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登庸自然是萬萬不想聽到的。他立即命令下去,擂鼓擂鼓。
“咚咚”急促的鼓聲響起來。不是一個地方響起來,而是從高臺上的兩面戰鼓之外,整個莫軍陣營之中所有的戰鼓全部響起來。
一時間所有人只能聽見驚天動地的鼓聲,聽不到其他聲音了。連在城頭喊話的人都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了。
莫登庸見鼓聲壓制住城頭上的聲音,乾脆一揮手。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雙方列陣而戰的距離相對的於城牆都遠了一些。
大約在城牆外數百步,不過,雍軍比較靠近的城牆,想發揮出倚城而戰的優勢。
但是莫登庸不是傻瓜,他纔不會那麼靠近城牆的,他北邊的城牆,就是被皇宮控制的城牆。
升龍府的皇城在西南角,西南角的城牆都被莫軍控制着。
城下雙方還沒有正是接戰。
朱厚煌就聽見城中一聲爆鳴,是火藥武器爆炸的聲音。朱厚煌知道城中也開始戰鬥了。不過立即將這個想法拋到腦後。因爲他沒有時間去問城內情況如何。
就在敵人大舉衝上來的時候,朱厚煌這邊也在忙碌着。
在一排長槍兵的後面。很多人在忙碌着,一輛輛炮車剛剛停了下來,此刻正在想辦法固定火炮。
火炮並不是說一上來就能發射的,必須固定好才能發射,否則一炮射出,炮彈先不知道打到什麼地方了,炮身向後蕩去,如果撞到了人,簡直是有死無生。
一羣人在忙活着,將炮車固定在地面之上。
此刻的前陣指揮是俞大猷,而朱厚煌將吳明調到了自己身邊,這樣做的意圖,就是將整個戰陣的交付給俞大猷來指揮了。
俞大猷站在兩軍陣前,他前面再也沒有任何,只能看見正在緩慢走過來的敵軍。安南連年戰亂,而且莫軍剛剛南征回來,衣着打扮多是暗色調,讓人看了,有一種壓抑的感覺。
俞大猷默默的計算着他們彼此之間的距離。
到了百步左右,俞大猷一聲令下道:“撤。”
陣前撤軍,是極其考驗將軍能力,與士卒的素質的行動。如果軍隊素質不行,萬萬不能採取這樣的行動,只會撤軍不成,變成了潰逃。
莫軍見到,雍軍居然撤退了,陣前指揮官下意思下了決定,這是一個機會,追。
隊形頓時散開,隨着一聲令下,莫軍狂潮一般衝了過來。
俞大猷臉色冷冷的站在原地。看着敵人衝過來,根本沒有動,但是他身後的士卒已經整整的撤退了幾十步,幾乎將俞大猷留敵人面前。
俞大猷感覺差不多了,立即大步回去,一邊向回跑,一邊下令道:“開炮。”
其實大軍本就沒有站滿,只不過是陣前幾列與主陣拉開了距離。這次撤退,迴歸原位。而將大炮留在陣前。
這些大炮清一色的佛郎機炮,都帶足了十個子統。這些子統全部裝滿了,一個火盆在一邊燃燒着,一個個人拿着燒紅的鐵籤,插在火門之上。
通紅的鐵棍捅破了火藥包,火藥瞬間爆炸,強烈爆破能力,將鐵彈推了出去,這枚鐵彈,重重的砸進了莫軍的人羣之中。
在火炮的發射的時候,所有炮手都猛地退了一步。
不得不說,佛郎機火炮有其固有的缺陷。就是氣密性不強,每一次發射都從縫隙之中噴射炙熱的氣體。如果退的不及時,很可能就被炙熱的氣體燙傷。
這種氣密性不嚴的缺點,限制了佛郎機火炮的射程,也給使用者帶來麻煩。不過也有很大的好處,這個好處就是射速的優勢。
就在硝煙而沒有散去的時候。
一個炮手身穿狠狠的皮革衣物,一把抓住了子統,將子統拿了出來。換一個子統塞進去,迅速發射出去。
另外有人將子統丟進水中,炙熱的子統與水接觸,冒出了滾滾的白煙,然後迅速的將子統拿出來,並清理子統,再次填裝火藥。
火炮的轟鳴之聲,再次響起。或者說從來就沒有停息過。一聲接着一聲,硝煙的味道瀰漫開來,所有人都不去看敵人,不去看自己人,只看着火炮,拼命的填裝火炮。
