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孝廉很快就不爲他的事情擔憂了,因爲大軍那邊已經跟人家鹽井衛的人對峙了。不過想想也是,根本就不可能不出事,一夥近萬人的隊伍突然進入四川省,而且好像還不打算走了,四川巡撫心再大也受不了這個。
康熙十三年正月,吳三桂跑出王屏藩掛破朔將軍印,從水路進入四川。在康熙十三年一月的時候,四川巡撫羅森,總督鄭蛟麟叛清,加入了吳三桂的大營。到康熙十九年趙良棟率兵攻入成都,鄭蛟麟被凌遲處死,羅森不知所蹤,甚至史書對這個人的行蹤毫無記載,終於成爲了歷史上的一樁迷案。
在王~輔臣投靠吳三桂之後,王屏藩和投降的四川總兵吳之茂便佔領漢中,四川只剩下了羅森和鄭蛟麟兩個人,如今突然從雲南來了一夥兵,他們心中如何能不膽寒?
由於雲南已經在吳三桂手裡,所以後方安定,王屏藩進入漢中時帶走了大部分人馬,只剩下了各個城池守城的士卒,人數怎麼也算不上多。
但是最讓羅森和鄭蛟麟擔心的並不是這個,而是這夥人的真正目的,他們既然是從雲南方面過來的,吳三桂也沒有派人送來文書,是不是代表着吳三桂不放心他們兩個人,想要讓自己人取而代之?
所以在成都得到消息之後,羅森和鄭蛟麟便開始私下會面。
羅森四十多歲,不到五十,下巴有一把鬍子,看起來很有名士風範,鄭蛟麟雖然名爲總督,但是他曾是明朝的松山都司,降清之後一路做到了總督的職位,骨子裡還是明朝的文重武輕,所以可以把自己打扮的不像一個武人。
鄭蛟麟可沉不住氣:“漢文兄,這夥人到底想要做什麼?”
羅森摸了一把下巴的鬍子,輕輕搖了搖頭:“這夥人是從雲南而來,到如今我也不知道王爺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他們心中已經認定了這是吳三桂的人,雲南過來的,不是吳三桂的人還會是誰的人呢?再說了要不是吳三桂的人,雲南境內只怕早就送來了加急文書。所以他們不敢派兵圍剿。
鄭蛟麟猛地站起身來:“倘若他們直逼到成都城下,咱們兩個難不成就要束手就擒,將官位讓給王爺的人?”
羅森也笑了一聲:“你看,你都說了是王爺的人,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嗨,早知如此,還不如安心做咱們的四川巡撫、總督,哪怕是死也算得上忠君報國了,如今算什麼?咱們這是三姓家奴,死了活該了!”
羅森擺擺手:“事情未必有你想得那麼糟糕,兩天前我還派人查探過王屏藩的消息,他還在漢中經略,派人去問吳之茂,也沒有得到什麼消息,別人不知道,咱們兩個也知道,吳之茂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總兵,他這個人你是瞭解的,不是朝三暮四的那種人。所以應該不是要對咱們動手。”
鄭蛟麟在屋子裡來回轉了好幾圈:“那到底是爲什麼?就算是往漢中增兵,也要通知咱們一聲吧,咱們好歹是四川的土地爺,不是供桌上的大白饅頭!”
羅森苦笑一聲:“如今時局變幻莫測,我勸你還是不要着急生氣,不論誰贏了這場大戰,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緊。”
“那,鹽井衛都要和人家打起來了,咱們還靜觀其變?”
“讓鹽井衛的人試探試探也好,他們要是針對咱們來的,咱們也好有個準備。”
那邊秦越倒是沒有主動出擊,他只是扎住了大營,名義上他是這支大軍的副帥,但是他知道,他還沒有完全得到將士們的認可,指揮作戰未必能夠發揮出十成十的戰力,而且現在來說他們可沒有補充兵力的源頭,死傷一個少一個,沒有殿下的命令他可不願意正面交鋒。
而鹽井衛那邊也不願意貿然出擊,他們還沒有得到巡撫的回話,現在要是打仗勝了還好說,要是敗了就是他們自己的責任,到時候丟官是輕的,丟命可就不好了,這種贏了沒賞、輸了要命的仗他們可不願意打,只要對面不進軍,他們不會輕舉妄動。
但是現在雙方爲難之處便是大軍要進入四川,必須要經過鹽井衛,鹽井衛周圍有三個司,無論他們攻打哪一個,鹽井衛都得管。至於他們是來借道的?誰信啊,一支這樣大的軍伍,沒有調令出現在他們的面前,說是自己人誰都不相信。
十天之後程孝廉趕到了這裡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雙方對峙,卻連一點進攻的意思都沒有,別的不說,鹽井衛在官路上面光石頭就堆了三層,想要硬衝過去,只怕有點難。
程孝廉走到了大營之中:“把各位將軍叫來議事。”
不用他說,聽到他回來之後,幾位主要的將軍都趕了過來。而那些軍中士卒的親眷便被送入了親眷營中,那些士卒聽說自己的家人被救回來了,立刻趕了過去,真正看到了自己的家人,激動地跪在了地上,眼中含滿了淚水:“殿下千歲。”
很快營中便傳遍了這件事,殿下帶人潛襲幾百裡,救回了軍中的士卒,殿下說過的不放棄每一個弟兄一定不是一句空話。
程孝廉這個時候正在大營坐着:“秦大人,現在是什麼情況?”
“估摸着這些人不知道咱們是什麼來路,所以不願意輕易動手,但是也絕對不會放咱們離開這裡。”
程孝廉點點頭:“如今咱們算是正是進入天下紛爭的序列了,只是咱們的勢力還太小,不夠滿清和吳三桂一口吃的,所以咱們得低調一點,能不動手就不動手,引起吳三桂的忌憚可就不好了。”
瞿嵩鍚看了程孝廉一眼:“那咱們不動手如何把四川收入囊中?難不成四川巡撫還會拱手相讓不成?就算他想拱手相讓,吳三桂也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這可是雲南的屏障。”
孔夫子咳嗽一聲:“殿下的意思是說,咱們要勸降四川巡撫?”
程孝廉點點頭:“我是有這個意思,只是事情具體如何操作還得再多加考慮一下。”
楊有財立刻臉色一苦:“殿下,咱們剛從虎口脫險,可別去成都了。”
“放心吧你,四川巡撫是什麼人我可不知道,但是這麼就把自己送上門,只怕真是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