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慎到了澎湖,沒有過幾日,朱厚煌就知道了,朱厚煌親自派人來請楊慎。
楊慎也就跟着船隊南下去南都了。
因爲朱厚煌叫的急,楊慎一路上並沒有停留,直接到了南都,用了十日上下。
當楊慎來到新都城,南都的時候,楊慎不由暗道:“好大的地方。”
楊慎是通過水門進入南都的。
南都在臨海的地方,專門鑿的運河,從南都城中經過,此刻人雖然少。可以宏大之極,遠遠就看見城牆,就好像是石壁一樣,聳立在運河兩岸,還有一道長長的鐵門在頭頂之上,看上就好像一個大閘刀,戰時可以切斷水路。
楊慎看得震撼無比,暗道:“此地與京師相比,不遜色多少。”
不得不說,朱厚煌繼承了基建狂魔的基因,自從到東雍以來,他就點開了這一項技能,讓後陸完的加入,讓他們學會大明大規模工程的一套方法,
不要小看這一點。
很多國家根本不知道大工程該如動手的,大明工部的這一套方法,雖然落後,但也管用。陸炳最大功績,一是爲開拓東雍島。立下了汗馬功勞,第二就是爲東雍培養出一支有朝氣的技術官僚。
沒有陸完在東雍的培養,這一座新都,絕對不是數年之內,能夠建起來的。
當然了,其中也有朱厚煌大量的貢獻。
比如引入數學管理思想,用水泥這種新材料。所以,才能建造出這樣宏偉的工程。
不過,即便是這樣,這一道大鐵閘,也是超出東雍的技術能力的。這麼大塊鐵,橫跨數十里,根本不是現在東雍技術可以完成的。
所以這個鐵閘,不過是包鐵而已。
一進入水城之後,楊慎感覺豁然開朗,終於覺得吳庸臣說,南都是一個大圈子是什麼意思啊?
南都城牆內部,幾乎是一片荒野,不過樹木都被清除乾淨了,要麼成爲了燃料,要麼成爲建城時候所用的工具。
沒有了林子視野非常開闊,幾乎都能看見,遠處隱隱約約的城牆。
楊慎暗道:“沒有想到,殿下還有這麼好大喜功的一處。”
的確,東雍新都的面積,與大明北京的面積相差不大。從這一點上來說,朱厚煌有和北京別苗頭的想法。
不過,這不是全部。
朱厚煌雖然想靖難功成,入主大明。
但是想是想,事實到底能不能成,就是另外一個問題。
朱厚煌不得不做出自己將在南都終老的備選,而南都就是朱厚煌今後數十年,乃至是雍國數百年的都城了。
並不是朱厚煌不想繼續遠航下去。而是朱厚煌覺得,將周圍這一片羣島,全部納入雍國版圖,即便不納入版圖,也必須確定雍王對附屬國的權力,就足夠朱厚煌努力一輩子了。
很多事情都急不得。
比如吞併安南。
朱厚煌早已決定一點一點侵吞安南的權力,將來封黎氏一個爵位,封到別的地方,將安南化爲郡縣。連佔城都是這樣的。
屬國體系一定要轉化爲封國體系。這都需要時間。
有時候很朱厚煌也在想,他不一定非要當那個皇帝,尤其是面對,將這麼大的版圖納入華夏,將來恐怕是一個國力不下於大明的大國。
自己當開國皇帝,何必去當備受掣肘的大明皇帝啊?
