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嚴原本對清裝戲裡的造型不抱什麼希望的。
但是當他站到鏡子前的那一刻,忽然就覺得自己這張臉挺眉清目秀的,挑脣一笑,居然都帶着點靦腆和溫潤的感覺。
厲害啊!
不是他厲害,是史磊厲害。
從年畫那邊他就感覺到了一個好的妝容對於演員塑造角色有很大的幫助。
而史磊在這方面的造詣比年畫更甚。
最起碼對於這個古裝造型而言,史磊簡直神了。
他暗自比較了一下,年畫估計達不到這個標準。
楊嚴這麼想着,就掏出了手機自拍了一張發給了茜茜,又順手發給了年畫。
然後他給茜茜編輯了一條信息:“按照你的標準來說,這個造型一定很合你的口味,有沒有點溫潤如玉的感覺?”
那邊立馬就回復了一條信息過來:
“(*/?\*)楊嚴你以後就這樣打扮吧!最好是再戴一個金絲框的眼鏡,那種溫潤的書生感瞬間就出來了。”
楊嚴挑眉回覆,“什麼感覺?衣冠禽獸?”
“……楊嚴你這麼說自己真的好嗎?”
“笑而不語.jpg”
“不過你不是演的清裝戲嗎?是不是還有一道工序沒有完成啊?”
楊嚴有點愣,什麼工序?
他轉頭問又開始忙活着的史磊,“史老師,我的造型做完了嗎?”
史磊扶了扶黑框眼鏡,眼底閃過一道光,從旁邊的筐子裡面取出了一把小刀,他握住手柄,笑眯眯地看向楊嚴:“把你的頭伸過來,給我一分鐘,立刻給你做完造型。”
於此同時,楊嚴正好看到了年畫回的信息“這是高手,獨孤求敗的那種。”以及劉亦茜發過來的下一條信息:
“楊嚴,你是打算把頭髮全剃了,還是隻剃一半的頭髮?總覺得你如果沒有頭髮了,可能就維持不住這種溫潤的氣質了。不過!(*/?\*)那種特別溫和文雅的和尚,想想也挺棒的!”
楊嚴擡頭,對着舉刀相向的史磊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笑,“我不能戴頭套嗎?”
史磊搖頭,用持有刀的右手扶了扶黑框眼鏡,眼睛和刀同時閃爍着莫名的光。
“請坐,我會小心一點的。”
“……”
“您還兼職理髮師的工作嗎?”
一直跟着石磊打下手的助理妹子插了句嘴,“我們史老師可厲害了,什麼都行的。”
楊嚴嘴角抽抽,認命地坐下來,眼角餘光看着那把刀子上下一揮舞,自己的頭髮就漱落落地往下掉。
好在他年輕,頭髮長得快,不然再下個月他就拍不了《鋼的琴》了。
……
“徐總真的不再考慮一下這部電影嗎?我們所有參與這部電影前期準備的人都特別用心,你在這邊說撤資就撤資了,會對我們整個劇組造成很大的影響。”
“哈哈哈,我只是一個代理人,也不是大老闆,哪裡就弄得清楚他們的心思了?只能說這個項目現在不被他們看好,反倒是另外一部電影,很合投資者的心意,所以……”
“那……”
“不過呢……”
秦海璐打斷電話那頭的人即將說出口的話,“那就算了吧,希望我們下次還有合作的機會。”
說完,她乾淨利落的掛了這個電話之後,又給所謂的“大老闆”打了一個電話,“……對,也是我第一次當製片人沒有經驗,不過我還是想再嘗試一下……不用不用,你原先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最起碼這個班子已經搭起來了……你私人投資?真的不用,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秦海露打完這通電話之後,舒了一口氣,露出了輕鬆的表情。
她又打電話給楊嚴。
楊嚴正看着自己的光頭髮呆呢,被褲口袋裡的振動給驚了下,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電話。
“秦姐,怎麼樣?那個徐總已經撤資了?”
秦海露臉上就帶了愜意的笑容,“是啊,終於撤資了。你那邊投資之後,我自己這邊再湊一湊,也能湊合着把這部戲給拍完了。”
“還是按照原定的計劃,下個月開拍嗎?”
“對,下個月中旬。”
“看樣子我得買個生髮劑什麼的了。”
秦海露聽楊嚴這麼說,驚了,“你禿了?你這纔多少歲啊?”
