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匆匆忙忙的,幾乎不給唐寅安排事務的時間,好在吳行之是唐寅的親密助手,唐寅要做的事情,吳行之全部知道。不需要特別的交代。
吳鳳儀將唐寅拉到船上,才問道:“唐大人,這次我們要請誰?”
唐寅說道:“我家鄉有一位神醫,叫做薛已。”
“可是南京太醫院使薛神醫。”吳鳳儀問道。
“正是。”唐寅說道。“怎麼吳大人也知道這位薛神醫啊?”
“怎麼能不知道啊?”吳鳳儀說道:“這爲薛神醫一直在北京太醫院,是整個太醫院的定海神針,一旦有疑難雜症都要請薛神醫。只是薛神醫一直是一個官迷,怎麼現在回鄉了?”
唐寅嘆息一聲說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薛家世代行醫,薛老一心改換門庭,變成官宦人家,所以努力到了北京太醫院,在北京太醫院委曲求全了大半輩子,前一陣子不知道因爲一件什麼事情,與北京太醫院使鬧翻了,乾脆回家了。不過聽說也因爲這一件事情,積鬱於心,脾氣不大好,這一次恐怕不大好請啊。”
吳鳳儀冷笑一聲,按着腰間的繡春刀,說道:“沒關係,只有我們誠意做足,想來足以打動薛神醫。”心中卻暗道:“沒有我錦衣衛請不到的人。”
朱厚煌的病讓吳鳳儀心急如焚,他內心既自責又擔心,自責自己不應該跑一趟南洋,擔心如果朱厚煌撐不過這一關,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向他姐姐交代。他姐姐只有這一根獨苗,一旦出了什麼事情,恐怕他姐姐連死的心都有了。他早已下定決心,薛已聽話還好,如果不聽好,就怪不得他出手狠毒了。
連夜行船,不過一兩日功夫就在杭州登陸了。
吳鳳儀以錦衣衛的身份,在當地錦衣衛千戶所調劑馬匹,與唐寅一路快馬加鞭,找了薛家。只是登門一問,卻聽說薛神醫並沒有在家中,而是到鄉下行醫了。
吳鳳儀聽說之後,二話不說,就根據薛家人所指的方向追去。
下午時分,就找到了薛神醫。
薛神醫正在一顆大樹之下,爲鄉民診治,看病的鄉民密密麻麻圍在一起,裡三層外三層的。吳鳳儀見狀,二話不說推開所有人,來到薛神醫面前,話還沒有開口,將一錠金子“啪。”的一聲砸在桌面之上。
薛神醫斜眼看了一眼吳鳳儀說道:“老七,收了錢。”他對吳鳳儀說道:“這位大人,你看上來沒有什麼病啊?”
薛神醫看了半輩子病了一對眼睛毒的很,雖然吳鳳儀沒有穿官服,但是他的一對官靴,還是出買他。故而薛神醫一開口,就說大人。
“請薛神醫出診。”吳鳳儀說道。
薛神醫皺起眉頭,說道:“小七,將金子給這位大人。”薛神醫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老朽概不出診,如果想看病,就帶人過來,否則,就罷了。”
吳鳳儀並沒有說話,而是又拿出了幾錠金子,一錠一錠的放在薛神醫面前,什麼也沒有說話。
薛神醫背後的那一個學徒,就是被薛神醫叫做小七的人,此刻深吸一口氣,口水都幾乎噴出來了。卻一動也不敢動的看着薛神醫。
薛神醫冷笑說道:“老朽說了,說不出診,就不出診,你給再多的錢也不行。”這個架勢,讓薛神醫心中不愉快的記憶再次冒了出來,他爲什麼在北京城之中好好的御醫不做,反而回鄉,就是受不了那些權貴拿御醫當狗看的樣子。沒有想到在家鄉還遇見一次。
“啪。”一個銅牌放在桌子上了,吳鳳儀說道:“請薛神醫出診。”
薛神醫看這個銅牌有一點熟悉,翻過來一看,倒吸一口涼氣,因爲上面赫然有一行字,御前拱衛司。御前拱衛司就是大名鼎鼎的錦衣衛。
薛神醫一時間慌了手腳,說道:“你就是錦衣衛也不能隨隨便便的抓人。”
“錦衣衛”這三個人字一出來,本來還在看熱鬧的鄉民鬨堂大散,一時間大樹之下,只剩下他們這幾個人了。吳鳳儀緩緩的拔出繡春刀,放在薛神醫的脖子上,說道:“你要試一試,錦衣衛敢不敢殺人嗎?” ωwш▪ ttkan▪ ¢○
