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開始了激烈的對射。
慘烈的而單調的攻城戰。雙方每一寸的進益，都是用人命來衡量。
一臺臺高臺推了過去。
這些所謂高臺比升龍城牆還要高上一點，高臺之上有好像火槍手，火槍手從高臺之上向牆頭上射擊。
輪番迭射。
莫登庸此刻再次來到城頭之上。
在一層層盾牌的保護之下，向下面看。
他看清清楚楚。
清化填壕的重點，就在城牆偏北。
按理說，想要攻城，就必須先截斷護城河。不過因爲這護城河是從西北方向引入。環繞升龍城。
雍軍幾乎不可能去上游截斷河流。所以此處的重點，就是截斷護城河的河流。將上游堵住，下游的添堵才能快些。
莫登庸立即命令說道：“立即進攻這裡。”
“是。”
火器都對準了上游人羣，數十門火炮轟擊之下。立即傷亡慘重。
無數火槍都對準了城頭之上。噼裡啪啦的子彈打在城頭之上。
莫登庸忽然長嘆一聲，說道：“走吧，沈大人，咱們先下去了。”
沈希儀說道：“殿下，不在這裡觀戰了嗎？”
莫登庸說道：“今日之戰，不說別的，單單是這護城河，就需要一兩日的功夫，小王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處。”
攻城從來是曠日持久的，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
莫登庸從剛剛被攻城的震驚之中鎮定下來，也恢復了鎮定，城頭自有守將。雍軍的攻勢並不強大。
“不過，小王覺得並不能固守升龍城，希望沈大人的狼兵動上一動。”莫登庸說道。
沈希儀說道：“好。卻不知道殿下想怎麼用？”
莫登庸說道：“就在夜裡。”
一日鏖戰，在傍晚之時，雙方都已經鳴金收兵了。
這一場大戰，清化損失最大。
足足有數千人死傷，好在是以弓箭傷最多。弓箭的殺傷力雖然厲害，但是很少能一箭要命，很多人身中數十箭還能活蹦亂跳。唯獨有被火炮擊中。那纔是沒命。
雍軍收兵，數千傷兵全部被擡進來大營之中。
朱厚煌爲了不讓這些傷員。影響軍中的士氣，就在中軍之後，另立一營。朱厚煌親自在營中巡視。
在營中巡視的不僅僅是朱厚煌，還有俞大猷等一系列將領都跟着朱厚煌巡營。
這也許是東雍一系將領的傳統了。
俞大猷悄聲對朱厚煌說道：“殿下，明日不可再讓清化兵出戰了，不燃恐怕會軍心不穩。”
朱厚煌說道：“孤知道了。”
朱厚煌也知道，雍軍看似一體，但是內裡四分五裂。各有派系。朱厚煌即便是再看中雍軍，也必須一碗水端平。
特別是清化軍要特別注意。
王陽明建立起的新軍，其中有很多東雍軍官。朱厚煌對新軍還一些影響力，但是對清化軍卻有些使不上力氣了。
朱厚煌說道：“明日攻城，就讓新軍上吧。”
俞大猷說道：“殿下英明。”
朱厚煌看見薛神醫立即上前幾步，說道：“薛神醫，您老身體好嗎？”
薛神醫看到朱厚煌微微擡頭，說道：“殿下來了。”薛神醫也只是說了這樣一句，手上卻一點沒有變化，再爲一個傷員診脈。
朱厚煌靜靜的等候了一會兒，等薛神醫將手頭的事情處理完，說道：“薛神醫，營中如何？”
薛神醫說道：“營中沒有什麼大礙，區區數千傷員還支撐的起，不過如果這今後的傷亡一直是這樣的話，藥材很快就不夠了。”
朱厚煌心中暗道：“這倒是一個麻煩事情。”
藥材這東西種植的還很少，大部分都是採集的，所以這些藥材都要從後方送過來。現在大營以南，一片混亂。糧食大營之中有，但是藥材卻有些不足了。
但是一時半會，朱厚煌也沒有辦法，他想了想暗道：“這一件事情，必須讓王師來做了，只是不知道王師在南方做的怎麼樣。”
