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告別了戚氏縣北上,過了雍江是一路官道,路上所見,與戚氏大差不差,所見之縣兵,少則數百,多則千人。甚至在鎮蠻縣見到了一隊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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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鎮蠻縣,就是今雲林附近 ,這裡多有蠻人,所以被稱作鎮蠻縣,這種臨近山區的縣,縣兵的實力都不錯,最少有千餘縣兵。
夏言一路走來,最少見了十個縣城,他暗暗一算,即便東雍只要將縣兵化爲正兵,就能聚集一萬餘士卒,而是久經訓練。
夏言細細推敲,原本東雍就有數萬之衆,這樣一來最少能擴張到十萬之衆。
這讓夏言膽寒,縣兵就如此了,正兵又會怎麼樣啊?這是正正經經的十萬精兵啊。大明有沒有這十萬精兵。
有,但是都在九邊,沒有在江南。
夏言越看東雍的實力,他心中就越不安。特別是他繞道海邊到到北港的時候,這種不安到了極點。
夏言說道:“哪裡是什麼地方?”
“哪裡是鐵場,咱們東雍所有的鐵器都是從哪裡產出的。”
夏言極目看去,發現一道道濃煙好像失火一樣,走的比較近了,才發現,是一個個大煙囪。每一個都冒着煙。而且在這裡也有一股難聞的味道,夏言也說不清楚是什麼味道。
他想再近一點,但是被擋住了。
這裡是東雍重點,不能靠近。
夏言只好在外面看着,卻發現一輛輛馬車從不同的地方,運輸東西到這裡,夏言看來看從車上掉下來的東西,似乎是礦石。
他逆着車流,很快就來到了山中。
山路上有哨卡,夏言徒步上山。
這一代山勢畢竟平緩,只要想走,可以從無路之中,走出一條路來,夏言費了好大力氣走出一條路,登高一看,遠遠的居然能看見大海,但是夏言想看的並不是大海,而是礦山。
“轟。”的一聲巨響,夏言被嚇了一條,卻見一整座山都被整個炸起,瞬間傾塌下來,狼煙四起,不見天日。
好一陣子,煙塵下去,才發現無數人好像是小螞蟻一樣,推着車子上去分揀礦石。
從痕跡上來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因爲他們已經硬生生的從羣山之中,炸出一片平地來。
夏言心中更是不安,兵有,糧有,現在連武器也有了。而且看他們炸山的手段,對火器絕對不會陌生。
再想想他見過江南衛所兵,他真不知道,大明有什麼底氣去打這一仗,即便是能贏,恐怕也是損失慘重。
夏言不死心,他又偷偷的檢查了好幾座礦山。夏言並不知道其他礦山未必是鐵礦,但是夏言都計算在鐵礦裡面了。
只是夏言並不知道,在他活動的時候。
吳庸臣終於確定了夏言的身份。
本來吳庸臣沒有懷疑夏言,但是夏言一直圍着礦山轉,引起了吳庸臣的懷疑,而且夏言也沒有改名字。吳庸臣立即從京官的檔案之中,查出夏言的資料。以及夏言的素描。
吳庸臣暗道:“兵部給事中,夏言。他來東雍做什麼?”
隨即吳庸臣將夏言一路上所有接觸的人,說的話都彙集在一起慢慢的觀看。
不是夏言不小心,而是夏言並不瞭解東雍的制度。
在東雍嚴密的編戶齊民政策之下,在大員,北港多出一兩陌生人不好查,但是在內地縣之中,多出一個人,都非常好查。
而且中國人重名的很多,誰會相信遠在千里之外的人一個來到東雍,即便是查,這裡還沒有查出來,那邊就已經離開了。
這個時代情報工作最大的難處,並不是敵人的反情報人員,而是信心通訊手段。
沒有快捷的情報傳遞手段,即便是得到了情報,也是過時的,無用的。
夏言也是沒有想到,朱厚煌在很早以前,就讓吳鳳儀積累所有人檔案,特別是大明的官員的,給事中,位卑而權重,在特別關注之列,還有素描這樣大殺器,有心無心之間,就落入吳庸臣手中。
吳庸臣不敢輕舉妄動,正心怎麼利用夏言的時候,忽然下面來報,夏言從北港出港了。
吳庸臣大吃一驚。但也追之不及了。嘆息一聲,將夏言的這一段經歷歸入檔案之中,並同時向南都彙報。
其實這些檔案只不過是備份而已,南都繡衣衛衙門之中,纔是真正的檔案。
夏言並沒有走,而是南下,要去南都。
夏言看過了東雍兩府,對東雍的實力感到了非常的忌憚。所以才一定要看看東雍心腹之地是一個什麼樣子的。
一路上在呂宋,古晉停留一兩日,在兩地遊逛兩日,本來提前的心慢慢的放下來了。
無他,呂宋還好,呂宋府在當初王九川經營之下,朱厚煌的重點傾斜之下,漢人數量還是勝過土人的。
但是到了古晉,卻是另一個樣子,雖然街面上做生意的大多數是漢人,連衙門也多是漢人,只是大街之上,卻是土人多於漢人。
這樣的情況,說明,東雍的其他地方比不上東雍兩府。
如果其他府縣,都如東雍兩府的話,夏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不過,當夏言來到南都的時候,僅僅在南都城下,不得不說一聲,好生雄偉啊?
進入南都城之中,夏言立即放心了。
如果荒涼的城池,夏言也是生平僅見,他先是覺得雍王似乎是得了失心瘋,如此勞民傷財,但隨即又想:“雍王並不是這樣淺薄的。”
他細細評鑑,揣摩出一點門道。雍王將南都當做根基之地,以後都以經營南都爲要,那麼是不是雍王有迴避大明之意,畢竟東雍繁華遠勝南都,雍王好好的東雍不待,偏偏來到南都?
隨即夏言又想道:“既然雍王將雍國的精力都投到這裡了,似乎是沒有北上之心,不過,不能單單看這一點,我必須想辦法看看。”
夏言懷着這樣的心思,進入了南都城之中。
與此同時,黃錦也來到了南都城外。
夏言來不過帶了一兩個隨從,其中一個還是錦衣衛,而黃錦來卻是帶了一整支船隊,這船隊之上,夾帶了不知道多少貨物,幾乎好幾艘都滿滿的。
不說別的,單單是黃錦這一票,就能撈數萬兩銀子。
要知道海禁以來,這還是少府接到的最大規模的交易。
王鶴年引領着黃錦說道:“黃公公,請。”
黃錦雖然已經是宮中那一副太監打扮,但是神態卻大大不同了,黃錦在宮中,上身一直微微前傾,似乎隨時都準備下拜,但是黃錦在這裡卻是趾高氣昂,恨不得將眼睛長在天上。
他一看南都的城牆,心中一驚,臉色一點不露說道:“南都,南都,難不成雍王還想要北京嗎?”
王鶴年點頭哈腰說道:“公公哪裡的話,我家殿下,只不過是今生回不到北京,聊做排遣而已,哪裡有什麼其他意思啊?”
黃錦冷哼一聲,說道:“沒有就好,沒有就好,否則雍王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即便是在南洋,咱家也保不了他。”
“是,是。我家殿下多靠了公公成全,只要能解開殿下與當今的心結,我家殿下定然要您滿意而歸。不不不,是滿載而歸。”王鶴年說道。
黃錦微微一笑,拂塵一甩,說道:“懂事,就不用我多說了,只要你家殿下安安分分的,哪怕他叫南都,就是叫南京,也沒有人管的,但是要是不安分,那就不好說了。”
“好說,好說。”王鶴年說道:“等公公進了南都城之中,什麼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