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算計別人的時候,別人在算計他們。
“都準備好了嗎?”王陽明說道。
此刻的王陽明並不在南定城之中,而是在一個龐大的車隊之中。
從遠處看,整個車隊就好像是一條長龍樣,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輛車。而且這車隊旁邊還有士卒看護。
每一輛車都死沉死沉,在地面上壓出重重的溝壑出來,看上去吃重很深,是重貨。
王陽明似乎將自己手中所有的機動兵力卻不帶出來了。
“大人,已經準備好。”
王陽明在馬車之中,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絲笑容,說道:“好,莫要讓人久等了。”
“是。”
在緩緩行進的馬車旁邊,有數名騎士飛馳而過,他是王陽明手中僅有的夜不收,需要探查好周圍的情況,不要中了埋伏什麼的。
只是他們沒有發現,在他們飛馳而過的草叢之中,有兩個人隱藏着,等他們走遠了,才靜悄悄的離開了。
“什麼?”岑猛說道:“王陽明還敢出城?”
岑猛這一段時間,過的非常愜意,大把大把的銀子從他的手中過去,可以這樣說,他這一段時間得到的銀子,比岑猛這一輩子得到的銀子都多。
不過,他發現他似乎下手有些狠,現在整個升龍以南大部分地區,凡是有些財產的人統統都躲進了城裡。
岑猛拿這些人有些無可奈何了。
不是岑猛攻不下城池。
說實在在,在各地駐軍,雍軍並沒有多少。連王陽明所建立的新軍也沒有多少。朱厚煌在安南的總兵力才十萬,如果處處分兵駐紮,根本不可能。
但是因爲岑猛的所做所爲,讓安南人徹底的倒下了王陽明。所以很多城池守城的士兵不多,但是守城的民壯不少,這些守城的民壯都是本地人,爲了自己的家業而戰,拼命程度還在駐紮的士卒之上。
當然了,岑猛如果咬着牙硬攻,也是能攻破一兩座城池的。
但是岑猛算了算覺得得不償失。
無他,岑猛麾下的士兵都是岑猛自己的,如果損失了,很少能補給的。而且他損失多了,沈希儀會怎麼對他,岑猛又豈能不知道?
實力對岑猛來說,還在錢財之上。
所以岑猛試探了一下,覺得他這些守城的意志堅決,也就不再進攻了。反正他覺得他已經撈夠本了。
不過,不攻城了,但是並不是什麼也不做了。
凡是在城外遇見他們,不管是什麼人,都請自求多福吧。
但是岑猛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的情況之下,王陽明居然還敢出城?
“是。主人。聽說雍王缺糧了,向後面要,所以王陽明無論如何都必須給雍王送一次糧食。”
岑猛的部下說道。
岑猛搖了搖頭,說道:“事情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他覺得事情不對勁,但是卻說不出來什麼地方不對勁,問道:“他們有多少輛車?”