朱厚煌一一查看看過後，夜色已經有一點深沉。
朱厚煌剛剛回到了大帳之中，看了一會文書，這才微微休息一會兒。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就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喊殺之聲傳來。
朱厚煌猛地原地跳起，一伸手將一柄長劍拔了出來，說道：“怎麼回事？”
“殿下，前營遇襲。”
朱厚煌一聽，臉色一變，立即衝了出來。遠處一看，卻見一處火光閃動，竟然有擴散之勢。朱厚煌剛剛從睡夢之中驚醒，一時間大腦有些反應遲鈍，用長劍指着那處火光，問道：“那邊是何處？”
“是清化軍營地。”
朱厚煌心中打了個激靈，忽然清醒過來，心中暗道：“不好。”
莫軍襲擊雍軍，朱厚煌那是一點也擔心。雍軍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即便是在睡夢之中，也能快速反應過來，根本不怕夜襲。
但是清化軍卻不一樣了。
清化軍新敗之軍，朱厚煌猜得到，此刻軍中定然有怨氣，如果莫軍再也清化軍爲夜襲的重點，清化能不能支撐的住，還真是不更好說。
莫登庸說道：“今夜是誰值夜？”
“殿下，是臣值夜。”吳明說道。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說道：“殿下，今日莫軍夜襲。四周營地之中都受到了騷擾。多數已經被擊退。唯獨清化軍營寨失陷，此刻在苦戰之中，請問殿下該如何是好？”
朱厚煌手緊緊一握，說道：“按兵不動。”
不是朱厚煌心狠，也不是朱厚煌不在乎清化軍，而是在夜戰之中，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如此。
四周都在黑暗之中。現在大軍輕動，很容易被伏擊的。一旦被伏擊，在黑夜之中，很容易大軍崩潰，即便是再收攏，也是天明之後的事情。
一夜的時間，能改變很多東西，很可能，就再也沒有收攏潰兵的時候了。
“傳令下去，所有人都各守本營，不得妄動，並讓清化軍堅守，等天亮之後，就會有援兵的。”
朱厚煌說道。
“殺。”
清化軍營之中，一片混亂。
莫登庸策劃的這一次襲擊，非常之成功。
首先襲擊的人並不是莫軍，而是狼兵。
莫登庸這一段時間，也發掘出狼軍特性，狼兵的兵員素質實在太好，雖然結陣而戰什麼的，狼兵他們不大習慣。但是除卻陣戰之外，其他都可以，特別是混戰。對於混戰他們特別在行。
所以莫登庸就用狼兵夜襲。
讓他從其他城門出城，在夜裡繞了一個大圈子。才緩緩的潛伏在雍軍大營之外，夜襲雍軍大營。
不過，他們發現雍軍大營戒備森嚴我，唯獨發現清化軍的弱點，那還不抓着弱點猛打，自然將夜襲的重點全部放在清化軍之中。
狼兵的肉搏能力從來用不着質疑。一旦將戰事拖入混戰之中。清化軍立即不是對手，被打得節節敗退。
鄭元真大汗淋漓，指揮清化軍封堵狼兵的攻勢。
不過狼兵兇悍的名頭可不是白給的。清化軍在黑夜之中不能接成戰陣，一個狼兵與一名清化軍戰鬥，勝負一目瞭然。
而黑夜天然將清化軍與狼軍戰鬥分割成混戰。更容易發揮出狼兵的戰鬥力。
鄭元真也是一名宿將，是鄭氏出身。跟着鄭綏南征北戰，也算是老將了。但是此刻他實在是堅持不住了。
“殿下那邊有沒有援軍？”
“中軍大軍的命令，諸軍不可妄動，天亮之後纔會有援軍的。”
白日用旗幟，夜晚用燈火，將中軍的命令傳入各營之中。
“該死。”鄭元真臉色大變。心中暗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