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尚假設徐海出賣他一切都說通了,隨即立即暗道不好,心想:“如果我是徐海,如此做了之後,絕對不會留下隱患的。”
“報。徐頭領的船隊來接我們了。”立即有人來報告。
王和尚聽了這裡消息,臉刷的就白了,他立即登上甲板,遠遠的看着遠傳的船隻。再看看自己的船隊。說道:“轉向,避開他們。”
對方的船隻排着整整齊齊的隊形,一看就是準備好了,而他們的船隻七零八落的,昨天忙活了一整夜,還有很多船隻上面都火燒的痕跡,一些船隻上面死傷不少,根本沒有作戰能力,還有一些船隻,擠上的人太多,只能面前的航行,除卻航行之外的事情,一件也做不了。
看見王和尚艦隊轉向。徐海冷笑一聲,說道:“王和尚就是王和尚,知道騙不了他。換旗。”
一面大明日月同輝旗,升了上去。
這日月同輝旗,也是因爲東雍朱厚煌,纔在海面上流傳開來的。因爲與佛郎機人打交道的時候,佛郎機人有自己的國旗,而大明沒有。
朱厚煌就拍板將設計了日月同輝旗。甚至朱厚煌在南京見正德的時候,也將這一件事情給說了,正德好大喜功,這樣標新立異的舉動,最適合正德的胃口了,正德立即決定大明所有官方船隻都要有日月同輝旗。
所以這個旗幟一升起來,擺明告訴對方,我已經招安了。
這還不算,後面又升起一面旗幟,上面寫着:“大明雙嶼衛世襲指揮使。徐。”
雙嶼是一座島嶼,上面原本是有雙嶼衛的,早已被捨棄。張經設立這個官位給徐海也是費了一番苦心。
首先雙嶼孤懸海外,讓徐海少與同僚打交道,雙嶼又是抵抗倭寇的第一線,這個地方重現設衛,也沒有稀罕。
徐海是投誠的,必定被唾棄,一定程度上能限制海盜之事,而且張經還有後續手段,那是爲將來打算。
不過此事王和尚沒有想這麼多。
此刻王和尚西邊就是海岸線,東邊就是徐海的船隊。幾乎陷入死地了,他二話不說,立即命令轉舵就跑。
此刻的王和尚也顧不得自己的部衆了,王和尚知道他落徐海的手中,徐海絕對不給他一個好下場的。
王和尚捨棄部衆逃走,徐海也是分兵追擊,一場漫長的追擊戰,持續了數日之長,終於在東海之上,王和尚被徐海追上。
王和尚臉色蒼白,嘴脣崩裂,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喝過水了。
這也正常。
王和尚事情突然,根本沒有準備好足夠的物資,又與徐海連連大戰,甲板上數次起火,早已將淡水給用完了。
所有人有乾渴無比。
王和尚看着船上,只有四五個人簇擁在他周圍,都是他死忠,當初與他一起出來走海的人,除此之外,就是徐海的人。
徐海說道:“王和尚,讓我追的好苦。”
王和尚說道:“我只恨當初顧忌名聲,沒有殺了你。”他的聲音沙啞無比,好像是一把沙子在摩擦一樣。
徐海已經完全的控制住了王和尚的座船,兩艘船與兩邊將王和尚上座船夾在一起,就好像是夾心餅乾一樣。
地面上全部是屍體。
有王和尚部衆,也有徐海的手下。
徐海見王和尚落到這個下場,忽然有一些唏噓,一股兔死狐悲之感,心中某一處忽然軟了,說道:“王和尚,現在兄弟我是官身,官身不自由,你是死定了,有什麼遺願就說吧。兄弟能給你辦的,就給你辦了。”
“能讓我喝口水嗎?”王和尚說道。
徐海一示意,一個水袋扔了過去。
王和尚接過水袋,一手拿着狠狠喝了一口,隨後遞給身後的兄弟。說道:“是酒。”
徐海說道:“紹興女兒紅,夠送你上路嗎?”
