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軍便來到了一座城池的面前,這座城池的大小也就是孟代城這麼大,比起孟密城來可差的遠了,只有兩丈高,若是碰到江湖高手,直接就能踏着牆皮飛上去,不過現在牆頭已經都是嚴防死守的士卒,上去之後估計就是被人家紮成刺蝟的結局。
程孝廉一看這個陣勢就知道根本不用談,雙方也沒什麼好談的,程孝廉他們不可能放下武器,城中的人更不可能投降。
楊有財突然開口說了句:“殿下,要不然咱們繞城而過?”
程孝廉看了城池一眼:“那倒不失爲一個好辦法,只是咱們現在的戰鬥力,去了孟密城下,只能給敵方增加戰功。”
楊有財明白了程孝廉的意思,這些人久疏戰陣,這兩座城池就是幫他們恢復記憶的,只有重新學會了該怎麼打仗,他們去孟密城下才有用處。
攻城戰很快便開始了,程孝廉也不是神仙,沒有辦法每一次戰鬥都取巧,當無巧可取的時候只能硬碰硬。
這支軍伍便開始了浴血奮戰,他們要打通這座城池是爲了回家,守城的人要守住城池是爲了保衛家園,雙方都有一個不能放棄的理由,只能死戰。
仗剛打到晌午的時候,楊有財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殿下,收兵吧,已經傷亡近五百人了,再這麼打下去,他們怕是要潰敗了。”
程孝廉緊盯着城頭:“城上傷亡多少人?”
“最多不到三百人。”
程孝廉一咬牙:“這座小城的守衛是什麼情況咱們都清楚,原本不堪一擊的守衛不過是咬着牙在搏命,他們既然能搏命,我們爲什麼不能?這支軍伍的戰鬥力本來就不是很強,若是連拼命的心都沒了,還談什麼打仗,不如找地方種地去吧。”
秦越聽完了這話之後直接高喊一聲:“來人,給我把鼓擡來!”
他親自抄起了鼓槌:“萬衆一心兮,羣山可撼!”
軍中不少人聽出了這是大明的凱歌,於是跟着唱了起來:“惟忠與義兮,氣衝斗牛!”
唱歌不見得會武力值,但是絕對會增加士氣,許多苦苦戰鬥的人聽到了凱歌之後心中一震,然後憤然一擊,他們是大明的士卒,是想要回家的大明士卒,誰也不能擋住他們回家。
日落的時候,戰鬥已經分出了勝負,城中守軍七百人全部戰死,望鄉臺的這些士卒傷亡八百人,其中有超過六百人已經失去了戰鬥力。
整個軍伍之中瀰漫着一股悲涼的氣氛,前兩天還和自己搶肉吃的同袍再也沒機會吃肉了。
程孝廉知道這個情況很危險,一般戰鬥戰損達到三分之一就會有潰敗的風險,現在正支軍伍已經達到了臨界點,就差一個火苗就會爆發。
一旁的柴火猛烈地燒着那些戰死士卒的屍骨,程孝廉站在了將臺之上,在微雨之中訓着話:“今天的戰鬥我們有六百手足永遠地留在了這裡,我知道你們心情很沉重,我也很難受,這些都是我大明朝最好的將士,他們在異國他鄉堅持了十多年,從來沒有忘記自己是一個大明的士卒,這些人就是我大明軍伍的靈魂!”
“可是他們今天都戰死了,你們說說他們爲什麼戰死的?他們若是不拼命作戰,咱們就會被阻擋在城下,永遠也回不去大明!現在他們用自己的命給你們鋪出了一條回家的路,你們要在這裡放棄麼?”
“死戰,回大明!”
程孝廉點點頭:“現在每個人包起一捧骨灰系在自己的腰間,你們現在不光是要自己回大明,而是要帶着死去的弟兄們一起回大明!”
每個人找了一塊布,沒有布的就將自己的上衣撕成了布條,然後將骨灰包了進去,程孝廉也伸手拿了一塊布包住了一把骨灰裹在了自己的腰間。
他可是記得吳起的故事,吳起做將軍的時候,與最下等的士卒吃一樣的東西,睡覺不鋪棉褥,所以手下的人全都願意拼死追隨他。現在這些人都是爲了大明戰死的,若是他不能表達自己的敬重,就不會獲得將士的敬重。
果然看到了他將骨灰放在了自己的腰間,整個周圍的士卒眼睛都亮了,然後營中便開始了小聲的討論。
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之中,楊有財趕緊跟了進來:“殿下,還是趕緊把那東西弄下來吧。”
程孝廉笑了一聲:“爲什麼?”
“屬下知道你是爲了俘獲人心,但是你是什麼身份?怎麼能做這種事?”
“那你說說我是什麼身份?”
“這。。。。。。”
“大明都已經沒了,咱們還擺什麼皇家的譜?當初太祖皇帝落魄的時候還討過飯,他要是自持身份豈不是早就餓死了,哪兒還有大明幾百年的江山?咱們既然白手起家,就不能自恃清高,再說了這件事本就是應該做的,他們都是我大明的將士,我帶他們回家不應該麼?”
“可是殿下,這玩意不吉利啊。”
“胡說八道,有我大明將士護身,比什麼符咒都強多了,以後必定神鬼不侵,你不要勸了,回到大明之前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楊有財被逼無奈,只能點頭同意了,程孝廉笑了一聲:“說來說去,你腰間怎麼還掛着一包骨灰。”
“不光是我,秦大人他們都揹負了一把骨灰,殿下都這麼做了,我們豈敢託大?”
“楊有財,你要記住,咱們打天下不能一邊依靠着別人,一邊又覺得自己地位尊崇,瞧不起大家,上下級的觀念要有,但是千萬不能不敬重人家的犧牲,只有這樣人家纔會有士爲知己者死的感覺,要不然憑咱們兩個人,什麼時候能把兩京一十三省打下來?”
“殿下教訓的是,本該如此。”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又響起了毛若苓的聲音:“殿下忙着呢麼?”
楊有財大步走了出去:“不忙,一點都不忙,殿下只是覺得茶水不夠熱。”說着偷偷跑了出去,昨天的事情他已經聽說了,他也覺得殿下年紀不小了,確實也該成家了。
反正毛姑娘也是大明官宦之後,太祖皇帝爲了避免外戚干政,留下遺命,后妃家族不得入朝爲官。所以皇帝的妃子都是小門小戶,沒什麼門當戶對的說法,只要殿下願意,一切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