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暖暖匆匆趕到約定地點時,陳默正在和她奶奶講笑話,將老人家逗的發出了爽朗大笑。
不過就算是笑的極開心,老太太卻依舊緊緊握着一根棉花糖,這是陳默剛剛花五塊錢在街邊買的,其實陳默並不太懂老人家吃什麼比較合適,僅是覺得棉花糖老太太吃起來不費牙。
而看老太太笑的很開心,陳默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呼、呼呼——您、您好!您就是陳默先生吧?給您添麻煩了!”
結果陳默才微笑了半截兒,一道氣兒都喘不均勻的火紅倩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奔跑到距他僅一步之處又堪堪收住腳步。
擡起眼,陳默就認出了眼前這個身着火紅套裙,左胸口還掛着塊“五音樂坊”銘牌的風風火火女孩兒,就是他所等待的文暖暖。
小姑娘雖已長成了大人,可那雙彷彿依舊會說話的清澈靈動大眼睛,以及褪去了嬰兒肥後雖呈瓜子型,卻依稀可見小時候模樣的可愛型容貌,就足夠陳默第一時間辨識出她是誰了。
“不麻煩的。”陳默起身站起,朝着文暖暖一笑:“快帶奶奶回家吧,我猜你工作肯定挺忙的。”
倒不是陳默想趕緊卸掉責任,而是他覺得文暖暖既然穿着職業裝趕過來,那麼多半是好不容易纔請到的臨時假,不快些安置好老太太趕回去銷假,弄不好會被單位扣工資的吧。
長安居,大不易啊……
在北京的那幾年,陳默曾結識過幾個北漂青年,所以很清楚在首善之地生存紮根的艱難。
雖然這裡是長安不是北京,但這個平行世界中國的首都,卻也不是北京而正是這號稱七朝古都的長安。
“真的十分感謝……呀!你、你是先騙大公司錢,再騙女孩子拍奇怪片子的那個陳默?!”
文暖暖倒是還想再多謝謝陳默,不過當氣喘吁吁的她終於看清楚,幫了她如此大忙的溫柔帥氣大男孩,究竟生着副什麼英俊模樣之後,原本感激滿滿的表情便瞬間化做了極度震撼。
就好像,陳默不再是陳默,而是天天下午霸佔電視屏幕,毆打業界良心光頭強的熊大熊二。
“嗯……算、算是吧。”
陳默回答的有點勉強,他覺得這事兒有點不科學,都已經過去了兩年的事情,眼前這個文暖暖怎麼可能還會一眼就認出他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在故意的刺激你,我只是很容易就能記住人的相貌,而且我也不知道你已經、已經……”陳默那略不自然的反應,倒是把自覺揭破了他身份的文暖暖給嚇了一大跳,她是憋了半天才憋出句:“……已經棄暗投明了!”
姑娘,我這怎麼又成了棄暗投明……
陳默汗都快流出來了,這都是哪跟哪兒。
呵,換做是素昧平生的話,這姑娘還不得用看四大惡人的眼神看我啊?
“以前那個我不懂事,年少輕狂的自己毀了自己,不過現在他已經不存在了。”
略尷尬的陳默,以唯有他自己能真正聽懂的方式,給了竟有“強記人臉”這種強大天賦的文暖暖個解釋。
“嗯嗯嗯!我保證不會對別人亂說的!”文暖暖趕緊點頭不已,只是這姑娘很快就憋不住的問出了句:“哪個……你出門不戴個墨鏡,真的好麼?”
文暖暖姑娘,我的處境真還沒慘到你想象中那種程度!
陳默的嘴角不受控制抽了兩抽,這次輪到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哪什麼,時間不早了,我還有點重要的事情趕着要去做……”
“可是我都還沒有好好感謝你啊!”
文暖暖頓時大急,她雖然心直口快外帶思維迴路清奇了點,可卻也是個知恩的好姑娘。
左右瞧瞧,見附近剛好有個小餐館,文暖暖便緊趕着又說道:“要不、要不……我請你吃頓便飯?”
陳默自不會答應,婉言謝絕之後就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飄然離去。
“明明就是個溫和的陽光男孩嘛,完全不像網上說的那麼惡劣哎!而且……居然都沒有騙我去拍那種電影耶!”
看着陳默漸行漸遠的背影,好奇心頗重的文暖暖若有所思嘀咕了句,她甚至在考慮等下回去,找機會粉一下陳默的博客。
……
隨便選了個方向走的陳默,這次運氣還是蠻不錯的,他竟走到了大名鼎鼎的“國立長安音樂學院”附近。
有這全國最高等的音樂學院存在,附近怎麼可能會少了錄音棚?