楊嚴翻了個白眼,“不是,我這正拍着清宮戲呢,剛剛纔把頭髮給剃了。”
“噢,那沒事,沒禿就長得快。”秦海露又道:“成,那我不打擾你拍戲了,咱們下個月劇組見。”
“好的。”
楊嚴掛了電話,就又給他大哥發了個短信,投資電影肯定不好以私人的名義去投,各種限制太多了。
他哥前段時間一直在弄影視文化公司,他也佔了股,這次投資《鋼的琴》就走這家公司的帳。
這部《鋼的琴》一直拖,終於把原本的投資方給拖沒了。
他這纔有機會投資這部電影。
這也是他和秦海露兩個人定下的策略。
原先那個投資方的代理人狐假虎威的插手的事情太多了,秦海露早就有所不滿,正好楊嚴這邊說他自己能投資一部分金額,秦海露就想拋開對方單幹。
她打算自己出大頭,把這部電影給拍了。
她和投資方的“大老闆”算是朋友的朋友,用了人情搭了橋才找來的投資,結果人家大老闆沒什麼問題,下面的人心思卻多的很。
而且她還隱隱約約聽說這個代理人和另一部電影的製片打得火熱,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多了去了,對於對方有什麼想法,又打算做什麼,她一直就有顧慮。
原先忍了也就忍了。
但這不是楊嚴忽然之間看好這部電影,不但想出演還挺有誠意的,對劇本瞭解的很深入,也打算投資,秦海露瞬間就有了底氣。
不能便宜了那個徐總。
……
這邊楊嚴剃光了頭髮之後,又緊接着要戴假髮。
這次倒是沒有什麼可難受的,把頭髮剃光了再戴假髮比他原先在《龍門飛甲》劇組直接戴假髮要輕鬆的多。
而且也不用披頭散髮,不熱啊。
楊嚴等史磊給他戴好了假髮,又幫他把整個服飾上上下下的給整理了一遍,就去拍定妝照了。
這部《甄嬛傳》定的是11月播出,現在劇組已經拍了小半年的戲了。
因爲導演的精益求精,這演員來來去去的換,拍攝進程也是時快時慢。
據說他演的這個角色“果郡王”就已經換了四次演員了,每次都是拍了兩場戲就被換掉。
大家都覺得不錯了,導演卻覺得還不夠。
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那個感覺。
但人家導演確實是有這個資格挑剔。
楊嚴把辮子一甩,欣賞着枝頭梅花,眼角餘光卻能看到站在攝影師邊上的鄭曉龍導演。
這位導演可以說是劇組裡最大牌的那個。
娘娘孫麗還比不上。
他的經歷也挺傳奇的。
鄭曉龍,1952年生人。
年輕的時候先是參軍,結束了軍旅生涯之後又去當記者,之後又參加了高考,順利考上了燕京大學中文系,開始寫書當作家了。
也算是一種另類的“棄戎從文”?
大學畢業之後就進了電影製片廠,第一部擔任製片的作品就是當年火遍大街南北、一經播出就導致萬人空巷的《渴望》,接着又與馮小剛聯合執導了第一部郭外取景的電視劇《北京人在紐約》,這又是一部掀起收視率狂潮的電視劇。
在2005年又擔任了軍旅劇《幸福像花兒一樣》的出品人,這也是他和孫麗的第一次合作。
2007年他又憑藉家庭倫理劇《金婚》獲得第14屆上海電視節白玉蘭獎最佳導演獎。
這身份變來變去的,但每一個身份都取得了莫大的成就。
簡直是人生贏家的模板!
現在這個“模板”正盯着自己仔細打量,楊嚴不免就挺直了腰背,然後就聽見攝影師說了句:“楊嚴你把一枝梅花往下壓,然後聞一下。”
楊嚴只好屈從於生活,低下他高貴的頭顱,彎下了他挺直的腰板……
畢竟要恰飯的!
