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丈二十丈的距離口內,雍國艦隊的火力最強。但是這個距離內寧王艦隊的火器也不是毫無效果的,就好像是兩個撞在一起的刺蝟。刺痛別人的同時,要先承受別人的刺傷。
寧王軍畢竟不是久經訓練的水軍。傷亡一大,立即承受不住。好像野獸一樣吃不住勁,鬆開了嘴。
朱厚煌見目的到達,也不再攻擊,立即向下流撤退。他看着後面黑壓壓的一片船隻,深吸一囗氣,說道:“今日是孤輕敵了。“
他小看了寧王水師,也高看了自己。
寧王水師雖然業餘,但是有兩大優勢,第一人多勢衆。不要小看人多,在機槍出現之前。人多戰勝人少,還是普遍真理。
第二是,適應長江水文。不要看雍國水師,船堅炮利,但是有一個致命缺陷。就是不適應長江長文。
此刻的朱厚煌忽然想起,當時經典的一戰,就是賈似道率領南京最後十三萬精銳,與伯顏一戰。在那一戰中,賈似道的座船也因爲隔淺,被元軍俘獲。也是在這一帶。
“殿下,“吳鳳儀面帶難色說道。
“舅舅有什麼事嗎?“朱厚煌看吳鳳儀的臉色,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鄭路鄭將軍,剛剛中流矢身亡。“吳鳳儀低聲說道。
鄭路的品階稱不得將軍,不過死則爲大,吳鳳儀高稱了一聲。
“什麼?“這個消息對朱厚煌來說,簡直是當頭一棒。並不是鄭路與朱厚煌之間有多麼深厚的感情,而是雍國水師實在乏人。
鄭路從草莽之中脫穎而出,不管有怎麼樣的毛病,但的確是一個能獨當一面的人才,這樣的人才對朱厚煌來說,每一個人都是寶貴的。
朱厚煌緩了緩精神道:“讓各船長上報傷亡人數。“
不過一會,傷亡數字出來了,五桅福船上並沒有什麼損失,只有幾個倒黴蛋,被流箭射死了。
只是幾艘三桅福船上的傷亡就多了,匆匆一算有百餘人出頭。
這百餘人看起來不多,但是朱厚煌整個艦隊有多少人。親軍一千餘人,個個是戰兵,而水師之中,水手,跳幫的戰兵,火炮手,等等每一艘船,都有百餘人,只是五桅福船人多一點,三桅福船人少一點。加起來也有二千多,近三千人。
而百餘人的損失,對寧王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對雍王朱厚煌來說,就必須考慮這樣的仗能打幾次?
今日一戰不過是前哨戰,真正的惡戰還在後面的。損失必將翻倍,這樣大的損失,對朱厚煌來說,是否承受得起。
就在朱厚煌考慮這一戰的利弊得失。寧王也在做戰後總結。
“啪“的一聲,一個精緻的茶碗就砸在地上,碎片滿地飛濺。“這就是戰艦千艘,所向無敵?區區不足二十艘船都留不下來,還弄得傷亡慘重?“寧王臉色鐵青。
他得到傷亡人數比朱厚煌晚些,沒有別的原因。就是因爲寧王傷亡太多了。這戰,船隻大多隻是受損,但是人員傷亡卻太慘重,有十幾條船被打成空殼,船還在但人幾乎上死光了,粗粗一統計,傷亡人數己經超過千人大關,向二千人衝了過去。
這樣的傷亡,寧王還不放在心上。只是讓對方在數萬大軍面前來去自如。太折他的面子了,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寧王大發雷霆,下面都瑟瑟發抖,不敢胡亂說話。
“對面領軍是誰?有多少兵力?誰知道?“寧王繼續發問。
還是沒有人能回答,這也正常,東雍遠在海外,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另一個世界,並不關注,朱厚煌千里來援,連安慶城都沒有進,就來大戰。很多消息都沒來得及向後方傳達,自然造成了消息不通的狀態。