王和尚說道:“夠了。”
這一水袋酒轉了一圈,就只剩下個空袋子了。
王和尚將這個水袋扔了出去,好像是什麼東西胃鞣製成的水袋,高高的躍起,王和尚猛地一跳,長刀一揚,大喝道:“我----”
王和尚整個動作還沒有做完,就聽見清脆的火槍之聲。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人瞄準了王和尚,連同王和尚的人隨從一併打死。
正要向前衝的王和尚,邁出兩步,就渾身一軟,覺得身上不知道開出了多少道口子,每一處都火辣辣的疼,隨即又涼颼颼的冷。
“日--祖宗。”王和尚拼着最後一口氣,說道:“你--不得-- 好死----”王和尚這一口氣一去,頭顱重重的砸在甲板之上,落地有聲。
鮮血從他身下蔓延開來,將好大一塊甲板都染成了血紅之色。
徐海臉色鐵青,說道:“來人,將他的人頭用石灰醃好。”
“是。”一個人上前,長刀下劈,將王和尚的人頭給剁了下來。
松江府。
徐海帶着一個木盒來見張經,說道:“下官幸不辱命,王和尚人頭在此。”
張經問道木盒裡面的別樣的血腥味,說道:“好。本官會給徐指揮請功的。”
由不得不張經不高興,王和尚這個罪魁禍首一死,由謝家慘案而起的江南倭亂就算靠以段落了。
張經想了想,還是將木盒輕輕一推。推給了沈希儀,說道:“沈將軍此戰功莫大焉,這顆首級,就由你轉呈姚大人。”
沈希儀說道:“這都是大人運籌帷幄之功,下官何敢居功。只是此戰也是姚大人殷切期盼的,這顆首級,下官就帶給了姚大人了。”
沈希儀可不敢得罪張經。
沈希儀看得出來張經前途遠大,可能入不了內閣,也成不了閣臣,但是很可能是邊臣。姚鏌年紀大了,沈希儀將來說不定在張經麾下聽用。
所以要留幾分交情,但這功勞他又不能不爭,因爲這不是給他爭的,而是給姚鏌爭的。如果不爭,將來頂頭上司問起來,他也不好交差。
不管他們彼此之間如何爭功,不過一日之間,就商議妥當的,王和尚的首級就開始了張經的履行,被送上了北京。
但是奏摺上的寫的與實際情況不同,上面寫的不是徐海殺了王和尚,而是沈希儀所步殺了王和尚,徐海只有引王和尚入伏,平地餘寇的功勞。
張經也將運籌帷幄之功推給了姚鏌。姚鏌也大大誇獎了一下張經,花花轎子人擡人。
“好。”嘉靖看了奏摺,說道:“這倭寇平息了,江南算是穩定下來。”他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就免了浙江今年的賦稅吧。”
楊廷和嘴脣微動,最後什麼也沒有說。
浙江與南直隸是賦稅重地。免了浙江的賦稅,朝廷可就難辦,不過浙江出了這樣的事情,按例也在豁免之列。楊廷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嘉靖雖然看看奏摺,但是眼睛餘光一直在觀察楊廷和,心中冷笑,他不是剛剛登基的菜鳥了,對朝廷的運做也瞭解了不少。嘉靖現在一直要好事,他做,壞事楊廷和做。一點一點積累聲望。
此刻朝廷內外對他這位體恤下情,仁愛天下的陛下好感十足,都認爲嘉靖是不下於弘治的明君。
但是明君心中一直在想如何將楊廷和置於死地。
嘉靖說道:“倭亂起於海禁不嚴,還請楊先生爲朕,擬一個章程,嚴厲海禁,令倭亂不復起。”
楊廷和說道:“臣遵旨。”
楊廷和心中一陣無奈,海禁與倭亂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楊廷和不知道,嘉靖不知道,不過都是裝着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