孫麗在片場繞了一圈,沒見着導演,她喊住一個工作人員詢問,才知道導演又跟着去看定妝照的拍攝了。
據說是來了個飾演“果郡王”的新演員。
她想了想打算也去看看。
這個角色和她有很多對手戲,之前選了幾個演員,一直抓不住導演的心,不知道這個演員怎麼樣。
她往寺廟的外牆繞,這邊有一大片梅林,聽工作人員說他們就在這裡拍“果郡王”的定妝照。
六月梅花開,也算是這寺廟的一景了。
到了地兒,見三四個人繞在外圍,正中間挨着一棵梅樹凹造型的應該就是“果郡王”了。
這人給她的第一感覺,就是清秀。
這是相貌上的感覺,氣質就是溫潤。
倒還蠻符合“果郡王”的形象。
等再湊近了,她才堪堪把這位“果郡王”給認出來。
這不是楊嚴嗎?
最近好像挺火的。
儘管這段時間她不是在忙着拍戲的事兒,就是在忙着結婚的事情,但還是聽說過這位演員。
新晉的電影小生。
又帥又有演技,還能扛票房的那種。
這都是她剛剛“娶”回來的鄧朝在她耳朵邊唸叨多了,她才知道的。
鄧朝就一直酸人家。
沒想到這次有機會和他一起演戲。
孫麗惡趣味地順手就給楊嚴拍了張照片發給鄧朝,“我要和比你高、比你帥、比你白,讓你羨慕嫉妒恨的楊嚴一起演戲了,還是感情戲,醋嗎?”
“我……現在我就打飛機的過去,你讓他站在那邊別動!”
“哈哈哈,我要過去搭訕了!別太酸!”
孫麗收了手機,小跑兩步到鄭曉龍導演邊上,一邊看楊嚴拍照,一邊問他:“你每次選演員都跟選情人似的,還非得要對上你的感覺,怎麼樣?這次能對上了嗎?”
鄭曉龍點頭又搖頭,“還說不上,先演兩場再說。”
“大龍你怕是不知道現在的小粉絲有多瘋,而楊嚴最近又有多火吧。你現在可是和他簽了合同的,又把他喊來拍戲了,如果沒拍兩場,你就把他給換了,那我們這部電視劇可就要未播先火了。”
她和鄭曉龍很熟悉了,對方的外號一直就是大龍,他也喜歡別人這麼喊他,總有一種還在部隊裡的感覺,而且感覺被這麼叫也能年輕幾歲。
鄭曉龍兩手一合,把指關節按的啪嗒響,鬆了鬆手腕,他纔不緊不慢的道:“那不是正好,省了宣傳費。”
孫麗就搖頭,“我還不知道你,手底下過的戲從來就沒有請過這類演員,這次怕是先看上了,才找上門去的吧?”
“你猜。”鄭曉龍說完就不搭理孫麗了,認真地看着楊嚴的面相,在腦海裡把楊嚴嵌進戲裡去,一點都不違和。
“沒想到我這剛結完婚,就能和最近娛樂圈這麼有人氣的男演員演情侶,挺好的。”
孫麗感嘆了一句之後,也沒再說什麼了。
她估摸着這定妝照也快拍完了,就沒立刻離開,打算留下來認認人。
畢竟楊嚴在這部戲裡面所有的戲份基本上都和自己有關,就先熟悉熟悉。
楊嚴一邊凹着造型,一邊時不時地往鄭曉龍那邊看上一眼,沒多會兒就注意到了孫麗。
這年的她依舊很青春,起碼她現在這個造型就挺青春的。
孫麗在這部電視劇裡演的角色有年齡跨度,不止是實際年齡,也有心理年齡,總之挺難演的。
其實這部電視劇裡所有的角色都挺難演。
因爲每一個角色都有血有肉,有自己的一條主線,這就要求演員能夠在短短的幾個月把這個人物的成長給演出來。
這對演員的要求很高。
過了再有五分鐘,攝影師拍到了想要的照片,就喊了停。
楊嚴往鄭曉龍導演那邊去,對方第一句話就是聊角色、聊演戲。
行吧,那就聊這個。
孫麗也跟着聊,說的是他們三個都比較熟悉的領域,又是談工作,怎麼樣都有話說,不一會兒,他們就熟了,對各自都有了基本的瞭解。
正打算往深了聊呢,一個身影把孫麗的視線給吸引過去了。
“唉?我家鄧朝怎麼來了?”
楊嚴順着孫麗的視線看過去,忽然愣住。
他下意識地跟着孫麗這句話的樣式說,“額?我家茜茜怎麼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