“若盧卿在此,定然不會讓孤如此。“寧王長嘆道。
“報,盧大人回營。“
寧王聞言大喜道:″傳。“
一會工夫,盧孔章就入帳道:“臣盧孔章見過主公。“
“孔章來得正好,孤正有事要問你。“寧王說道。
“可是新來之將是誰?“盧孔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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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孔章知孤,來將是何人?“寧王正色問道。
“正是主公親戚,雍王殿下。“盧孔章說道。
“是雍王。“寧王皺起眉頭,隨即展眉道:“果然之中麒麟兒。“
“雍王果然不同凡響,臣以流言,使得安慶知府不敢接納雍王殿下,本想死雍王殿下困居城外,等主攻大軍一到,將其一網成擒。就是沒想到雍王一生虎膽,敢以輕舟犯陣。臣先前以主公使者的身傷拜會雍王殿下,雍王殿下本想拿臣向正德請功,卻沒有想到被陳桃了。此刻,安慶內外,早已傳遍兩王密謀,共取天下。“
″好一個,兩王密謀共取天下。“寧王笑道:″如此一來,孤要得一員大將了。“
依然是昨夜的地方,只是停泊的船隻少了艘。
“殿下,昨夜又有三名重傷員捱不過了。“吳鳳儀來到朱厚煌身邊說道。
“孤知道了。“朱厚煌滿懷怒火冷冰冰的說道。
這怒火是衝自己的,也是衝着別人的。
朱厚煌恨自己思考不周,他從大員出發的時候,滿心想着如何討正德歡喜,以爲過來不過是做做樣子,卻沒有想到下車伊始,就面臨一場惡戰。到了現在才發現,原來帶得醫生根本不足。除卻自己隨身的郎中外,居然一個沒有。
又恨自已,輕易中了別人的套了。他剛剛從戰場上退下來硝煙未淨,就被伍文定氣着。伍文定要求朱厚煌,交出寧王使者。
寧王使者之事,在朱厚煌這邊是絕密,再加上人都在船上,相對封閉。想傳謠言都沒地方傳去。即便是錦衣衛埋在朱厚煌身邊的釘子,也不能將消息傳遞出去。排除所有可能,真相只有一個。
那就是寧王那邊故意放出的謠言。傳什麼兩王密謀,共取天下。讓安慶知府伍文定對朱厚煌更加不信任了。
現在朱厚煌向安慶求取醫生。都不順利。什麼酒肉之類都變沒有了。
古代戰場人,損失最多的並不是戰場上的陣亡,而是傷員,幾乎受傷的人與死了的一樣。死了倒也痛快,就怕死不了,受了百般傷病折磨。最後還免不了一死。
面對傷員的傷勢,朱厚煌什麼也做不了,難免心急如焚。卻只能坐視。
忽然,有人來道吳鳳儀的身邊,低聲說了一些什麼,吳鳳儀立即向朱厚煌說道:“殿下,南京方面來人,說要見殿下。”
朱厚煌淡淡說道:“帶過來。”
“奴婢見過雍王殿下。”來人是一個太監,似乎見過朱厚煌,一見朱厚煌,二話不說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行禮。
朱厚煌看着他覺得有一點眼熟,問道:“起來吧。你是?”
“奴婢是衛公公身邊的人,去年衛公公突發疾病去了。邱公公見奴婢機靈,特地提攜奴婢,現在奴婢在邱公公身邊伺候。”小太監說道。
邱聚這個人名一跳進朱厚煌的耳朵裡面,朱厚煌一下子鄭重起來,因爲邱聚是正德身邊的貼身太監。
邱聚在正德身邊多年,從來不做無謂的事情,所以這個小太監不是邱聚派來的,只能是正德派來。
“你這個過來,是傳達陛下旨意。”小太監說道。
朱厚煌立即對左右說道:“快準備香案,接旨。”
接旨有一套禮儀,朱厚煌見正德說話都沒有這麼麻煩,但是此刻卻怠慢不得,只好遵守。不一會準備停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