“大小車輛千餘。”
“有多少人?”岑猛繼續問道。
“大約有步卒五千上下。”
“主人,我們幹吧。”
“對啊,主人,我們幹了這一票吧。”
岑猛還沒有說話,但是岑猛麾下的人就有一點忍不住了,紛紛叫嚷道。
“哼。”岑猛冷哼一聲,所有人都不敢說話了。
“你們確定王陽明在裡面嗎?”岑猛仔細的問道。
“確定,有人見過他。”
“好。這一票我們幹了。”岑猛說道。
岑猛已經賺夠了,對錢財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如果單單是爲了劫掠錢財,他不願意與雍軍正面對決。
但是王陽明卻不一樣。
只要拿下王陽明,東雍在這一帶就沒有了主心骨。甚至拿着王陽明的人頭勸降。這幾座城池說不定可以不戰而下。
岑猛還想在安南爲岑家找一塊地盤的。
所以王陽明的誘惑,他抵擋不了。
岑猛一聲令下,麾下的岑家軍全部出動了。
岑家軍大隊南下,只是狼兵的軍紀也就那樣。看上並不是多麼整齊的,不過狼兵組織本就是他們在深山打獵的組織。對狼兵來說,打仗就是打獵,唯一的區別是一方打的是野獸,一方打的是人。
而這些狼兵最大的願望是活下去,對獵人還是獵獸並不趕興趣。所以他們彼此之間配合很好,看似鬆鬆散散的陣型,混戰起來,不用安排自然就各司其位了。
“大人。他們來了。”一名夜不收立即在王陽明身邊說道。
“好。”王陽明手持竹仗說道。他手中的竹仗輕輕一敲,說道:“立陣。”
隨着王陽明的一聲令下,所有正在行進之中的馬車全部開始準備。
這些大大小小的車輛排成一道長龍,緩緩的合攏在一起,變作一道圓陣。
一匹匹馬匹被鎖在馬車中間,這些馬車都緩緩的落下。
數千士卒都分佈在各個車輛之上,手中拿着火槍,長矛等待這狼兵的到來。
一個身穿皮衣的人出現在所有的視線之中。破破爛爛的衣服裹在身上,手中拎着一柄長刀,輕輕一揮長刀在日光下流轉,好生奪目。
不一會兒,大隊大隊的狼兵從地平線上蔓延過來。
他們雖然沒有馬的,但是腳程非常快,他們大多數都是在山裡面長大的,跋山涉水是家常便飯。根本不覺得累。
從這上面來說,雍軍雖然經過朱厚煌加強修煉,但是在單兵素質上還不如他們。因爲在山裡面,弱者是沒有活下去的資格的。
十幾匹馬衝了出來。
岑猛帶着他貼身的衛所衝狼兵之中衝了出來。
雖然安南少馬,但是湊出幾十騎還是可以的,當然這幾十匹馬只能用來代步,萬萬不能用來做戰。
戰馬與馬匹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東西。
岑猛繞着圓陣轉了一個圈,說道:“不錯,這反應算是不錯了,聽我們來了,立即弄了這個陣勢,這個王陽明還算是有一手。但是以爲區區一個圓陣就能擋住我數萬的軍嗎?”
這個時代的信息傳遞的水平,王陽明的事蹟還沒有傳到岑猛的耳朵裡面,不過沈希儀卻是知道的。
但知道王陽明的豐功偉績是一回事,但是知道此王陽明就是彼王陽明又是另一回事。沈希儀想來大明的新建伯,怎麼會與雍王一道的,這是斷斷不可能的。所以也沒有當一回事。
所以岑猛評價眼前的圓陣,就有一點輕蔑的感覺。
無他,他看出來弓箭太少,火槍也太少。只需他們手下的兒郎衝進去,他們也就完了。
而且,也不知道他們佈置的太急了,還是第一次如此疏忽了。車隊合攏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缺口。
恩,也不能算的上缺口,因爲此地有百餘名士卒把守着。看上去戒備森嚴,等閒是衝不進去的。
但是岑猛並不覺得,這個陣勢能擋得住他的麾下狼兵。
岑猛匆匆看來一遍,立即回到陣中,說道:“衝上去,今日得勝,每一個人都賞等人重的糧食。”
岑猛還是瞭解他的麾下,對他們來說糧食比金銀重要的多了。
狼兵們緩緩的走了過來。
他們每同樣着裝,連手頭的兵器都不一樣,不過大部分都是拿着長刀。還有很多人手持弓箭。他們早已將劍搭在弦上,隨時準備射箭。
距離一步步靠近。
不知道誰手中的弓弦一鬆,一根長箭射了出來,緊跟着一根長箭的是一連串的箭雨。
“啪”的一聲,火槍也開始響了。
不過,似乎車隊裡面的訓練有限,根本不可能打出排槍,反而零零散散。好像放鞭炮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