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亞汶略帶好奇地看着楊嚴，這位演員確實如同謝昀杉所說的演技好、心思活。
想到謝昀杉這位和自己同處一個經紀公司的藝人，朱亞汶就覺得有幾分複雜。
謝昀杉之前很積極地與自己打交道就是想要通過他的關係在《我們的法蘭西歲月》這部電視劇中演上一個角色。
爲此他前段時間還特意來找過自己，把楊嚴的事情說了，多番暗示楊嚴爲了搶角色走了不少關係，並且提議自己這邊也該動一動。
最好是能夠利用一些關係讓劇組直接放棄楊嚴。
朱亞汶：他可能沒這麼大能量。
他其實不怎麼喜歡謝昀杉這個人，總感覺他過於鑽營。
所以等謝昀杉走後，朱亞汶就讓經紀人仔細打聽了，這才知道，《我們的法蘭西時代》最開始是屬意楊嚴出演主角的。
不過後來因爲一些其他的緣由，劇組又找了自己過來試鏡。
所以謝昀杉提供的消息……據說謝昀杉和楊嚴還是同班同學，嘖，好一個同班同學。
原本他想着畢竟是同一個公司、又同一所學校，謝昀杉有所求，自己也就鬆鬆手的事兒，既然不費事幫就幫了。
他就算是演不了主演，這部劇裡依舊有值得出演的角色，他也依然能夠把謝昀杉撈進劇組。
但是謝昀杉小心思這麼多，朱亞汶忽然就覺得對方其實完全不需要自己的幫助。
謝昀杉這麼聰明，什麼搞不定？
朱亞汶在娛樂圈裡一直都是與人爲善的，說起交朋友，他還是和一心演戲的演員比較談得來。
而他之前一直以爲楊嚴是那種天賦型的演員，仗着自己演戲有靈氣就不再去打磨演技，反而是拼命接戲賺錢，這樣遲早會讓他的表演變得平庸、靈氣也逐漸枯竭。
現在看來也許不是，楊嚴看起來爲這次的試鏡做過不少準備。
楊嚴演完之後和朱亞汶站在一邊等着康導出題。
他原本以爲接下來康弘雷導演會給出劇本，並且指定戲份讓他們再次表演，可康導卻並沒有這麼做。
康導微擡下巴，隨意道：“繼續，兩位同志只需要把你們認爲最能夠表現人物特色的情節表演出來就好。不限時，誰想好了就開始表演。你們兩位輪流着來，直到你們二位覺得可以了，咱們這次的試鏡就結束了。”
楊嚴和朱亞汶不免對視了一眼，腦海裡浮現出一串又一串的省略號。
這是什麼神操作？
好在朱亞汶經驗豐富，而楊嚴本身就做好了會有各種突發/情況發生的準備，所以兩人尚算冷靜。
朱亞汶覺得自己比楊嚴年長，而且入行早，就上前一步，對康導道：“我先來吧。”
康導點頭，楊嚴看朱亞汶一眼，轉身回了座位上，把中間的“舞臺”讓給朱亞汶。
說實話，就這一時之間，朱亞汶也想不出什麼絕妙的主意。
他思索了片刻，選用了記憶裡最爲深刻的一段情節。
那是一小段演講的情節，演講稿收錄在了《答問錄》中，他很喜歡這段演講，所以特意背過，覺得這篇稿子很能夠體現出主角的整個心路歷程。
朱亞汶帶着憂慮與激昂的演講讓人爲之動容，反正楊嚴在這些天讀了這麼多資料之後，很容易就能感同身受。
他能夠感受到那種從心底裡透出來的憂思，那是對祖國前程的殷殷期盼。
等朱亞汶的這段表演結束了之後，楊嚴沒忍住帶頭鼓起掌來，被胡軼韜瞥了一眼。
楊嚴：是他太入戲了……
胡軼韜表示自己入不了戲，他只負責蒐集資料，但確實沒怎麼仔細研究過，而且對那一段歷史也不怎麼熟知。
他只是覺得朱亞汶的演講很有帶動性，其他的就沒了，甚至反而覺得有些枯燥。
但他心裡想着這是不是因爲他的立場是站在楊嚴這邊的，所以纔對朱亞汶的表演多少有些無動於衷。
而並非朱亞汶演的不好。
不然爲什麼除了楊嚴，那四位的神情也十分動容？
大概，朱亞汶的這段表演確實不錯吧。
這麼一想他有點擔憂地看向楊嚴，他準備好了嗎？
有些時候，經紀人是十分被動的。
他們可以在前期做很多的準備工作，可以事無鉅細，可以手眼通天，彷彿可以操縱一藝人的一舉一動。
但事實上，真正面對外界，面對同行，藝人自己本身是要拿出真本事來的。
面對外界的質疑與批判，能不能行，能不能真正有所作爲，實力起着決定性的作用。
否則就不會有扶不起的阿斗這一說法了。
說起來，明星需要團隊的支持，也要對團隊負責。
但事實上，他們又一直是在承擔着單打獨鬥的壓力與風險，因爲個人一時的失誤卻可以輕易的毀掉一個團隊長期以來付諸一切的努力。
胡軼韜把自己發散到天邊的思緒收回來，心裡有些緊張的看着楊嚴走到整個排練室正中心的位置，站定，開始了他的表演。
楊嚴目光平靜甚至帶着些悠然。
他隨手從身旁的柳樹枝頭折下了一枚柳葉，放到脣邊，吹起了不知名的小調，沒有到讓人驚豔的地步，卻讓聽到的人從心底開始平和下來。
胡軼韜訝然。
他不知道楊嚴什麼時候居然學會了用柳葉吹小曲，而且他是什麼時候摘的柳葉？
他這又是要表演什麼？
一曲終了，楊嚴把手中的柳葉置於眼前，透着光能看到細細的脈絡，他輕快地對身邊人道：“大好春光，不如勤奮讀書，這個時候回國，豈非荒廢了學業。”
他把柳葉輕輕放入靠近心口的口袋裡，與露出一角的雪色絲巾做伴，鮮嫩的綠、純淨的白，煞是好看。
他微微偏頭，彷彿是在側耳傾聽些什麼，點頭，脣間帶着笑意，眼神裡卻翻涌着些什麼看不分明的情緒。
他輕輕迴應道：“當然，他們想要回國的想法是很好的，女郎，不如我們今晚結伴一起去參加莎莉夫人慈善晚會，可以募捐一些銀錢寄回國內。”
楊嚴揹着手，過了幾秒又笑：“當然，Lamily女士，我很誠摯的邀請你作爲我的女伴。”
胡軼韜略帶疑惑地看完了楊嚴演的這場戲。
雖然楊嚴表演的不錯，自己也能夠沉下去看他的這段表演，並且爲之吸引想要知道後續，但這段戲會不會太平淡。
他又去看坐在最前邊四位的反應，沒看出什麼來，也只好沉住氣繼續看着朱亞汶和楊嚴你一段我一段地接連表演。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朱亞汶和楊嚴對視一眼，點點頭，沒有再表演下去。
他們兩個看向康弘雷導演，頗有默契地一起說他們的表演已經結束了。
康弘雷點頭，“那今天的試鏡就結束了。結果我們會盡快通知兩位的經紀人。”