薛神醫再怎麼硬氣,面對刀劍也虛得很,一時間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什麼話了。
唐寅在後面,本來想吳鳳儀唱白臉,他再去唱個紅臉,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吳鳳儀將刀放在薛神醫脖子上了,連忙上前,說道:“吳大人住手,住手。”
薛神醫一看唐寅過來,聽話音,兩個人是一起來的,頓時來了精神說道:“唐家小子,這個人就是你找來的嗎?想當初我來給你看過病,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
吳鳳儀忽然說道:“其他的不要多說,你的面前有兩條路,這裡有黃金二十兩,病人好了之後,還有一封謝儀,自然不會虧待了你。當然你如果經久不吃吃罰酒,就嚐嚐繡春刀的味道如何。”
薛神醫說道:“好好,這一單子 我接了。放下刀,放下刀。”
吳鳳儀收起繡春刀,長揖到地,說道:“我實在是沒有辦法的,唐突之處,還請見諒。”
薛神醫氣的吹鬍子瞪眼的。說道:“好吧,病人在什麼地方?”
“在東雍。”
“東雍?”薛神醫一時間想不起這個地方在什麼哪裡?
“喔---”一陣嘔吐之聲傳來,薛神醫臉色蒼白,眼睛呆滯,好像是一個死人一樣,再次嘔吐起來,雖然他已經什麼也嘔吐不出來了。他迷迷糊糊上了船之後,才知道這個東雍居然在海外。他還來不及後悔,就被一海浪給教訓了。
說來也奇怪,暈船好像是體質問題。很多人微微一暈,就撐過去了,但是有得人暈得死去活來,沒完沒了,而很顯然,這些薛神醫就是後者。
“還有多久到。”薛神醫有氣無力的問道。
“馬上就到了。”唐寅說道。
這已經不知道是薛神醫第幾次問了,也不知道是唐寅第幾次回答了,這一實實在在沒有騙薛神醫,因爲東雍已經在望了。
船一靠岸,薛神醫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跳上碼頭。來到碼頭上,正準備邁開步伐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身體不協調,撲通一聲向地面上栽倒,吳鳳儀就在薛神醫後面一把扶住了薛神醫,說道:“薛神醫小心點。”
薛神醫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身體還算是不錯的。在岸上休息了一會兒,喝了點水,吃了一些東西,又重新精神抖擻的振作起來。
“殿下怎麼樣了?”雲墨問道。
朱厚煌整個人深深的埋入被子裡面,只有一隻手露在外面,薛神醫正在診脈。他捏着鬍鬚,嘆息一聲,說道:“雍王殿下的病,本來不是什麼險惡之證,卻不知道什麼原因讓雍王殿下一拖再拖,以至於現在幾乎不可收拾的局面,老朽也只能近人事,而聽天命了。”
雲墨用手捂住了嘴,忍不住的流下淚來。
“不過,有一件事情,老朽說在前面,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殿下這個症候,非下猛藥不可。但是下猛藥,一旦有不忍言之事,還請節哀順變。”薛神醫說完之後,所有人一片寂靜。卻沒有人敢擔這個責任。
薛神醫見沒有人接話一時間也不敢動手。他知道給這些貴人治病很麻煩,如果不事先說話,恐怕之後有性命之憂,他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但是在這裡確實沒有人敢承擔責任的人,吳鳳儀纔是朱厚煌的舅舅,他怎麼敢說,即便朱厚煌治死了也沒有問題的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