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孝廉專注發展的時候,王屏藩那邊終於得到了消息,吳之茂大敗,然後龜縮在保寧府的巴州,正在拉壯丁準備反攻。
王屏藩很生氣,倒不是吳之茂敗了的事情,那邊什麼情況,一開始他也不知道,所以也沒有必勝的打算,但是吳之茂一次又一次地送信過來,說什麼敵軍不堪一擊,不日便可收復四川,到最後看來他分明是中了人家的奸計,這讓王屏藩對吳之茂很不滿,這個人看起來並不是大將之材。
而且重要的是,打輸了就打輸了,做將軍的誰還能不打敗仗?他竟然敢隱瞞不報,分明是擔心責怪,這些天過去了,四川的那些叛軍怕是已經站穩了腳跟,再想像以前一樣一舉擊破已經不現實了。
所以他出奇的憤怒,立刻派手下的副將陳君極領兵五千奔赴四川,他知道這五千人馬未必管用,但是現在的形勢也只能先遏制住身後四川前明勢力的發展了。
王~輔臣想要以陝甘的平涼爲根據地,北控寧夏,南接巴蜀,東拒清軍。但是隨着滿清的增兵,他一家的兵力已經很難吃下陝甘,更別說圖略別的地方了,久經考慮之後,他終於決定採納謀士的意見,放王屏藩出漢中,只是條件便是王屏藩必須要走西安。
王屏藩可不管這麼多,只要能夠進入陝西,別說是西安,就是讓他直接奔着山西去都沒關係,只要王~輔臣降吳三桂大勢一成,他就再也不用擔心什麼王~輔臣再叛亂回去。
這也是程孝廉帶來的蝴蝶效應,本來王~輔臣叛亂之後一年零四個月,圖海的大軍便到了,王~輔臣思前想後又覺得不該降吳三桂,於是立刻反正,王屏藩都沒來得及進陝西,陝西又重歸了滿清的治下。
這次可不同了,圖海的大軍剛剛平定察哈爾叛亂,而且那也不是什麼正規軍,都是滿清貴族的家奴,根本不可稱之爲軍,所以現在就算是圖海飛奔過來,滿清也沒有兵馬分配給他,也就無法震懾王~輔臣。
在王屏藩看來,四川的叛亂成不了氣候,畢竟雲南、漢中、兩湖再加上馬上要劃入版圖的陝西,已經把整個四川圍了起來,四面都是敵人,就算是劉邦在世,也休想暗度陳倉,只要能夠牽制住他們便好,而陝西可是戰略要地。要圖謀山西進而逼近京師,陝西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所以王屏藩很快便做出了決斷,親自率領三萬大軍直指西安,而把陳君極派去牽制四川的兵馬。
王~輔臣的目標卻是甘肅,甘肅提督張勇素來與他不和,當初康熙遣重臣莫洛出京擔任大學士經略陝西,莫洛與張勇交好,處處打壓王~輔臣,如今王~輔臣叛亂,張勇一直想取王~輔臣的人頭作爲自己的進身之階,自然的,王輔臣也想取張勇的人頭一出胸中惡氣。
既然王屏藩進攻西安,滿清的注意力必定全放在王屏藩的身上,王~輔臣自然也能抽出手來和張勇一決高下了。
再說陳君極帶領大軍趕到了巴州,第一件事就是把吳之茂捆了起來,打算出徵之日明正典刑,以正軍法。
但是陳君極可是忘了,這是在四川,別說是吳之茂的那些殘兵敗將,就是他手下也有不少人是吳之茂一手帶出來的。
所以在一天夜裡,吳之茂便消失在了被看押的大營之中,陳君極一怒之下斬殺了近百個人頭,並且開始派人打探成都的消息,他可不想稀裡糊塗一頭扎進去。
吳之茂逃走之後無所依託,可以說是有家難回,有地難投,於是打定主意落草爲寇,準備當個山賊,然後再伺機而動。
程孝廉得到了大軍到達四川的消息也打起了精神,他知道上次戰敗之後,這次對方絕對不會再大意,再想打以前那種仗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真刀真槍的打。而且正如王屏藩所想的那樣,他現在四面楚歌,士卒死一個便少了一個,能徵的兵已經都被徵走了,他要想補充兵源,就得從遷徙過來的人羣之中補充,若是再從百姓之中徵兵,那麼四川真的就會變成一片荒野,沒人種田,就沒有糧食,以後大軍吃什麼?
所以程孝廉知道,自己不能和王屏藩的人硬拼,而且也不能一舉把這些人消滅掉,因爲吳三桂的人是源源不斷的,所以最好是雙方焦灼,讓別人忘記這個戰場,那麼四川還有休養生息的機會。
而另一邊,陳君極並不着急進攻,也讓程孝廉安心了不少。
五天之後,賈胥突然出現在了程孝廉的門前,滿眼的血絲看着程孝廉:“你交代的事情我辦完了,我要去睡覺,醒來之後想喝銀耳蓮子羹。”說完也不顧程孝廉的回話,直接就奔到了一間廂房裡面倒頭便睡。
程孝廉有些奇怪,看了眼跟在身後的張鵬:“這是怎麼回事?”
張鵬苦笑一聲:“賈公子找到了皇商,而且不是一家,差不多有三四家吧,具體談得什麼我不知道,只是他讓我去把成都商堂的名單弄了一份,然後分別標註了都是做什麼生意的,家住在哪兒。”
程孝廉笑了一聲:“辦成了就好,你回去當你的大管家吧,記住了我交代你的事情,照顧好老先生們的身體。”
張鵬走了之後,楊有財走了進來,看了程孝廉一眼:“殿下,我發現你這些日子總是愁眉不展的,出了什麼事麼?”
程孝廉嘆了口氣:“咱們現在沒有兵源,王屏藩又派來了五千人,可把我愁壞了。”
楊有財聽到這裡也點了點頭:“我也發現了,成都城裡的人比我想象的少多了,一開始我還以爲因爲戰事都躲到鄉下去了,誰知道鄉下的情況還不跟城裡呢,連年的戰亂,百姓深受其苦啊。”
“就是這個情況,咱們沒辦法再徵兵了,若是再徵兵,整個四川就毀了。”
“哎,咱們都被天府之國的名號騙了。這天府之國已經被他們糟蹋的不成樣子了。”
程孝廉揉了揉額頭:“更重要的是,現在戰事不斷,除了那些心懷明朝的人,基本沒有人會遷徙到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