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艘大船在大員靠岸了。這十艘船全部是五桅船,比許棟水師之中的船隻大了不知道多少,而且許棟水師之中的船隻,大部分都是經年所用,雖然修補的很好,但畢竟不是新船,哪裡比得上這十艘大船。全部是官造廠所錯,朱厚煌也用足了銀子,上好的木材從來沒有一點節省的地方。這十艘嶄新的大船,讓所有人看得眼饞。
朱厚煌看着這十艘大船,雖然這船隻比起後世動則數萬噸的大船相比,要小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朱厚煌估摸,最少也有幾百噸的排水量啊。
“也不小了,當年共和國剛剛成立的時候,船隻也就這麼大。”朱厚煌也不知道是惡趣味,還是自己安慰自己。
他登上船隻,問道:“趙老,這船隻怎麼樣啊?”
朱厚煌不懂這裡面的門道,但是他身邊有懂的人啊。
這位趙老就是朱厚煌當初從清江浦帶走的造船專家。不要看他老態龍鍾的樣子,但是在造船上面,他卻相當自負,
趙老微微眯着眼睛,順着船舷走了一圈,然後又下船艙走了有圈,說道:“還可以,只是造船的人習慣了造商船,對戰船不知道該怎麼造了,有一點小問題。”
朱厚煌問道:“哦,不知道是什麼問題。”
趙老說道:“福船的造法是,先豎龍骨,然後再搭肋骨,訂隔艙板,完成船的框架,然後再釘船底殼板。然後再搭房,釘船桅,舵等等,都要做油灰塗縫,上漆。這艘船,就算完成了,其實造船都是這樣,大同小異而已。福州那邊也是造船的老把式。沒有偷工減料的地方,也寫細節也做得很好。只是他們忘記了這是要造戰船。”
朱厚煌問道:“此言何來?”
趙老說道:“殿下,你看,這船舷上雖然留下了炮位,但是還不少,但是他卻沒有注意到火炮的重量。尤其殿下想要的還是大炮,並不是虎蹲炮,等小炮。我注意到他留下二十多個炮位,但是這二十多門大炮加起來,要有多重,最少也要有數萬斤重,這樣一來,這船就不穩了。”
朱厚煌一拍船舷說道:“是重心問題。”
趙老一拍腦門說道:“對,殿下說過這個,就是重心問題。”
趙老對朱厚煌很尊敬,並不是僅僅因爲朱厚煌是雍王。還是因爲朱厚煌再造船上,給了趙老很多指點,比如剛剛說的重心問題,趙老雖然經驗豐富,已經察覺到這有一點了,但是從來沒有提煉總結過。
朱厚煌眉頭微微皺起來,心中暗道失策。
他在東雍這麼多事情,自然不能去福建盯着造船師傅。而且他就算是去盯着又有什麼用處啊?
雖然這船隻並不是如同飛機有樣,任何地方動上一點,整個都要全部重新設計了。但是造船也是也個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活計。朱厚煌也沒有這個閒功夫,去一點一點的推敲船隻該怎麼樣造。這不是他該做的事情。
“只能一點一點的修改了。”朱厚煌心中暗自安慰自己,說道:“反正,現在西方應該還沒有,那一種有三層甲板,數百門重炮的戰艦。時間還來得及。”
朱厚煌平穩一下心神,問道:“這船隻到底能裝多少門炮?能給個估計嗎?”
趙老思忖一會兒,說道:“裝六到八門應該沒有問題,不過這只是一個估計而已,準確的也要見了火炮才能確定。”
朱厚煌想來也是,轉身問吳行之說道:“這是少船,以每艘船八門火炮還計算,需要八十門火炮,錢夠用嗎?能買過來嗎?”
吳行之臉色立即煞白,說道:“殿下,絕對不能。絕對不可能的。”
朱厚煌有些疑惑的說道:“怎麼錢不夠嗎?”他記得,自從楊慎來了之後,南洋航道的利益,與澎湖海關的收入,這兩邊的收入加起來,每個月都有數萬兩的收入。
這已經不少了,再加上糧食直接從南洋採購,雖然一直有移民從大陸過來,但是除卻王守仁平叛送來的俘虜之外,其餘都是細水長流。用不了這麼多銀子安置。再加上,大員城的建設已經接近尾聲了,大致輪廓有了之後。楊慎將收尾的工作都留給了大員縣。澎湖更不用說了,也有大把的結餘。
這樣一來,吳行之手裡面應該有大把的結餘纔是啊。
吳行之說道:“並不是戶司沒有錢了,而是有錢也賣不到。”
朱厚煌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吳行之說道:“國朝火器,一般來說小型火器要多少有多少,但是殿下想要的這種發貢炮。卻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朱厚煌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吳行之說道:“楊大人說過,如火統,碗口統,這些火器,每年北京就能造出數以千記。殿下只要想要,就能買過來,只是像將軍炮,發貢炮,這樣大炮,動則千斤之重,每一造一炮,都要用泥範。耗日日久,一門炮需要好幾個月才能造出來。而且,南方衛所荒廢,現在能鑄炮的人才都在北方,八十門火炮,恐怕只有拆了南京城頭的大炮,才能湊出來。再者這樣的大炮,每一門都要萬兩銀子。八十門大炮,至少需要五十萬兩銀子,咱們一時間,拿不出這麼多銀子啊?”
吳行之還有一點沒有說,殿下要這麼多大炮不怕觸及北京那一位但是神經嗎?
朱厚煌卻沒有想那麼多,卻對五十萬兩的天文數字感到頭疼。越有錢,越覺得錢不夠用。
朱厚煌以爲自己有數萬兩的收入,已經足夠他發展一段時間了,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不過幾個月的功夫,就覺得錢不夠用。
“不能這樣花錢。”朱厚煌立即想到。“鑄炮並不是難事,我記得清朝的時候,有一種鐵範鑄炮法,成本能壓制下來。不過即便是這樣,也需要大量的鐵料。如此一來,我征服東雍的順序就要改變了。”
朱厚煌本想從南到北,將整個臺灣打通。但是此刻爲了鐵,大量的鐵,朱厚煌決定先取臺北,再回來計較大肚王國。
他模糊的記憶之中,還能記得,臺南雖然先開發,但是不過是臺灣的農業基地,臺灣的工業基地在臺北,因爲臺北,有煤鐵。甚至黃金。
東雍的持續發展,鐵料已經成爲東雍從大陸採買的重要物資了。甚至隨着東雍的採買,鐵料的價格,水漲船高,連從來不敢管朱厚煌的羅侖也來信勸說朱厚煌少採買一點鐵料。
雖然朱厚煌不覺得自己採買的那一點鐵料,能將將整個南方的鐵價推起來,不過羅侖說了,自然也要做做樣子。
“看來事不宜遲了。”朱厚煌下定決心。也無心再看船隻了,卻聽見身後的腳步之聲,卻見一個人從碼頭上了船。來到朱厚煌身邊轟然跪下來,說道:“臣,水師統領許棟見過殿下。”
朱厚煌說道:“許卿免禮。你看這船怎麼樣?”
許棟跑海出身,也只有置身在反覆能毀滅天地的風浪之中,才知道一艘好船,到底有多重要。跑海的人都視船隻如生命。許棟一上來,眼睛珠子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四處亂看,好像想將整個船隻都深深的鑲嵌進自己的眼睛珠子裡面。聽了朱厚煌的問話,立即說道:“殿下,這船不錯,比西洋人的船隻,只好不壞。”
“是嗎?”朱厚煌說道:“既然如此,你就要做一個選擇了。是要這樣的船,還是要你之前的那些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