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孝廉的運氣向來不錯,他們前腳剛進了這個府門,後腳耿顯祚便帶人來到了大街上。
如果他們走個對面,程孝廉可不見得能夠安然無恙,畢竟耿顯祚雖然是飯桶,耿精忠派到他身邊保護的人可不是飯桶,身邊保護耿顯祚的那些人都是多年跟着耿精忠的老兵,楊有財他們就算是再能僞裝,也躲不開他們狠辣的眼睛,若是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兩人碰到了一起,程孝廉怕是很難活着走出江陵了。
剛進了關上了大門,楊有財面色一變:“去牆上看看外面怎麼回事?”說完他狠狠地盯着那個引路的人:“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管家,街上有大隊的軍伍出現。”
引路的人一聽臉就白了,誰都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他前腳剛領着這些人進了府門,後腳外面就來了大軍,任誰也覺得這些人是他引來的。
“大爺,這可不關我的事啊,我就是個帶路的,一路上你們一直跟在我的身後,我可一點不規矩的想法都沒有啊。”
楊有財拔出了刀子:“那你來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程孝廉伸手攔住了楊有財:“先彆着急動手,要真的是對付咱們來的,你就是把他卸成八塊也不頂用。”
就在這個時候,牆頭的錦衣衛咳嗽一聲:“他們的目標不是咱們。”
衆人全都鬆了一口氣,楊有財有些抹不開面子:“他孃的,你是幹什麼吃的。”
那個錦衣衛一臉委屈:“他們從街那頭走到街這頭,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對付咱們來的。”
程孝廉擺擺手,又衝着領路的那個人拱了拱手:“手下人沒規矩,冒犯了。”
“不礙事不礙事,要是我也一定會想歪了。”能被派出了引路的人當然不是那種一根筋的,他知道就算是表現出不滿的樣子,難不成眼前這些人還會把腦袋割下來給他?人家身份擺在哪兒,他也就不自討無趣了。
楊有財彷彿爲了避免尷尬,也爬到了牆頭邊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街上的情況。
看着那些兵將衝着一座高大的府門趕了過去,立刻開口問了句:“那是什麼地方?”
周圍的錦衣衛面面相覷,還是那個引路人走了過來:“那座宅子是蔡府,蔡家自古以來就是咱們湖廣的望族,所以耿顯祚也不敢太過放肆。。。。。。”
他的話還沒說完,嘴巴就緊緊閉上了,那些兵將到了門口,二話不說就把門房全都踹倒在地,稍有不服的,便用刀子教訓。
楊有財呵呵一笑:“這要是不敢太過放肆,真想不出來耿顯祚這小子放肆起來是什麼樣子。”
不一會兒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住手!你們這些兵將如此無禮,我要去狀告你們!”
衆人一看正主出來了,也不再動手,腦袋都扭向後面,明顯是等着他們的主子說話呢。
康熙下令撤藩的那一年,耿精忠才三十歲,但是爲了讓大家信服,他把頭髮鬍子都弄成了半百的顏色,誰讓這是一個論資排輩的年代呢,那些世家大族一看,耿精忠這麼年輕,誰能信得過他能夠成就大業。
耿顯祚現在面向跟他爹實際年齡也差不多少,別說是他,換一個再生猛的人來,讓他夜夜做新郎,這身體也受不住。
“岳丈在上,受小婿一拜。”
蔡府的老爺蔡羚一看可就嚇了一跳,他已經過了爭強好勝的年紀,遇見事情也要思考這件事情的深層含義。如果是那些兵將作亂,他還能夠震懾住他們,但是如今耿顯祚親自出馬,顯然這件事都是他暗地裡指使的。如今耿顯祚在江陵的地位可是一個龐然大物,他也不打算用吏治來規束江陵,所以那些家族有力氣沒處使,想給他下絆子根本就沒機會。
論語有云,無欲則剛,這耿顯祚根本不打算藉助各大家族的力量使江陵安定下來,出什麼事都是兵將出馬,直接殺殺殺,這種法子雖然見效快,但是隱患大,最後很容易離心離德,然後分崩離析,耿顯祚使出這招,各大家族算是抓了瞎,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原來是少將軍到府,有失遠迎,還望恕罪。”既然上面的那些條件決定了蔡府一家老小的性命夠在耿顯祚的手中捏着,蔡羚哪兒還敢託大。
“恕罪,我可不敢治你的罪,你蔡老爺智計百出,把我當成三歲的娃娃,玩得團團轉,今日我來便是要討一個說法的。”
蔡羚心中一驚,臉上卻沒有變色:“不知道少將軍說得是什麼事情,老夫倒是有些糊塗了。”
“嘿嘿,我看你就是老糊塗了,要不然竟然敢得罪我,你既然跟我開這種玩笑,可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說着一拍手,身後的兵卒架過來一個女子,這女子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眼看着就已經奄奄一息了。
“蔡老爺,這個女子你可是認識?”
蔡羚心中翻江倒海一般,嘴上卻沒有服軟:“耿顯祚,你這披着人皮的畜生,我好心將女兒嫁給你,你竟然將她打成這般模樣,我蔡家與你沒完!”
“好!我今天也沒打算和你們蔡家有完!”說着他伸手掏出了一沓紙:“這是這個女子招認的,他本是你府上燒火的丫頭,你卻拿他冒充你的女兒來羞辱我,此等奇恥大辱,你猜我會用什麼方式報答你呢?”
蔡羚看着耿顯祚臉上那冷漠的神色,心裡一顫,但是依然挺起了胸膛:“我蔡家乃是江陵大族,耿顯祚,你不要得寸進尺!”
“什麼狗屁大族,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幫欠收拾的老東西!”說着伸手一指:“衝進去,雞犬不留,銀子是你們的,女人也是你們的!”
楊有財在一旁看着突然覺得身邊有異響,轉頭一看程孝廉正在咬牙切齒。
“少爺,你這是怎麼了,生病了不成?”
“現在要射殺耿顯祚有幾成把握?”
“幾成咱們也不能做,要是射殺了他們,咱們就得成爲衆矢之的,到時候別說是跑,想要體面地死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