乖退走了。
這一場並不大的戰鬥,卻慘烈無比,不過是一個營的雍軍,與淡目國萬餘軍隊的對決,但卻打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讓人承受不住。
雙方都給對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東雍強烈的火力,在數十米之外,將人都打死打殘的兇殘,讓淡目國上下非常吃驚,他們不是沒有見過火槍。
佛郎機人來東南亞也有一段時間了,對於火槍他們也都瞭解,很多貴族手中還有一些火槍,不過作爲個人武器珍藏。從來沒有想過火槍會有這麼大的威力。
一時間,淡目國大營之中議論紛紛。各級將領說什麼的都有。
“我們要傳承真主的榮光,豈能因爲區區的一點挫折,就放棄?絕對不能放棄,只要我們堅持下去,真主一定要保佑我們的。”
一個白袍將領將手按在一柄彎刀之上,這彎刀的刀鞘上面,鑲嵌着好多寶石,看上去金光閃耀。
他的發言,讓尤努斯很爲難。
尤努斯是淡目國王兒子,也是這一次出征的將軍。
說實話,他現在進退兩難,當穆西河口一戰,淡目國水師大敗之後,他就想離開了,但是他無法完全控制軍隊。
是的,不僅僅是他,連他的父親也是這樣。
說這一點上,就不得不談淡目國的建立。
淡目國的建立是拉登藉助回回教長老的勢力經過戰爭之後,推翻了滿者伯夷國而建立國家。這就有一個問題,就是滿目國的基因之中,天然就有回回教的股份。
所以面對日益壯大的回回教勢力,王室也必須想辦法限制。
而淡目國王的限制辦法,就是進攻,擴張,傳播回回教。
讓這些回回教勢力將精力都投入聖戰之中,明顯的是國內問題,國外解決。所以這些遠征的軍隊之中,回回教的勢力,佔據了相當多的比例。
不過,現在的情況,讓他退出,尤努斯也不甘心。
因爲舊港就要被攻下了。
舊港圍城已經有一兩月的時間,這一兩個時間,雖然攻城不克。但是在本地回回教徒的指引之下,舊港附近所有領地都被納入掌管之中。
只要舊港一被攻克。
這一大塊富饒的領地就是淡目國的了。
但是尤努斯知道,現在的關鍵並不在陸地上的戰鬥,而是在海上。至於陸地上的戰鬥只是細枝末節。
而且大量回回教的狂熱者,他們雖然都是死硬的很,不容通融。但是戰鬥力還是可以保證的。真正打起來,尤努斯並不害怕。
尤努斯說道:“好,那麼諸位就準備作戰吧。”
尤努斯本來想撤退的想法,被否定之後,立即準備了兩手準備,派出信使回過,讓父王派海軍來接應他,第二就是派使者去亞齊,催促亞齊在海面上有所動作,切斷對方的補給線。
就在淡目國這邊有舉動的時候。東雍這邊也在準備。
一百多具屍體,橫擺在地面之上。
俞大猷一步步走過去,看着每一個戰死的人員。
汪勇說道:“將軍,是下官的錯,下官下令出擊太早了。”
汪勇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
俞大猷知道汪勇的判斷並沒有太多的錯誤,一般情況下,先打上數排齊射,然後讓刀盾兵下去衝上一陣子,這已經成爲一個完整的套路了。汪直所犯的錯誤,就時候錯估了對手的承受能力。
萬萬沒有想到,捱過數輪排槍之後,他們還能有如此大的意志力堅持戰鬥。
俞大猷也沒有想到,對方的戰鬥意志如此堅強。俞大猷覺得棘手之極,他暗道:“看來這些對手不好對付。”
俞大猷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錯,就好好待活着的兄弟。”
俞大猷檢驗過戰場,回去之後。
立即確定下面的戰鬥規則。
要做兩個方面的事情,第一就是想辦法溝通與舊港城,不過欲速則不達。俞大猷決定緩步前進,一步步將軍隊推進到舊港城下。
第二就是修好浮橋,讓大軍後顧無憂。浮橋由魏瑞舟來負責,不用俞大猷多做準備。
汪勇所部停下來安營紮寨修整,而俞大猷帶領的軍隊向舊港進發。
從這裡向舊港城,並不遠。
不管怎麼說,舊港城都是一個港口城市,依靠穆西河的水運溝通大海,所以舊港城也在穆西河邊。
大軍沿着穆西河河邊推進,穆西河裡面有戰船護衛。而俞大猷加大了火力輸出,一路上無可抵擋。
不過,俞大猷感到奇怪的是,好像淡目國並沒有怎麼嚴守,一路上並沒有與剛剛登陸那一戰的慘烈。
很快就來到了舊港城下了。
舊港城已經被三面圍困,一邊臨着穆西河的港口也堆積了不知道多少雜物,顯然是不通了。
大片大片的攻城器械倒塌在半路之上,中國式的城牆上面有太多損傷的痕跡,城下下面的護城河好幾段都已經被填平了,不過舊港一帶的雨水太多了,所以填平的護城河也在雨水的沖刷之下,都變成了爛稀泥地。
俞大猷一看這情況,就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座舊港城能守住,與這裡頻繁的雨水有關係,但是有一利就有一弊,這麼頻繁的雨水,恐怕城中的柴火未必夠,柴火不夠的話,很容易有瘟疫橫行。
俞大猷將這個心思放在心中,一揮手,一個營的士卒涌出,向攔在雍軍與舊港城之間的一座大營撲過去了。
這個時候,整個舊港城都已經沸騰了。
一個多月的圍城,早已將城中所有的人心氣給磨平了不少。如果不是得到確定的消息,說有援兵要來,城中的人恐怕早就投降了。
此刻遠遠能看見援兵的身影,立即涌上了城頭。黑壓壓一片看着下面戰鬥。
卻見雍軍先扮成幾十門佛郎機炮。
推到道營地之前,猛地開炮,佛郎機快射起來,非常勇猛,不過呼吸之間,就發出十幾炮來,幾十門佛郎機炮一起發射,幾百枚炮彈都砸對面的營地之中。
好在這營地已經駐紮一個多月了,早就加固過好幾次了,佛郎機炮的威力也不算太大,不過誰將營地外面的木牆打出好幾個缺口而已。想將木牆給掀翻,還需要一些功夫。
隨後雍軍的火槍手上前。
一排排火槍手逼近數十步之內,火槍手連連開槍。
佛郎機炮與火槍手的火力輸出,讓營寨裡面的人幾乎不敢露頭。大部分士卒都躲在土牆後面。
子彈射不透土牆,只能在土牆上面射出一個個小坑而已,但是佛郎機炮打在土牆之上,力道很足。
很多土牆後面的人都被震死來了。
當佛郎機炮都有一點發熱的時候,佛郎機炮就停止了射擊。
一個安南營被推上了戰場。
安南士卒雖然也裝配火槍,但是更多是要他們肉搏。他們一出場,滿身的甲冑,刀盾,長槍,看上去很符合這個時代的觀念。
不過,對安南士卒來說,並不是太舒服的,因爲這裡是熱帶,一身盔甲在身上,鐵甲都百太陽曬的滾燙,就好像是受刑一般。
所以,必須速戰速決,否則在這樣炎熱的天氣之中作戰,恐怕一會中暑的人就不在少數。
安南士卒緩緩的靠近,忽然一聲重重的鼓聲響起,這就是進攻的訊號。無數士卒大聲吶喊,開始發足狂奔,高舉刀槍,連本來嚴整的陣型,也變得鬆散起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