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去處的程孝廉回到了朱福的屋子,看起來朱福也知道了他被少爺收爲隨從的消息,臉上掛着得意的笑容:“我就說你小子不簡單,怎麼樣,一步登天,我的眼光不差吧,哈哈!”
程孝廉進院子之前就已經想過了,絕對不能把此事告訴朱福,他肯定幫不上忙,只能白白跟着擔心,所以滿臉的笑容:“福叔,你這眼光沒得說,來來來。”說着伸手掏出了十兩銀子:“這是少爺今天賞我的,你拿去買酒喝,明天我出去辦件事,等我回來再給你帶兩罈好酒。”
“滾滾滾,福叔有的是銀子,用你的銀子幹個屁,自己拿好攢着,回頭蓋所新房子討個老婆,也算是沒有白費你家裡的苦心。我自己的銀子都花不過來,快過來,今天我特意託人從外面捎了一隻燒雞回來,咱們爺倆得喝點。”
“那是當然得喝點,不過福叔,你看我年輕,花銀子大手大腳,銀子在我手上,沒有三五天肯定花的一文不剩,你就當幫我存起來怎麼樣。”
“好好好,人家得了賞恨不能到處顯擺,你倒好,知道存着,怎麼看你都不像個十三歲的孩子。”
“嘿嘿,實話告訴你,我今年都二十三了。”
朱福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袋上:“少跟我胡說八道,趕緊過來,一會兒菜都涼了。”
這場酒朱福喝得很高興,不一會兒就醉了,程孝廉心裡有事,扶着朱福躺在了牀上,自己回到自己的牀板上卻怎麼也睡不着,要是今天沒有拒絕少爺,只怕現在都跟着少爺上青樓了。
不過想想也很無趣,這都清朝了,自己肚子裡那點墨水,李白的詩都背不全,去了也沒辦法賣弄風騷,想來那些網文小說裡那些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的主角自己是比不上了。
吟詩作對自己拿不出手,自己總不能去跟着欺負那些女孩子吧,想想也挺沒品的,所以毅然決定拒絕了朱韶雄的橄欖枝,今天能保住一條小命,還是朱韶雄骨子裡的儒家意識作祟,他內心深處大概是拒絕用權勢欺負貧苦的人,而更想通過智慧解決不聽話的人。
所以纔有了這個餿主意,讓程孝廉去吳三桂的女婿嘴裡奪食,然後借刀殺人。這樣既能懲罰了不聽話的人,又能彰顯自己的智慧。
如果程孝廉沒有記錯,吳三桂的女婿叫胡國柱,本事不高卻十分兇殘,就算自己展露出一點異於常人的才華,也沒有什麼用,這個人對朱國治就沒有好感,後來親自登門斬殺了朱國治,絕對是吳三桂陣營之中數得上的暴虐人物。
如今要面對他,程孝廉心裡一點底都沒有,只能暫且走一步看一步,盡人事,聽天命了,要是老天讓他就這麼籍籍無名死在了這裡,他也無可奈何。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地收拾好了被褥,朱福在他背後嘆了口氣:“小三,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
程孝廉嘿嘿笑了一聲:“當然有事了,今天少爺交給我一個活,讓我去幹,說是幹好了有賞,不過這個活我先不告訴你,等着給你一個驚喜。”
“好好好,都隨你,不過幹活沒問題,你要記住,不要欺負下人,你現在地位不穩,萬一把下人們都得罪了,萬一有一天跌下來,到時候可逃不過這一劫!”
“福叔,你就放心吧,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欺負人的壞蛋麼,我先走了,你等我給你帶酒回來啊!”
說着急匆匆地出了門,院子門口早有五個僕人等着了:“三爺,少爺讓我們今天聽你的吩咐。”
話雖然是好話,但是配上幾個人凶神惡煞的面容,再加上不善的語氣,程孝廉立刻就明白了,這幾個人是來做什麼的。
想到這裡他心裡哼了一聲,我以前也是熟讀韋小寶的故事的,忽悠你們幾個還不跟玩一樣。
說着跟着他們向着外面走去,剛出了府門走了沒幾步,他咳嗽一聲,立刻開始說着:“幾位,知道我們今天干什麼去麼?”
領頭的一個人冷笑一聲:“昨天晚上四爺交代好了,領着你去收租子,若是收到租子固然好,就算收不到,也不能讓你跑了。”
“你看,我就知道,小四那個小子就沒跟你們說實話。”
領頭的那個人不屑地撇撇嘴:“你就別廢話了,我們知道你今天橫豎是個死,要是想吃頓好的,我們幾個陪你去,但是要是敢不去,我們可沒法交代。”
“哼,你們知道我要去收誰的租子麼?”
“關誰的租子做什麼,反正四爺說了,你今天去了就得死哪兒!”
“我要去收租子的人是吳三桂的女婿,胡國柱!”
幾個人倒吸了一口冷氣,這胡國柱在府裡的可是威名遠揚,府上光是折在他手上的人命就有十多條,更別說打斷腿的了,可以說手上沾滿了巡撫府裡的鮮血。
程孝廉趁熱打鐵,嘿嘿笑了一聲:“你們要知道,一會兒我很可能會被打死,但是你們就能全身而退麼?咱們府上天天去那塊地裡煩人家,他要是不砍下你們的腦袋,怎麼殺雞儆猴?殺雞儆猴你們知道什麼意思把?就是拿你們的人頭告訴府上所有的人,下一次再來,誰也活着回不去!”
幾個人雖然長得凶神惡煞的,但是胡國柱兇名在外,立刻軟了:“三爺,不是我們兄弟要害你,只是少爺吩咐下來了,我們要是不做,也難逃全家餓死的命,你腦袋瓜子靈活快給我們出個主意吧。”
“呵呵,真想讓我救你們?”
“當然了,只要能保住這條小命,我們以後爲三爺馬首是瞻!但是三爺,咱們可說好了,你要是提跑路的條件還是別講了,我們幾個好跑,但是家裡的老婆孩子就都完了!”
“放心吧,你們一會兒聽我的話,看我眼色行事,只要你們聽話,保你們無事。”
幾個人心裡想的都一樣,袁小三既然能夠從一個刷馬桶的一躍成爲少爺的隨從,肯定有過人的本事,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只要能保住小命,其它的什麼都好說。
程孝廉咳嗽一聲:“你們要是不願意,那就當我沒說,反正我這條命沒了就沒了,黃泉路上有你們幾位作伴也顯得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