看着敵人人是俞大猷。
俞大遒此刻站在兩人的肩膀之上。極目遠往,掠過層層的硝煙,看到莫軍的戰陣。
一枚枚炮彈砸進人莫軍之中,將軍陣之中砸出一個又一個血肉衚衕,在短短几分鐘之內,每一門火炮都射出了十幾發炮彈。總共上千發炮彈砸了出去。
幾分種內發射千餘枚炮彈,即便是這些炮彈,不能爆炸,不過是一些鐵疙瘩。但是即便是這樣,也是不莫軍能夠承受的。
莫軍即便是有七萬之重,但是他們前鋒卻遭遇到這個時代最猛烈的炮火。一下子將他們給打懵了。
所有人都傻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了,他他們從來沒有進過這樣的局面,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樣的局面。
俞大猷立即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他大聲說道:“火炮停止射擊,刀盾手,出擊。”
其實火炮不停止射擊,也不行了。
佛郎機炮的射速全靠子統,此刻子統已經供應不上了。必須暫停一段時間。
刀盾手立即衝了。刀盾手饒過火炮的炮位。將盾牌扣在一起,就好像是面牆壁一樣,平推了過去。
靠近敵人之後,一個個手-榴彈扔了出去。
“轟”的一聲,爆炸之聲。
一聲爆炸開始,一連串爆炸之聲,是擊潰敵軍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知道誰先開始逃走,反正整個莫軍前鋒都開始崩潰了。
俞大猷冷靜的說道:“長槍手,槍放平。”
長槍的確很長,有三米多長。聽着俞大猷的命令,長槍手繞過了炮位。刀盾手也爲長槍手留出位置。
一排排長槍手,猛地衝出,大聲吶喊着,將手中長槍向逃跑的莫軍刺去。
第一排長槍猛地從後面一人身上刺進去,一連刺穿數人之後。這才微微停頓,鬆了一口氣。
第二排長槍手從第一排長槍手身邊越過,再猛地一排刺了過去。
然後是第三排長槍手刺進去,如此往復。
三排長槍彼此之間配合默契,如果在現在看來,似乎在表演大型體操項目一樣,刀盾手,長槍手,炮手,彼此之間的位置都經過精密的計算,能發揮出彼此的威力,又能不互相影響。這就是陣法的威力。
這個陣型朱厚煌演練過好多次了,就是爲了發揮出火炮的威力,發揮出手-榴彈的威力。將火炮與手榴-彈當成決定勝負的關鍵。
莫登庸臉色鐵青。
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戰鬥一開始,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預計對付實力強大,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實力強大到如此地步,簡直是不可相信。
不過現在不是可不可相信的問題。而是怎麼處理面前面臨的問題。
莫登庸絕對不允許潰兵反過來撞擊自己軍陣。莫登庸說道:“潰兵闖陣者,格殺勿論。”
命令通過旗語傳遞出去。
一時箭矢如雨,密密麻麻的箭矢向潰兵射了過去。
軍陣列陣的時候,都留有通道。無數弓箭封鎖住了通道。還有無數火箭也點燃,火箭發簌簌的聲音。
一時間慘叫連連。這些人沒有死在敵人的手裡面,反而死在了自己讓人手中,這不分敵我的發射,讓俞大猷大吃一驚,暗道:“莫登庸的決斷好快,不愧是打老戰的將軍,戰陣經驗豐富。”
俞大猷立即敲響了鳴金之聲,隨着叮叮噹噹的鳴金之聲。戰事暫時告以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