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說道:“你兵需要多長時間練成啊?”
朱厚煌說道:“三個月吧。”
入伍三個月新兵訓練。應該可以吧,朱厚煌暗地裡想着。
正德說道:“好,你去準備吧。”
朱厚煌說道:“是。”
江彬將朱厚煌送出大大殿之外,立即找來一個武官與一個太監讓他們跟着朱厚煌走一趟。
朱厚煌心中腹誹江彬,是一刻也不肯離開正德啊。不過也沒有在意,騎着馬帶着武官與太監還有朱厚煌自己的僕役,向城外的皇莊而去。
朱厚煌沒有觀察到,豹房外面一個青紗轎子裡面一個人微微挑起簾子向外面看去,正是楊廷和,楊廷和看見朱厚煌飛馳而去,輕輕敲了一下轎子說道:“楊三,”
轎子旁邊的僕人楊三低頭過來,說道:“剛剛騎馬過去的一行人是誰啊?”
楊三是楊廷和的親信僕人,所謂宰相門房七品官,楊三跟在楊廷和身邊,消息非常靈通。楊廷和有時候有問題就問楊三,縱然楊三一時間不能回答,但只要給楊三時間,他就將事情弄得清清楚楚。
楊三說道:“老爺,是雍王世子。”
楊廷和自言自語道:“雍王世子嗎?”他放下簾子說道:“起轎。”
青紗小轎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楊府,楊府並不大,不過是一個三進院子,楊廷和來到書房之中,將一封書信從暗格之中拿了出來,打開放在桌子之上,卻不去看。
這書信已經是看過一遍的了。如果朱厚煌看見這封書信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爲這書信裡面將元宵夜裡朱厚煌與正德的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記錄在案。
楊廷和閉目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楊三。”
在門外伺候的楊三一挑門簾進來,他上身微微向前躬着,說道:“老爺,您叫我?”
楊廷和說道:“去,叫少爺過來。”
不多是一個看上去二十餘歲的青年男子走了過來,進來行了一禮說道:“見過父親。不知父親叫孩兒來有何吩咐?”
這就是楊廷和的嫡子,楊慎。楊慎與楊廷和都是明朝大大有名的神童,父親是神童,兒子也是神童。不要看楊慎不過二十多歲,已經是狀元及第了。
楊廷和指着桌上的信件說道:“你看看。”
楊慎拿起書信,一目十行,看完之後,放在書桌上。
楊廷和問道:“你有什麼想法嗎?”
楊慎遲疑了一下,說道:“父親,是爲儲君之事煩心嗎?”
楊廷和說道:“正是如此。”他輕輕一頓,臉色漏出一絲眷戀之色,“先帝以我爲太子講讀,可惜我沒有教好太子。弄成如今這個摸樣,九泉之下,難以面對先帝。不過今上雖然貪玩,還敬畏正道,我前段時間上書,言儲位空懸,非社稷之福,請陛下納宗室子弟入宮。今日雍王世子入豹房,豈不是採納了我的諫言。只是這雍王世子品性---”他嘆了一口氣。
楊慎說道:“可是雍王世子有什麼惡名在外嗎?”
楊廷和搖搖頭說道:“不是。”他閉上眼睛,說道:“我記得,雍王世子初上京之時,一度有神童之名,三百千,等開蒙文字,背誦極快,頗有詭辯之才,將教書先生都辨的啞口無言。後來吳王后,唯恐有他聰明外露,爲皇家所忌憚。就不讓雍王世子學經,後來聽說雍王世子學算學,再後來就泯然衆人矣。但是今天我見了雍王世子一面。”
楊慎問道:“如何?”
楊廷和說道:“少年意氣,神采飛揚,只是有點像陛下小時候。”
言中有未盡之意。如果大明再來一個正德一樣的皇帝,楊廷和真不知道九泉之下如何面對大明的列祖列宗了。
楊慎聞絃音而知雅樂,說道:“父親,是要我去探探雍王世子的底氣嗎?”
