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孝廉笑了一聲:“只盼望三位先生全都長命百歲,看我大明朝重複昔日榮光。”
王夫之年輕一些,也沒這麼好說話:“殿下,我們還有許多要緊的事情要做,這些寒暄就不用了吧。”
程孝廉倒是沒有生氣,這種大儒就像他後世見過的大學霸,總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太會顧忌別人的感受,只是笑呵呵地說着:“王先生不要着急,今天我找三位先生來,自然是有要事相商的。”
三位大儒這才坐在了一旁:“殿下有什麼事情只管說,我們幾個能辦到的一定幫你辦到。”
程孝廉咳嗽一聲:“我今天就是想問一句,幾位對於東林黨怎麼看?”
顧炎武和黃宗羲本來已經端起茶杯了,又趕緊放在了桌子上:“殿下怎麼想起問這個問題?”
程孝廉嘆了口氣:“當初逆賊李自成殺入北京,據說在大臣的家裡搜出了白銀幾千萬兩,而國庫竟然連一百萬兩白銀都沒有,我若是這麼講,你們能明白我的意思麼?”
顧炎武嘆了口氣:“東林黨確實做得太過了,打着清流的招牌,一批又一批的僞君子上了臺,治國無能,發財有門,不說與天子勠力同心,反而處處掣肘,實在是大大的不該。”
黃宗羲當然也明白了程孝廉說的什麼意思,於是開了口:“殿下儘管放心,我等不是東林黨,也沒有黨派之爭,全是儒家弟子,如今只教書育人,絕對不參與朝廷大事,書院建成之後可立規矩,但凡是書院教習,不得入朝爲官。”
程孝廉擺擺手:“這倒不必了,也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件事即使我不提,想必先生們也不至於放任不管的。”
顧炎武笑了一聲:“殿下以後有這種事還是明說好,我們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君臣同心方能成就大事,若是互相猜忌不知道要出什麼禍事呢。”
程孝廉站起身來:“還有一件事我要跟幾位先生講明白。”
“殿下儘管講。”
“我聽說幾位把我送給幾位的僕人全都送還回去,屋子全都原封不動,連我讓廚房給你們單獨做的飯食也拒不接受?”
“殿下,我等要做大事,怎能貪圖口腹之慾,一時的安逸?當初越王勾踐臥薪嚐膽,纔有的三千越甲復國,我們雖然比不過他,也不想差的太遠。”
“幾位老先生此言差矣,勾踐臥薪嚐膽的時候是什麼年紀?正值壯年,怎麼都沒關係,但是你們不同,這四川之地又潮溼陰冷,幾位就算不念着自己的身體,也要念着大明的國事,萬一幾位身體有恙,這書院還辦不辦了?是幾頓飯幾個僕人重要,還是大明的中興大事重要?”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炎武也是一臉愧疚地站了起來:“我等爲了一時虛名,險些誤了大事,多謝殿下提醒,以後我們會注意身體的,但是殿下,我們幾把老骨頭還算是能活動,僕人就不必了,粗茶淡飯也能長命百歲,我們住進殿下給我們修建的屋子便是了。”
程孝廉知道這些大儒要是固執起來誰也攔不住他們,只能點頭答應,轉身便去找負責安排伙食的張鵬,這張鵬和王五是從雲南巡撫府中就跟着程孝廉廝混的夥伴,如今也終於能夠獨當一面了。
“張鵬,我跟你說,無論想什麼辦法,你得讓這些老先生吃的好一些,就算你給他們做高粱飯,也得用雞蛋蒸出來,但是別讓他們察覺出來有什麼不妥,萬一又跟上次一樣罷飯不吃,咱們還得乾瞪眼。”
“嘿嘿,殿下你就放心吧,有你這句話,我肯定讓他們吃得好好的。”
“這麼多日子沒見你小子,倒是機靈了不少,王五呢,幹什麼去了?”
“別提那王八蛋了,現在可是發達了,據說跟着大軍南下了,還混了個一官半職,人模狗樣的了。”
程孝廉笑了一聲:“那你怎麼不去混個一官半職?”
“嘿嘿,我從小就想着能當個府裡的管家,威風凜凜多好,現在有這機會,我幹嘛不當管家跑去殺人,再說了殿下你瞭解我的,讓我揍人還行,殺人,我實在是不喜歡幹,當初被逼的沒法了才殺人,現在當然是幹老本行最痛快了。”
程孝廉猛地想起一個事:“對了,福叔現在在哪兒呢?”
張鵬眼神忽然閃躲了一下:“福叔,當然是頤養天年去了,你看他年紀也不小了,養着挺好的。”
“張鵬,你小子雖然鬼,但還是別在我眼前說謊了,你一晃眼珠子,我就知道你小子在說謊。”
“嘿嘿,什麼都瞞不過殿下,這福叔遇到了點難事。”
“什麼難事,爲什麼不來找我?”
“沒法找你,這種事誰也解決不了,你知道福叔妻子失散的事情吧。”
“知道啊,我還答應幫他找呢。”
“嗨,找到了,人家都嫁了人了,孩子也跟着改了姓了,福叔這在家裡生悶氣呢。”
“找到了,怎麼找到的?”
“就在成都城,大街上碰到的,反正這世間的事情要說巧就是這麼巧。”
程孝廉皺了皺眉頭:“這事確實不太好解決,這他孩子娘不願意跟他回來,就算搶回來了也沒什麼用處啊。”
張鵬突然四處看了一眼,低聲說了一句:“我還聽了一種說法,說福叔上門去要人,孩子的娘本來是打算跟着他回來的,被那家人攔下了,說他們家是當官的,在咱們這兒還有不小的勢力。”
程孝廉撇撇嘴:“孃的,什麼狗屁勢力,欺負到我頭上來了,福叔怎麼不來找我幫忙?”
說着他邁步就往外走,張鵬趕緊跟了上來:“殿下,我跟你去,這事我也正生氣呢。”
到了朱福住的地方,程孝廉一把推開大門:“福叔,我來看你了。”只見院子裡一個女的正坐在朱福的身上,猛地站起了身跑到了屋子裡,剩下朱福一個人愣在當場。
程孝廉哈哈笑了一聲:“福叔,你說這大白天的,你在院子裡,也不插門。”
朱福臉色一紅:“滾!誰讓你進門的,我同意你進來了麼?”
程孝廉嘿嘿一笑:“那位是誰啊,是福嬸不?”
“關你什麼事?你說你大小都是一個殿下了,怎麼跟村裡的小孩子一樣,東打聽西咋呼的,滾滾滾!”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一聲怒罵:“他孃的,就是這家,給我把房子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