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許棟正向朱厚煌彙報的時候,已經有五條船離開了港口,爲首的人就是鄭深。
鄭深在捕魚隊之中表現很好,自己又一心想加入水師。再加上鄭氏很多舊部也在水師之中,朱厚煌想了想就將鄭深調到水師之中了。
固然鄭深是一個人才,也是往水師裡面埋釘子。
朱厚煌信任許棟是一回事情,阻止水師成爲許棟的一言堂是另一回事。
在水師之中,許氏一家獨大。琉球艦隊不用說了,是許棟的自留地,許棟調任東雍,水師本隊成爲了許棟的下屬,許氏的勢力自然延伸過來了。
不過水師本隊戰鬥力最強大,裡面的關係也是複雜的,最大的兩個派系就是許家與福州派,所謂的福州派就是福州三衛出身的軍官。還有就魏家自成一派,魏瑞舟坐鎮南洋艦隊,雖然被摻了很多砂子,不過是保證南洋艦隊不會倒戈,並不妨礙魏瑞舟的權力。
還有一個小派系,就是鄭氏派系。
鄭深倒黴的老爹作爲東雍第一個戰死的高官,被朱厚煌致以哀榮。但是人死了就是死了,即便哀榮再盛,也是一個死人。
故而在軍中鄭氏的影響力急速下降,很多鄭家舊部都與鄭家疏離了,似乎努力想拜託鄭氏的標籤,貼上其他的標籤。
鄭氏之中又誰都不服誰,再這樣下去,許氏就將鄭氏這個小派系給吞併了。
對於朱厚煌來說,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於是有了鄭深調進水師之中的決策。
鄭深在捕魚隊之中,掌管數百艘漁船。也算是有些實權,所以一調進來,就成爲實權將領,統率這五艘船。
不過這五艘船並不都是大福船。有三艘大船兩艘小船,是因爲他們是來到古晉之後,再次編組,將南洋艦隊與東雍本隊重新編組,大船與大船編在一起,小船則以各種不同的功能補充到不同的編隊之中。
而鄭深所管轄的就是一支前哨船隊,他本來就該出去探測海況。正準備出發,出了這樣的事情,以至於提前出發了。
風帆鼓滿,不過半個時辰,鄭深就看到了西邊海面之上,有隱隱約約的黑點,就知道是敵人來了。
不過海上作戰的節奏並不快,看到船影與交手還要差一段時間,甚至如果對手掉頭就走,很可能是白跑一趟。
“大人,我們遇見敵人了。”託梅說道。
亞伯奎擡起望遠鏡看着遠方的船隻,說道:“這不是專門作戰的船隻,雖然是體型很大,但是更適合作爲貨船,而不是戰船。”
亞伯奎想要消滅東雍艦隊,但是他非常謹慎,不親眼看一看東雍艦隊的戰鬥力,是不放心的,所以纔有今日的出行,早在達都角,發現達都角的烽煙的時候,他們就知道已經被發現了。不過亞伯奎,等的就是對手過來。
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等到了敵人過來。
這個速度,在這個時代已經不算慢了。
託梅說道:“大人,你要小心,他們的船隻不行,但是火炮的數量不少。不容小窺。”
亞伯奎說道:“我帶來的是整個東方艦隊的精銳,如果連他們也戰勝不了這些大明人,那麼我什麼也不會說,掉頭就走,與大明人簽訂停戰協議。不過,在我看來,他們這些蹩腳貨船,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
佛郎機艦隊並沒有閉戰,反而迎了上去,不過一會功夫雙方的船隻就接近。
亞伯奎忽然下命令掉頭,本來從西向東行駛的船隻,頓時調頭向北行駛了。鄭深皺眉一時間不知道對方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不過鄭深還是原路從東方向西方衝了過去。
