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聽朱厚煌如此說,激動無比,正色道:“殿下,臣即便是拼死也會攻下峴港,繞道海雲關北,與殿下在海雲關內會師。”
朱厚煌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拍了拍汪直的肩膀。
汪直起身離去。朱厚煌也要去前面督戰了。
不過朱厚煌真將勝負繫於汪直一身,答案是當然不是了。
這個時代分兵之後,就好像是扔出的石頭,誰知道會砸到誰頭上,還是會砸到誰家的玻璃。朱厚煌對此完全沒有把握,他纔不會將事情寄託在他完全沒有把握的事情之上。
所以汪直只是他放出了備用手段而已,他注意力還是放在了現在強攻海雲關之上。
海雲關前,本來不大空地,此刻被占城兵都擠慢了。
李良欽帶着人就站在陣前,給每一個要上陣占城士卒塞一錠銀子。不過一會兒,數千士卒已經站準備進攻的位置上。
朱厚煌不是不想再派出更多的人了,而是因爲空間有限,只能擺出這麼多人出來。
銀子是最好的興奮劑。占城底層士卒與漢人語言不同,但是銀子就是最好的溝通方式。
“咚咚咚”的進軍鼓敲響,在銀子的鼓舞之下,所有占城士卒都士氣高昂衝了上去。
“轟轟轟。”火炮之聲響起來。
火炮壓制城頭,無數長梯向城頭上搭上去。
這裡限制太多了。很多大型攻城器械都用不了,即便是能用,也運不上來。只能用最簡單的長梯蟻附了。當然也是傷亡最大的。
等占城士卒靠近關城之中,火炮停止了,不想再做誤傷了。
不過,火炮停止轟擊,並不是說朱厚煌沒有其他掩護了。
俞大猷大手一揮,彎弓一射,一根長箭釘死城牆上一人。不一會兒,無數弓箭跟着俞大猷這一箭,射了出去,覆蓋城頭。
不過弓箭再怎麼厲害,也不能壓制城頭。
等占城兵一靠近城牆,城頭上安南士卒好像一下子全部冒出來,一時間箭如雨下,滾石擂木紛紛而落。一時間整個戰場之上的慘叫之聲壓制了其他聲音。
一時間,這裡就進入慘烈的交戰之中。
朱厚煌目光囧囧,看着戰場之上。俞大猷將士卒分爲幾批,紛紛向城頭拋射。火炮也時不時的抽冷子想城頭上發射一輪。
在這樣激烈的戰鬥,一直持續了一個時辰左右。
任何冷兵器時代戰鬥都是體力活,他們持續一個時辰的戰鬥之後,他們就堅持不了。朱厚煌見狀,說道:“將他們撤下來,下一批上。”
朱厚煌早已將佔城兵以五千人爲一批,輪番進攻。朱厚煌準備日夜不停,準備一口氣將海雲關給攻下來。
在朱厚煌的命令之下,一批又一批的輪換,每一批輪換的上陣之前,都先領一筆銀子,不過所謂有命拿,沒命花就是。
從攻城到日落時分,朱厚煌一共更換了五批士卒,整個海雲關之下,屍橫遍野,從海雲關下一直到兩軍陣前,都是屍體。
朱厚煌本來看占城兵的素質,讓他們連夜進攻,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朱厚煌只能收兵,不過,朱厚煌也不甘心這樣做。忽然想道:“吳明。”
吳明說道:“臣在。”
朱厚煌說道:“今夜就交給了,你部就在城下騷擾城頭,要讓他日夜不得安寧。”
吳明說道:“是。”
朱厚煌看了看日頭,說道:“收兵。”
叮叮噹噹的鳴金之聲就傳來。
占城兵都開始回撤了。不過回撤之後,在占城兵回撤之後,吳明就可是行動了。不過吳明的行動要比占城兵有章法多了,他們乘着夕陽的光幕數十人一小陣,數百人一大陣,一面面盾牌接合在一起,就好像一大面牆壁一樣。然後有弓手在後面支援。整個人軍隊好像是一體一樣。
不過,朱厚煌命令吳明是牽制騷擾,所以他們也沒有硬拼的意思,只是在城下列陣,時不時的攻上一陣,見有反應就立即退回來。
吳明別的事情沒有,但是謹慎兩字卻做的很到位。吳明打了十二分精神。在城頭下戒備,爲了以防萬一,一刻也不敢停留。
朱厚煌收兵回營之後。朱厚煌本來想回到中軍營中。忽然想到了什麼,說道:“去傷兵營。”
“殿下。占城軍中,並沒有專門的傷兵營。”
“怎麼回事?”朱厚煌問道:“他們的傷兵怎麼處理?”
