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營騎兵硬生生的在雍軍的後陣之上砸出一個口子來。
對,就是砸。
京營騎兵雖然來的突然,但是距離還是夠遠的。
當京營騎兵衝到雍軍後陣的時候,京營後陣全部向後轉向,後陣全部是長槍手,數排長槍手製造的鋼鐵荊棘,卻不什麼好通過的。
馬匹連帶馬上的人,一共幾百斤重的力量,高速砸了過去,力量之大,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擋的。
幾乎在瞬間馬與人,肉體與肉體,鋼鐵與鋼鐵撞在一起。
無數雍軍被硬生生的撞飛了。
不過,與當初在街道上狹路相逢不同,這裡有足夠的空間讓騎兵加速。將騎兵高速衝擊力,完全顯露出來。
而且騎兵的衝擊也相當有層次。
他們並不是一古腦的衝上去,而是分爲數列,一列的衝上去。硬生生的崩裂開雍軍的陣勢,然後後面的騎兵再次衝過去,打開通道,然後騎兵再次衝殺過去,就這樣好像是海浪層層疊疊的衝上去。
不過一會功夫就衝開了雍軍步陣。不過他們衝過之後。速度立即減慢。
他們衝過步陣之後,本以爲雍軍就要崩潰了。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們衝進之後,立即發現,雍軍的步陣,根本不是一個完整的方陣,而是一個個小陣相互勾結在一起。中間還有一條條通道。
這些通道都是在俞大猷的安排好的。
從城頭上看去,只能看見旗幟飄揚,根本看不真切。只有進去之後,原來別有洞天,一邊長槍半埋在地面上,一名名士卒握住長槍,整個身子後仰,幾乎要半躺在後一個身上。又是一到槍牆。而另一邊卻是一個幾十步寬的空隙。
而掛着雍王大旗就掛在這個空隙的盡頭。
一邊是必死,一邊是可能活下來,怎麼選還用說嗎?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啊,甚至他們想的根本沒有怎麼過腦。
一撥馬匹衝向雍王大旗所在之處。
長槍兵空隙之中,無數火統伸了出來。“砰”的一聲巨響。無數騎兵都栽倒在地。
但是大隊騎兵衝鋒,根本是有進無退。而且從後面看上去,根本看不出細節,只看出騎兵衝進雍軍之中,至於其他細節根本看不清楚。
騎兵根本不能停留,如果一停留,後面的人都撞上來。即便是刀山血海都不能停留。冒着雙方夾射之下,無數人倒地身亡,但是還有很多人闖過了這一道關卡,他們發現,原來雍王大旗。看上去很近,但是衝不過去。而順着空隙,又有兩條通道。
不過通道都是逐漸縮短變窄。
大隊騎兵被層層疊疊的圍殺之後,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這層層疊疊的通道之中。
張永立即感覺到不妙。他立即下令,騎兵衝另一邊殺進去。
不過雍軍的抵抗相當之頑強。而且雍軍大陣之中有足夠的空間,大陣崩潰之後,立即縮爲小陣,一座座小陣的分佈。相互交錯,形成一個個好像是迷宮一樣的通道。
而且一條條通道,好像能通向雍王所在的方陣。但是實際上化解了騎兵的衝擊力。而且這些通道之中,隱藏着無數根火統,這些火統都做了減藥處理,射程不遠,威力有所下降,但是對這幾十步之內的騎兵卻是剛剛好夠用,甚至在拐角之處,甚至還有一兩門虎蹲炮。都是填裝散彈。一打一大片。
張永眉頭微微皺起,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暗道:“莫非,我被算計了。”