雙方在接近射程之後,瞬間開火。
追在最前的兩艘戰艦,是廣船,比起鄭深座船小了一口,一接火就被打了一個當頭炮。
一聲接着一聲的炮響,火藥將彈丸一個個接着一個的打了出去,這些炮彈都是實心彈,準頭也不怎麼好,但是佛郎機船全部下了火門,露出雙層甲板,上下甲板加起來一共有近二十門火炮,都是佛郎機快炮,發射速度極快。
雙方的火炮的都是同一類型的火炮,甚至雍軍的火炮質量還要比佛郎機火炮質量要好一點,但是數量上的差距,讓雍軍一下子吃了個悶虧。
衝在最前面的快船,快則快矣。但是整個船上只不過裝十幾門佛郎機炮,不是不能裝,而是沒地方裝了。
就如同亞伯奎說的那樣,中國的戰艦其實更適合當貨船,而不是戰艦,這樣的說話,有一點偏頗,但並不是沒有道理。
用火炮當水戰的主力武器,是這個時代水戰的新變革,大明顯然是沒有做好準備。即便是朱厚煌增加了火炮數量,提高的火炮威力。但是雍軍的戰船還是沒能適應火炮時代的新變化。
再加上船隻體型上的差異,所以才一個照面就被打得很慘。
船舷之上密密麻麻的砸出十幾個大洞,咕咕嘟嘟的向裡面灌水。甲板上也被佛郎機炮砸了不上大洞,更是將十幾個人硬生生的砸成一團爛泥。可謂慘不忍睹。
一般來說木頭自然帶有浮力,再加上所有船隻都內部釘了水密艙,故而抗沉性極強,被一這一輪猛打,只不過是吃水線微微下沉了一點而已。看上去離沉還差好一段距離。
但是戰鬥力卻已經失去的七七八八了。
任何時候人都是戰爭的核心要素,古代如此,現代也是如此,這一輪猛砸,將第一艘船上的砸死好幾十人,整個船隻上面纔多少人,一下去折了大半,哪裡還有什麼戰鬥力。
船長也一下子被打懵了。他看着滿船鮮血淋漓,斷手斷腳一甲板都是,死了倒也好,一了白了,也沒有什麼痛苦了。但是被炮彈砸下手腳的,卻在不住的掙扎。但是這樣的創傷在古代根本就是沒救的。他們要麼活生生的疼死,不過大多都是失血過多而死。
所有人都藏在角落之中,不敢露頭,連一反擊都不敢了,就是因爲剛剛一枚炮彈正好打中了一門火炮,將火炮橫推而出,火炮硬生生的將周圍的人給砸出去,這些人無不骨斷筋折。比炮彈砸中還慘。
船長不知道從哪裡來到 勇氣站起來大聲喊道:“轉舵,轉舵,向南轉舵。”
佛郎機船隊正在向北轉舵,所以只有向南轉舵,才能躲過佛郎機人的火炮。
只是這哪裡來得及啊。
卻見一枚炮彈呼嘯而過,在船長耳邊穿過,重重的砸在桅杆之上。船長這才後知後覺的長出一口氣,冷汗好像是洗澡一樣冒了出去,瞬間大汗淋漓。
不過船長高興的太早了一點。
只聽見吱吱的聲音傳了出來,好像有尖銳的東西在摩擦。
船長回頭一看卻,卻見桅杆之上裂開了大大縫隙,此刻正向他倒了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船長根本來不及躲,就被桅杆重重的砸了下去,瞬間腦漿迸出,一條小命嗚呼哀哉了。
帆布從天而降,幾乎將整個甲板之上給覆蓋住了。所有人都覺得,好像是被人當頭砸上一棒一樣,就給蓋在帆布下面了。一時間爭奪不出來,船上僅有一點戰鬥力,有死死的壓在帆布下面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這一艘船本來有三根桅杆,本砸中的是中間一根,這一根斷掉,一下子影響受風的力量與角度,本來向西航行的船,瞬間一頓東南方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