“不錯,”楊廷和說道:“雍王長史,自打從衡陽過來,就一直空懸着,你去兼一下,爲我看一下這雍王世子,吳王后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楊慎說道:“是。”
楊廷和的意思,楊慎知道,看看雍王世子是不是堪爲人君,當然了也是看看而已。如果正德有了兒子,楊廷和自然是毫不猶豫的拋棄雍王世子,但是如果正德沒有兒子,那麼說不定楊慎會重續楊廷和與正德之間的佳話。
朱厚煌不知道楊廷和,正在琢磨自己。
他此刻已經來到了皇莊之中。
看看聚集起來密密麻麻的農民,他深受震撼。
他看見的什麼,一個個好像行屍走肉的活死人。每一個人身上都是補丁落補丁,很多人穿着草鞋,還有人沒有鞋。每一個孩子的頭都很大,是並非他們的頭非常大,而是他們的身形很瘦小。
老人孩子都骨瘦如柴。即便是有些壯丁,也是怯弱之極,不亂看的老實人。
土胚房很少,大多是茅草房子,朱厚煌不用看就知道,這些房子一定會漏雨的。土地從來不是一整片一整片,一條條灌溉渠蔓延其中,一眼望不到邊,而是東一塊西一塊,到處有起伏不定的丘陵,瘋狂的野草。而一塊塊荒野之中,隱藏着一塊塊田地。而田地之上,也沒有任何水利,唯獨有幾處沿河的水田,卻是整個皇莊的寶貝。
這是皇莊?
朱厚煌不由的自問。、
如果說之前,朱厚煌想要做點什麼的想法,還只是從個人機遇出發,想要在歷史上有所作爲,但是此刻他感受到一種深刻的使命感。
上蒼讓他來到這個世界並不是沒有緣由的。
“世子殿下,皇莊裡的壯丁都在這裡了。”皇莊的管事低頭哈腰的,好像是一隻哈巴狗。朱厚煌看他第一眼就覺得厭惡之極。
其實這管事長得並不醜,白白胖胖的。將軍肚鼓起來,身材有點走形而已。這樣的身材放在現在,已經算是好身材了。但是放在這一羣瘦骨嶙峋的人之間。
朱厚煌無論如何也看不過眼。
朱厚煌根本沒有搭理他。說道:“王千戶,你去讓他們一個個舉石鎖,選出最好的三百個人就行了。”
王千戶暗地裡撇撇嘴,心中暗道:“這裝什麼大尾巴狼啊?在這一羣乞丐之中,能挑出什麼樣的好兵,還不如在京營之中挑選,雖然京營最近這些年也不成樣子,但最少也要比這些乞丐強。”
但是王千戶怎麼想一點也沒有露出來。他立即安排人手,搬來石鎖,讓這些青壯上前一試。但是他說了半天,沒有一個人踊躍報名。
朱厚煌站出來說道:“今天我來招兵,凡是選中的人,從此家中不用交租。”
這一句話說出來,下面的人好像炸了鍋一樣。
白白胖胖的管事立即急了,上前說道:“世子,您不能這樣的,不過是三百個泥腿子而已。你想拉走就拉走,犯不着免租啊?”
朱厚煌轉過頭來,雙目瞪圓,大喝道:“我做事,還需要你來教嗎?”
朱厚煌身後一個人跳出來,一腳踹在管事身上,管事好像是一個皮球一樣,重重的栽倒在地面之上。一時間捂住肚子哀嚎起來。
“閉嘴。否則就憑你衝撞世子,我就殺了你。”
管事立即制止哀嚎,只是肚子痛苦非常。一時間起不來身。
朱厚煌身後這個人,叫做吳明。
這名字還是朱厚煌取得,是一個武功高手。朱厚煌的舅舅吳鳳儀收羅來得,朱厚煌的武功師傅。
吳鳳儀雖然沒有細說,但以朱厚煌對吳明的瞭解,此人應該是吃了人命官司,在王府之中避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