但連續問了七八家錄音棚,陳默很憂傷的確定錄一首歌最便宜的價格,是兩百塊。
陳默身上,攏共還有183.5元,可他其實最多也就能付出150塊用來錄歌,否則計算傾其所有的錄了歌,恐怕也會在得到收入之前餓死在街頭。
那麼,既然價錢都談不攏,那就繼續找吧……
不擅侃價的陳默沒有放棄,他沿着街道繼續向前找尋,期望能夠找到家只需一五十塊甚至更少的前,就能讓他錄首歌的業界良心級錄音棚。
可惜這份期待,卻再度一而再、再而三被殘酷現實打破,每家錄音棚都有不少人在排隊等候,那些數錢數到手抽筋的老闆沒提價就不錯了,哪裡有半價給人錄歌的存在空間?
難道說,只剩最後一條路可以走了麼?
走出第十八家錄音棚,陳默對着車水馬龍的大街發出了輕嘆,最後一條路……是和在外面受了欺負的小孩子一樣,哭着回家找爹媽。
雖說已斷絕家庭關係,但不要自尊的去苦苦哀求的話,這個陳默的父母總不會真見死不救的吧?
可哪怕是心裡已在做最後考慮,不甘心的情緒卻驅使着陳默沿着街道,垂着頭繼續向前走着。
不知不覺,已到了華燈初上的時間,街上滿是匆匆而行回家的下班者,以及無憂無慮嬉笑的青春那女,沒有人知道與他們擦肩而過的陳默,心中究竟有多麼彷徨無助。
“呀!陳默……你怎麼會在這裡?”
也不究竟走了多遠,忽然有人在陳默身邊,發出了低低的驚呼。
聞聲擡頭,陳默便發現認出他的,居然是先前才見過的文暖暖。
還是那身火紅的套裙,還是那雙靈動的彷彿會說話的大眼睛,唯一的不同僅僅是她左手提着一大塑料袋盒飯。
呵,這可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是文暖暖你啊,奶奶已經安置好了吧?”
心情雖正低落,陳默卻依然對文暖暖露出了個微笑,他嗅到了濃濃飯菜香氣,今天僅吃了一碗泡麪的肚子便受刺激般加速蠕動了起來。
靠着毅力,陳默纔沒有讓不爭氣的肚子,發出令人難堪的咕咕之音。
“嗯嗯嗯!已經把奶奶安全的送回家啦!”文暖暖很感激的看着陳默,然後這姑娘就察覺到了陳默的低落情緒:“那個……你好像不太開心?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情嗎?”
“呵呵,算是吧。”
陳默又微微笑,他覺得自己低落的心情已經好了不少,文暖暖這姑娘雖思維方式與衆不同,可渾身卻彷彿散發着一股只是和她隨便說說話,就能夠讓人心情迅速變好起來的神秘魔力。
“呼,我就知道肯定是這樣!那個,陳默快把你的麻煩說出來,讓我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千萬不要拒絕哦,你纔剛剛幫過我大忙,要是你不說出來的話,我肯定好幾天都吃不下飯睡不好覺的!我沒有在和你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得到肯定答覆的文暖暖,立刻就變得更加活躍了起來,她擺出了一副陳默要是不坦白從寬,她就絕對不會罷休的架勢。
“好吧,我就實話實說了。暖暖,其實、其實我是想錄一首歌,可是你也知道我才從監獄裡出來,所以暫時手頭有點緊……暖暖,要是你手頭不太緊張的話,你能不能、能不能借我、借我一百塊錢?或者五十塊也行!我會寫一份正式的借條給你,等過了這段時間我保證十倍還錢!”
陳默猶豫片刻,最終以十分難爲情的語氣,提出向文暖暖借錢的請求。
若不是實在沒有了法子,陳默真的無法向才見過兩面的文暖暖,開這個口借這點錢。
“哎呀,陳默你在說什麼呀!借錢,當然是絕對不可能答應你的!真是的,那會兒你怎麼不告訴我這些呢,喏——看這裡!快看這裡!”
聽完陳默的講述與難爲情借錢請求,文暖暖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陳默,接着擡起右手用力戳了戳自己很有料的挺拔渾圓左胸口。
充滿誘惑的微微顫動,這讓陳默很是艱難的纔將視線,轉移到文暖暖別於左胸口的那塊寸許長金屬銘牌上。
“五音……樂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