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擊這一件事情,說起來容易,但是做起來、卻不那麼容易了。
是一件千頭萬緒的事情。
魏大臨需要確定情報,需要設計路線,並且要聯繫所有衛所,並且還要保密,雖然魏老爺子掌握了佛郎機眼線的行蹤,但是他也不敢確定,佛郎機人在大明沿海就這一點眼線了。
老百姓們纔不管什麼民族大義的,只要有錢賺,他們出賣一些情報算的了什麼,連現代人都是,更不要說古代人了。
而且時間很近,佛郎機船是不會在大明沿海停留很長的時間的。如果補給不夠的話,甚至會提前回去。所以魏大臨要快。非常快才行。
魏大臨下定決心之後,立即確定地點,他所確定的地方就是漳州府附近海面,這一片海面就是現代廈門一帶,水情畢竟複雜,而且離東雍比較近,也比較繁華。錯過了這裡,佛郎機人想再騷擾足夠分量的府縣,就必須要到廣東省去了。
說實在的,廣東在這個時代真正繁華的也就廣州附近。其他州縣也沒事什麼油水。
所以廈門一帶,是魏大臨與魏老爺子一起選定。
魏大臨決定立即出擊,一百多艘戰船離開澎湖。
在魏大臨離開澎湖,在漳州府的一處海灣隱藏行蹤。魏家就是這在漳州府一帶出身,對這一帶的水文實在太明白不過了。
就在魏大臨隱藏起來的同時,整個福建海邊的衛所,全部出動起來。整個沿海就沸騰起來。
亞伯奎對自己的襲擊的成果非常滿意,在泉州撤出來的時候,正好遇見了一支大明水師。這一支水師看上去船隻不少,但是戰鬥力相當差。
在亞伯奎的打擊之下,根本沒有支撐一會兒,就被打的七零八落,如果不是因爲距離海岸實在太近,亞伯奎能讓他片甲不留。
一場暢快淋漓的大勝戰,讓亞伯奎因爲被東雍壓制的枷鎖鬆開一些。亞伯奎決定在回去之前,再次破壞一番。
讓大明知道,一心想將佛郎機趕出南洋。是一件多麼不明智的事情。
一場大戰就要拉開序幕。
亞伯奎爲了防止東雍找到他們的行蹤,在外海繞過個大圈子。再次襲來。
魏大臨等了好幾日。
所有士卒都躲在船隻之內,不能下船,雖然岸上有足夠的糧食蔬菜供應,但是將人圈在狹窄的空間之中。卻讓人有些煩躁。
魏大臨深深的吸氣,覺得內心之中,一股煩躁之氣沖天而起。幾乎要壓抑不住了。
“已經三天了。”魏大臨再次想道。
三天是一段並不長的時間。但是對與魏大臨來說,卻好像是三年一樣。
泉州大火已經過去了三天了,按照魏大臨的估計,佛郎機艦隊已經會進行下一次的襲擊了,但是佛郎機艦隊偏偏沒有。
只有懸在頭頂的刀,纔有最有威脅性。
魏大臨一直在想,是不是魏老爺子的弄錯了。或者說佛郎機艦隊只會虛晃一槍。他們的真正的目標不在福建,反而是在東雍。
魏大臨一想道這個,就有一點頭皮發麻。因爲他將澎湖的兵力帶空了。
與北港與大員相比,澎湖的防禦雖然不錯,但是也有天然的缺點,這個缺點就是澎湖是一個島,並沒有足夠的縱深。
如果佛郎機方面下血本,說不定澎湖方面真的抵擋不住。
如果因爲自己的戰略失誤,讓佛郎機人鑽了空子。魏大臨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恐怕難逃一死,說不得連家人也要被牽連。
“大人,有消息了。月港被襲擊了。”噔噔的腳步聲傳開,一個猛地來到魏大臨的船艙門口。
魏大臨猛地站了起來,說道:“月港?好一個月港。佛郎機人貪心不死,他們是找死。傳令下去,立即出發。”
“是。”
魏大臨一聲令下。蟄伏在海灣之中艦隊開始行動起來。
魏大臨此刻滿心的喜悅,不是因爲別的就是月港。
