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程孝廉沒有記錯的話,李自成攻進北京城的時候,崇禎的太子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這朱慈煥既然被稱爲朱三太子,最少也要比太子小三四歲的樣子。一個人的容貌可能與年紀差出三五歲來,但是差出十歲的程孝廉還沒有見識過,況且正如聞杜若所講,這個人身上一點那種皇家的氣質都沒有。
若是程孝廉後世研究過朱慈煥,關於這一點一定會更加確定,因爲朱慈煥氣質不凡,這纔在民間活得下去,並且數次得到貴人的幫助渡過難關,甚至娶妻生子。他那個王士元的名字,也是一位收留他的鄉紳給取的。
錦衣衛得了程孝廉的命令前去盯着朱慈煥,這邊程孝廉也開始準備出征事宜,明日便要前往潼關,這一戰將決定陝西的歸屬,就算是程孝廉見慣了大場面,夜中也是翻來覆去難以入睡,這場仗贏了,程孝廉進可以圖謀天下,退可以固守川陝。若是輸了,可就錯失了最佳的機會了,等他再積蓄好力量的時候,圖海和張勇都緩過了勁來,到時候誰勝誰負可真的未可知了。
他現在已經沒有了掌心雷,也就沒有了底牌,要和圖海硬碰硬地打一場,對他來說,難度還是挺高的。
第二天一早,掃北軍集結完畢,程孝廉在城門口叮囑着周復民:“周大人,這西安城便交給你了。”
周復民點點頭:“殿下儘管放心便是,下官看清楚了滿清的真面目,便不會再做那三心二意之事,只願殿下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借周大人吉言,三軍將士,出征!”
看着掃北軍浩浩蕩蕩向着東方而去,荊巨低聲問了句:“周大人,你說他們能贏麼?”
周復民笑了一聲:“怎麼?擔心他們輸了你這剛到手的官職給丟了。”
“小的從始至終都是跟着周大人一條心的。”
“一條心,那你收留大明殿下怎麼不告訴我一聲,也好讓我討好一下,到現在反倒是你連升三級,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蓋過我去了。”
“小的惶恐,當初要不是家中老母堅持,小的也不會收留他們,此事應該感激家中老母纔是。”
“算了算了,本官無心追究你,也不敢追究你,只是你要記住了,如今你也算是殿下的心腹之人了,爲人處事一定要外圓內方,這樣纔不至於墮了殿下的臉面,你也好安穩地在這個位置上待着。如今你不做這三班衙役領班了,這些衙役你總是熟悉的,給本官推薦一個吧。”
“張小三這個小子很機靈,但是具體怎麼辦還要看大人的意思。”
“哈哈,你這小子,還沒當兩天官,倒是學會耍花腔了。”
程孝廉上了路,楊有財在一旁問道:“殿下,你說把西安交給周復民,咱們真的不留點兵馬麼?”
“我倒是想留些兵馬,但是你也看到了,咱們這些兵馬對付圖海都有些捉襟見肘,再留些人咱們就得以寡敵衆了,你該相信周復民,他是個聰明人,歷朝歷代,背叛者再歸順了,有幾個能有好下場的?”
“殿下可曾想好如何對付圖海了?”
“這個主意便要問咱們的陳先生了。”
陳承安因爲身體虛弱,倒是坐在了馬車之中,程孝廉卻騎在馬上,他當然知道坐在馬車裡舒服,但是這種時候,還是騎在馬上方能讓將士們同心同德。
陳承安在馬車之中笑了一聲:“臣下惶恐,三國的時候有一個人叫做楊修,事事都要爭先,最後死得也是最快的,我還想多活幾年,便不搶這風頭了。”
賈胥在一旁冷哼一聲:“虛頭巴腦的,在場的都不是外人,有什麼說什麼便是了。”
程孝廉點點頭:“賈先生說的沒錯,你若是再跟我玩什麼欲情故縱的把戲,我讓人把馬車給你拆了。”
陳承安苦笑了一聲:“從未見過如爾等這般粗俗之人。”說着輕輕咳嗽一聲:“若要破圖海,我有三策,分爲上中下策。”
程孝廉看了眼賈胥:“看到沒有,人家一天的功夫就想出了三個計策,你想出幾個來了?”
賈胥嘿嘿一笑:“我的計策最簡單了,就是和王繼勇將軍約定好了時間,然後咱們兩相夾攻,圖海首尾不相顧,必敗無疑。”
程孝廉呸了一聲:“一看你就沒用腦子想,三十里路的時間給我想出一個新的主意來,要不然我你這軍師也不要做了,去陣前做大頭兵吧。”
說着他又看了馬車一眼:“陳先生的上中下三策呢?”
陳承安笑了一聲:“剛剛賈軍師說得便是中策,這個策略好雖好,但是卻無必勝的把握,靠的是天時地利,若是老天都肯幫我們,那麼必勝無疑。若是老天不肯幫忙,勝負還未可知。”
程孝廉點點頭:“那下策是什麼?”
陳承安把住了馬車的窗戶:“殿下真是奇人,人家問策都是問更好的策略,怎麼殿下偏偏要聽一聽這下策?”
程孝廉呵呵一笑:“若是聽了上策,自然不想再聽下策,豈不是錯失了一個聆聽陳先生計策的機會。”
“既然如此,那我便將這下策說了,這下策便是命皇甫將軍爲將,帶領所有騎兵,馬不解鞍,人不卸甲,百里奔襲直奔圖海大營,殺圖海一個措手不及,圖海軍中必定大亂,但是依照圖海的本事,很快就能穩住軍陣,到時候皇甫將軍凶多吉少。”
“那麼,上策呢?”
“上策便是飛鴿傳令王繼勇,命他立刻鼓足聲勢撤兵攻打圖海,城裡的人也肯定會接到圖海將至的消息,必定不會束手不理,到時候王繼勇將軍殺一個回馬槍,一舉便能拿下潼關,到時候咱們都不用攻打圖海,只需跟在圖海身後五里,他一不敢攻打潼關,二不敢攻打咱們,時間長了,軍心渙散,咱們必定不戰而勝。”
程孝廉拍了拍手:“不愧是陳先生,這三條計策一條比一條毒辣,最後一條簡直要把圖海留在陝西了。”
“一切全憑殿下定奪。”
“既然你都分了上中下三策了,那自然要按照你的想法做了。”
“其實在我的心中,更希望殿下選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