“殿下,他們的傷兵根本不做醫治,任他們自生自滅。”
“什麼?”朱厚煌從侍衛這裡聽到這個消息,簡直是不敢相信。
朱厚煌說道:“將所有傷兵都聚集在中軍營之中。孤讓醫師親自醫治。”
朱厚煌的命令下來,占城軍中所有傷員都移到中軍營之中。好傢伙,一下子有數千人之多。密密麻麻的將整個中軍營都填滿了。
朱厚煌立即讓他的身邊醫師團體來治療傷兵。
“殿下,這麼多人根本忙不過來。”沈醫師說道。
所謂的沈醫師是薛神醫的弟子,朱厚煌做爲一國之主,即便他不在意,他身邊的也會安排妥當,雖然比不上現代,但是朱厚煌決計享受到最好的醫療待遇。
朱厚煌也知道即便是這樣,他身邊的醫生也不過十幾個而已。
而想用這十幾個人醫生治療幾千傷員,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朱厚煌說道:“將傷員分類,分爲輕傷,重傷,還有極重傷。”朱厚煌長出一口氣,說道:“輕傷就讓他們自己包紮。重傷你們處理,而那一種極重的傷勢。”朱厚煌微微一頓,說道:“給他們一個痛快吧。”
醫療資源永遠是有限,如何用有限的醫療資源創造出最大的利益。這是兵家所想,。雖然殘酷,但是卻很現實。
沈醫生說道:“臣知道了。”
朱厚煌緩緩的閉上眼睛,再次睜開,說道:“孤去看看傷員。”
沈醫生有些猶豫的說道:“殿下還是不要去了吧,實在是有辱殿下試聽。”
朱厚煌苦笑道:“命令都是孤下的,孤連看看後果的勇氣都沒有了嗎?”
朱厚煌可以權衡利弊,做出最有利於勝利的決定,但是他並非冷血之人,心中未嘗沒有惻隱之心。而且朱厚煌打仗這麼長時間,也第一次遇見傷亡如此之大戰事。
不管是朱厚煌與蒙古人征戰,還是安慶守城戰,傷亡雖然有的,但是還是不不上如今殺人盈野的局面。
朱厚煌心中暗道:“回去之後,一定要建立軍醫體系。”
不過軍醫體系並不是朱厚煌不想建立,而是培養一名醫生的成本太高,一時間朱厚煌從哪裡找這麼多醫生啊?其實朱厚煌已經在做了,讓薛神醫到了東雍之後,收了很多弟子,但是這離這些弟子出師,也不知道要多少年的。
朱厚煌想着想着,就來到了傷兵營。還沒有進去,心中就有一分後悔了。因爲傷兵營慘叫之聲傳了出來。低低的呻吟之聲好像是魔鬼的低吟,猛地一聲高昂慘叫之聲,就好像惡鬼的嘶吼。而但這些聲音混合在一起的時候,更是讓人不忍去聽。
如果世界上有一個地方是魔鬼的話,那麼魔鬼就在這個地方,如果有一地方是地獄的,那麼這裡就一定是地獄。
朱厚煌在進入傷兵營之中,就已經確信自己是來到了地獄之中。
帳篷之中的基調是血紅色的,到處都一個個痛苦的不能忍受的傷員。有人痛的滿地打滾,有的痛的大聲呼喊,有的人痛的渾身繃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