月港與雙嶼,這兩個地方在大明海貿歷史上都是非常重要的地方,雖然現在的月港還有達到最興旺的時候,但是也是一個相當興旺的私港。也是附近海面最繁華的地方。
魏大臨歡喜的並不是月港的繁華與否,而是月港的地理位置。
月港在廈門灣深處。而廈門灣並不是一個開擴水域,廈門灣深入內陸好幾十裡,足以雙方交戰的海域並不多。別的不用說。只要魏大臨的船隻鋪開,就能將廈門灣給堵死。
對魏大臨來說,簡直是天賜良機。
魏大臨也傳達命令讓附近所有衛所的前來支援。
同樣熊熊大火,在月港點燃。
不過,與泉州城有所不同的,就是月港也是有所防備。有時候,私人行動要比官方行動要快捷的多。
在泉州大火燃起的時候,月港這邊的私商,立即開始準備了,不過東雍將東海清理的太太平,讓這些私商沒有心思爲自己的船隊添加武器裝備。
他們的裝備的火器還都是大明火器,與佛郎機的新銳火器,簡直不能比。
一交戰雙方的差距就顯露出來。
月港商船幾乎被一擊而破,隨後又陷入了亞伯奎熟悉的節奏。不過這一次比上一次多了一個步驟,就是劫掠。
佛郎機人本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們千里迢迢的來到東方,絕對不是爲什麼理想與正義。而是爲銀子,爲了金子。
之前被危機壓制住了,他們不敢造次。但是在澎湖外一戰得勝,在火燒泉州大勝,輕鬆寫意的消滅的永寧衛。
這樣輕輕鬆鬆的勝利,讓佛郎機船上的士卒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們紛紛向上面反應,要求分一杯羹。因爲他們發現他們這一段時間燒掉的貨物,足夠每一個人在歐洲大富翁了。尤其是知道了。他們馬上要離開了大明沿海,回到馬六甲。
所以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之後就沒有這麼繁華地方讓他們搶劫了。
即便亞伯奎作爲總督,也不能完全對抗整個艦隊上下的反對。
亞伯奎只好答應給他們一個時間在岸上劫掠的時間,每一個人只能帶上自己與自己等重的貨物。
亞伯奎看着滿艦上下因爲他的決定一片歡騰。亞伯奎看着因爲積極性大增,一個個做事手腳都麻利起來。每個人都好像打了雞血一般。
但是亞伯奎卻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他板着臉下令道:“一個小時一定要回來,如果不回來的話,就不等他們了。”
現在還沒有人能敢違逆亞伯奎的命令。
這一個小時,整個月港成了人間地域,佛郎機人好像是放開閘門的猛獸,將所有的條例都打破了。
本來因爲大火,變得一片狼藉的月港。慘叫之聲,廝殺之聲,響徹天地之間。
就在佛郎機艦隊在月港肆掠的時候,以月港爲中心,所有戰場都飛一般向月港靠近。因爲沐總兵的親自坐鎮,再加上,羅公公的嚴令,佛郎機艦隊所做的事情,算是犯了衆怒。所以福建上下所有人羣情激奮,向月港涌來。
亞伯奎的預感是對的。
就是因爲這一個小時放縱,佛郎機艦隊失去了所有生機。只是現在亞伯奎也不知道,他只是打開懷錶。仔細看看時間。
聽着滴滴答答的聲音,好像是急促的聲音傳開。在亞伯奎耳朵裡面怎麼聽怎麼急促。他猛地一拍桌子,說道:“讓他們立即回來,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大人,這才半個時辰,是不是?”
“不用說了。”亞伯奎說道:“立即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