所以南都的興建,朱厚煌是想一次到位,不想如大員那樣,一直有擴建之聲。
很快,南都最精華的一帶出現在楊慎的眼中。
他遠遠的就看見,南鬥殿的金頂。一時間都愣住了。
朱厚煌對宮殿的要求,就是高,大,寬,以氣勢壓人。並不要求什麼其他珍貴的裝飾品。地面上也沒有是玉板,都誰水泥地,而南鬥殿上面的頂,也不過是尋常磚瓦而已。
只是陽光照射之下,燁燁生輝,在加上宏大的氣勢,更顯得氣勢旁邊了。
南鬥殿佔據了全城的最高點。所以運河是繞過南鬥殿的。楊慎一下船,終於看到人跡。大部分官員家屬,乃至軍屬都住在以南鬥殿與丞相府之間的廣場爲中心,數裡的範圍之內,而這個運河碼頭卻是這一帶,商業街聚集地。
“大人。”一個隊龍驤衛迎了過來,爲首的軍官對楊慎說道:“殿下命我們準備多時,大人一到就立刻入宮。”
龍驤衛的衣服非常鮮亮,東雍的軍裝本來都是大紅之色,上面又繡了一條蟒,與鬥牛服差不多。
不過龍驤衛沒有那麼精緻,即便如此也勝過普通雍軍的軍裝。
楊慎被請進一架馬車,他閉目默默的想,等一會,見到了朱厚煌該說些什麼,就好像當初殿試一樣,將東雍的所有政策,還有朱厚煌的品行,在心中過上一遍。細細推敲到了該怎麼說,說什麼。
似乎是時間過的很快,一會功夫,馬車就停下來了。外面有一個聲音說道:“大人到了。”
楊慎下了馬車,遠遠的看向南鬥殿。
這是南鬥殿的側門,不是正門,即便如此也有數百個臺階,而臺階兩邊,數米一個士卒,好像是人肉屏風一樣。
高大的南鬥殿好像是一個巨獸一樣俯臥在面前,讓楊慎感到呼吸微微一緊。
兩個士卒兩邊擡着楊慎的椅子一步步走到南鬥殿外的走廊之上。
這些走廊看上去都是合抱之木,其實不過是水泥柱子刷上了硃紅色而已。
楊慎沒有去正殿。
南鬥殿是一個複雜的結構,並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座大殿。
南鬥殿最大一間,也就是正殿,能容納數千人,一起活動,放到現在比一番的工廠廠房都大一點。
不過大殿不常用。
如果按朱元璋的規矩,朱厚煌每天都要在這裡上朝,但是朱厚煌對此沒有興趣,所以正殿只會在重大的禮儀場合才用,比如說大朝會。
而朱厚煌現在工作的地方,就是偏殿。
以中軸的原則,兩個偏殿都在南鬥殿的兩側,屬於南鬥殿的附屬宮殿,這些宮殿並不大,一個是朱厚煌的書房,一個是朱厚煌的寢宮。
按理說朱厚煌寢宮應該在後宮之中,但是真正屬於後宮的宮殿,這一帶本來是屬於內廷的宮殿,不過現在劃後宮,畢竟真正的後宮還是一片空白,建起來的,也就是南鬥殿,已經南鬥殿的附屬宮殿,合起來可以說稱之爲南鬥宮。
“楊先生,好久不見。”朱厚煌在門後迎接楊慎。看見楊慎的雙腿,眼睛之中閃過一絲快意,隨即又消散了。
他心中並沒有像他嘴上說的那麼不在意。
楊慎被擡進偏殿,他一見朱厚煌,就努力的跪在地上,說道:“臣拜見殿下,臣罪莫大焉,萬死莫恕。臣如今悔恨莫及,還請殿下降罪。”
楊慎忽然想起了父親楊廷和,淚水再也止不住了,嘩嘩的流淌下來了。
朱厚煌連忙將楊慎扶住說道:“往日如煙,無須再提了。今日你我師徒再相逢,無須說那些不如意的。”
楊慎雙腿斷了,朱厚煌一個人不敢強扶,他和兩名侍衛一起,將楊慎扶到一旁的椅子上,賓主坐定之後。朱厚煌說道:“楊先生這一路走過來,覺得東雍如何?”
朱厚煌不想多提當初的事情,唐寅的死,是他不能釋懷的地方。所以掠過去寒暄,直入主題。而楊慎也不想多提當初的事情,接過朱厚煌的話頭說道:“殿下天縱之才,無人能及,在區區數年之內,白手起家,創建一國,有今日的規模,就是古之英雄,也不能相比。臣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