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一段時間陰雨連綿,很多火器都不能用了,但是並不包括火炮。
海防的占城軍發揮出聰明才智,修建了一擡擡炮車,就好像是一座座能移動的小房子一樣。遮住了雨水,用火炮轟擊外面的土牆。
也許是這些城牆早已被泡的鬆軟了。在銅火炮的轟擊之下,不過幾輪就打開了缺口。
一個缺口打開之後,占城軍與莫軍在缺口之處反覆廝殺。幾乎天一放晴,就是一場廝殺。而且銅火炮還四處撒野,連連的擊破好幾處城垣。將圍城的土牆砸出不知道有多少個缺口。這個時候雍軍的跳幫手也參加了戰鬥。
本來,莫登庸留下的都是精銳部隊。只是他發現海防城不容易攻克,南方形勢刻不容緩的時候。莫登庸只好將精銳部隊調出來,將二流部隊填充進去。在他想來有完整的工事防禦,只是圍城的話,他們應該能夠給勝任,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情況如此不妙,他如意算盤打砸了。
等海防圍城被打破之後,海防的占城軍並向四周進攻,無他,城中的兵力不夠,這裡只有一個占城營,這個占城營固然編制上有一點大,但是都冷兵器武裝。防守海防足夠,防守反攻也是足夠,但是如果進攻別的地方,就有一點力不能支了。
不過,這個消息傳到了莫登庸的耳朵裡面,就是最後的籌碼,莫登庸咬着牙下令撤軍。
海防這裡無力進攻。按理說,莫登庸應該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畢竟與之前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在莫登庸的眼中區別大了去了,這說明雍軍以海防爲中心,有了主動進攻的能力。而海防是什麼地方,海防之於升龍,就如同天津之於北京。
而莫登庸的根基也就在海陽升龍一帶,這一帶直接在海防的威脅之下。讓莫登庸能不着急嗎?
更讓莫登庸放心不下的不是別的,而是雍軍水師。雍軍水師霸佔安南海域,在海上轉運的速度遠遠超過陸地行軍,如果他大軍還在此地,雍軍已經從海防殺向升龍。這樣的局面,莫登庸一想起來,就腦門生疼。
撤軍是他唯一的選擇。
但是任何軍事行動,都不是一拍腦門就可以了,尤其是臨陣撤軍這樣的高難度行動,更是如此。
所以莫登庸先將軍中的所有馬車都準備好,讓一些重要的不能捨棄的傷員病員全部,還有一些必須撤走的物資先行撤退,而莫登庸帶着還能行動的大軍,立即撤退,至於那些不能行動的傷員,全部拋棄、莫登庸甚至還將所有城門都封死了。爲了防止他們走出這裡。
莫登庸在城門看着城中靜悄悄的街道,以及城中咒罵之聲,呻吟之聲,心中也有一陣不忍之心涌出。
但是他知道。他必須這樣做。
如果讓瘟疫大規模擴散開來,更加不可收拾。莫登庸甚至想過將這座城池一把火給燒掉的,但莫登庸還是有一點不忍心,下不了這個手。只要將他們封死在這裡,希望如此能控制住瘟疫的擴散。
“大王,時間差不多了。”幾個軍官來到莫登庸身後,不敢打擾。
莫登庸長出一口氣,說道:“走吧。”他轉身離開。在他身後,城門轟然關閉,立即有讓將長長的柱子死死的將城門給釘死。
死氣沉沉的莫軍緩緩的開拔了。
莫登庸一看就知道士氣不行,他心中暗道:“回到南定之後,必須修整一段時間,否則像這個樣子,不要說打仗了。連行軍都城問題。”
來的時候,近十萬大軍,離開的時候少了三成,大部分都不是戰死,全部都是病死的,眼睜睜看着身邊的人一個一個死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輪到他們,莫軍士卒的士氣能好纔怪了。
莫登庸知道現在是莫軍最虛弱的時候,萬萬不可掉以輕心。莫登庸一方面讓些在寧平城中的死士保持城中的炊煙不斷,篝火不熄。裝作城中還有人的樣子。另一方面莫登庸派出軍中剩下的所有斥候,在撤退的道路上反覆偵查,一定要做的沒有埋伏。
在他想來,他現在夠慘,雍軍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去。這個時候他撤軍,寧平兵不血刃的落在他們手中,有很大的機率不會出戰。
不過,莫登庸不敢將自己的安全放在對方的鬆懈之上。
離開寧平不久,莫登庸立即得到彙報,雍軍發現他們的行蹤了。
莫登庸皺起眉頭問道:“怎麼回事?”
“有兩個雍軍斥候被發現,其中一個被殺,另一個逃走了。”
莫登庸冷冷的說道:“廢物。”
爲了撤退行動的完全保密,他將所有能動的斥候全部放出來,三三兩兩封鎖了整個道路兩邊。但是剛剛開始行動,就被雍軍斥候得知了,簡直是打他的耳光,不,比打他的耳光,更讓他感到難受。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麼升生氣也無濟於事了。莫登庸必須立即應對。
但是該怎麼樣應對啊?莫登庸默默的思量。
“傳令下去,讓所有士卒都提高警惕,所有斥候都給我放遠,大軍左右五十里,我要一覽無餘。”莫登庸想來想去,也唯有如此了。
如果莫登庸下令轉變陣型的話。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而莫登庸缺少的正是時間。這個季節的安南,雨是永恆的基調。雖然莫登庸挑選一個沒有下雨的日子離開,但是此刻沒有下雨,並不能整整一天不下雨,說不定一場大風過來,一場暴雨都來了。
莫登庸唯一想的就是離雍軍越遠越好。而不是滯留在野地裡,蝸牛一樣的行動。在他看來,只要斥候得立,雙方相距最好二十里路之遠,足夠他讓軍隊集結起來。
“是。”立即有傳令兵下去。
莫登庸感覺整個莫軍精神一震,似乎多了一股淡淡的殺氣。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莫登庸覺得,他的部下還是可以不錯的。可以信任。不過還沒有一會功夫,就有斥候回報:“雍軍出動了。”
莫登庸心中的一根弦早已繃緊了。莫登庸當即下達命令,令殿後的軍隊從行軍狀態,改爲戰鬥狀態,並且讓前面的軍隊也注意後面的動靜。
不過,很快壞消息再次傳來。
“報大王,雍軍已經來了。”
“怎麼可能?”莫登庸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說道:“至少二十里路,他們怎麼會跑這麼快?”
進入雨季之後的安南,地面幾乎沒有幹過,大部分時間都是溼漉漉的。這樣的路況是影響行軍的重要原因。莫登庸現在就面對這樣的問題,他不相信,雍軍有很好的解決辦法。
“大象。大象。”斥候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雍軍是乘坐大象追上來的。”
莫登庸的臉色瞬間白了,暗道:“我怎麼忘了大象。”
安南是有象兵這個編制的,不過那是承平時候的安南,而不是現在,安南的大象大多生活在南方。而不是北方,平日在升龍也有一些象兵,不過那些象兵數量少,而且是主要負責禮儀方面的。而且大象太過聰明瞭。他們根本不會如戰馬一樣拼命,而且火器的使用,將大象害怕轟鳴的情況發揮到極致。用火器破象兵。已經成爲常識了。很多時候,象兵的使用並不是帶來勝利,反而會被受驚的倒衝本陣。讓大軍崩潰。
所以對象兵的使用也就不大注重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雍軍會將象兵用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