不過,他隨即將這個心思扔到一邊,因爲此刻想這個已經沒有了。因爲已經打起來了,再想什麼算計不算計的,根本沒有一點用處。張永將注意力放在如何打破陣勢。
張永暗道:“這個陣勢相當之奇怪,之前沒有見過,不像是我大明的陣法。
張永領兵打仗大半輩子,對大明一些行軍打仗的陣法,幾乎上都已經爛熟於心了。
因爲很簡單,大部分陣法不會有一擺出,讓人看出來,而且大部分陣勢都很簡單,因爲越複雜的陣勢。對士卒的要求就越高。
大部分明朝是士兵的素質都不是太高的。簡單的陣勢都弄不大好,更不要說複雜的陣勢了。
今天雍軍的陣勢。在張永的眼中。已經算是複雜的陣勢。
原本薄弱的方陣,根本就是一個僞裝。
張永一時間也找不到這個陣勢的要害所在。不過沒有問題,因爲破陣不一定需要所謂的陣眼,只需有足夠的力量。
張永立即下令,道:“不允許衝空檔,一個小陣一個小陣打下去。”
張永改變撤離,在幾隊騎兵的反覆衝擊之下,一個個陣崩潰。
如果剛剛開始的時候。
雍軍的士卒高昂,在大陣破碎之後,迅速按照訓練的組成小陣,但此刻他們的士氣並不是那麼足了。
每一座小陣被攻破,就是一場大屠殺。而且每一個小陣被攻破的時候,也動搖了臨近小陣的陣腳。
不過即便是這樣。
傷害是相互的,雍軍這種韌勁,也好像消耗着京營騎兵的力量。他們長驅直入想一舉擊潰對手的想法,已經破產了,變成老牛拉破車的拉鋸。
一時半會結束不了,形成了僵持。
楊慎在城頭上看得分明。一時間心中焦急之極。
如果張永不能擊潰了雍軍,天津衛城之中根本沒有對雍軍反擊的能力。
如此一來,楊慎只能坐困愁城了。
越是聰明,越是有能力的人,就越自負,越不能讓自己失去主動權。而楊慎也是初次上戰場。作爲戰場初哥,他心理上有患得患失之感,而且自以爲熟讀兵法,自己一定能扭轉局面。
他微微眯着眼睛,暗道:“現在雍軍的注意力都放在身後,如果我此刻率領士卒從正面反攻的話,雍軍一時半會兒,是派不出什麼人手的。我知道天津的戰鬥很渣。但是再怎麼渣,也要比民夫好吧,我的目標根本就是雍軍,而是民夫。”
因爲雍軍想要民夫站在陣前,所以楊慎想來,他只需攻破民夫所在陣勢,讓這些民夫慌亂倒衝雍軍軍陣,如此一來,這些民夫就成爲了他們打敗雍軍的幫手。
一兩萬民夫倒衝,他們一定能衝破雍軍陣勢,雙方前後夾擊,如此大功一件。
楊慎反覆思量再三,說道:“來人,讓所有的人都在東門出集合。”
急切之間,楊慎也沒有多少人挑頭,直接將駐守在城牆上的士兵挑出來,天津衛的戰鬥力到底是怎麼回事,楊慎自然知道,根本靠不住,不過,守城的士卒還算是靠得住。不爲什麼,他們在生死之間打滾。一兩天的成長的要比訓練好幾個月都厲害。
楊慎說道:“建功立業就在今日,只要打敗外面的雍軍,我保各位升官發財,封妻廕子。”
“你是誰啊?憑什麼保證啊?”
生死之間走了一圈,無數人生活態度,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比如說這一位,說話的人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士卒。如果沒有在城頭上生死洗禮,他就是有幾個膽子,也不敢這樣與他上司的上司的上司都要點頭哈腰的人這樣說話。
隨時會失去生命的人,纔會最珍惜生命。因爲他們知道,如果他死了,即便是給他們再多的榮華富貴,也沒有一點用處了。
“就憑我父親是楊廷和,是當朝首輔。”楊慎厲聲說道。他其實並不是多願意拼爹的。不過想鎮住這些兵痞,必須簡單直白,否則他們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